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相認

「請問這位道友,可知道方天震在哪里?」

如果那串手珠隨身多年,雖然送給了無垢妙香,一則是才送出手去,無垢妙香還沒將之祭煉。二則畢竟是隨身之物,就是隔著兩重陣法仍舊存留一絲感應。

手珠破碎,如果瞬間就感應到,心知無垢妙香有難,想也不想就是一刀劈出去,然後腳踏蓮花頭頂舍利進了法力屏障。

如果一走,之前圍著的那些人,也就都散了。沈彥秋趕緊跟鳥山鳴桐他們說了一聲,也沒來得及解釋,就御劍下了明光盤。

只是到了下面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有些失策。這魔山大大小小的峰頭數不清楚,前來觀禮的修士和魔山四門本宗的弟子也是不少,他轉了幾個地方,一路上問了好些人,多數都不知道這個方天震是誰。

接連問了幾個魔劍門的弟子,也都說不認識方天震。

他連忙把方天震和莫青陽分辨的事情一說,那名魔劍門的弟子這才恍然大悟的道:「我就說本門沒有叫做方天震的,您還不相信!原來您說的是元震空小師叔!」

那弟子伸手往西南方向,一片浮空樓閣的峰頭一指。

「那兒是宗主的別院,莫師伯祖的死,小師叔他也……咳咳,小師叔應該是被立花師伯帶回去了。您要是想找他就自個兒去吧,我還不會御劍,沒法兒給您帶路。」

沈彥秋趕緊道了謝,真鮫劍一展射向那座峰頭,留下原地一臉羨慕的小弟子。

「哎呀呀,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果然是不同一般。我啥時候才能修煉到築基境,飛天遁地的多好啊。」

這小弟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修為也只有練氣中期,雖然背著一把長劍在背後,也不過同尋常的武者一樣,只能拿來當做普通的兵器使用。沈彥秋看著和他年紀相仿,已經能御劍飛行,至少也是築基往上去的境界了。

這世上從沒有什麼天縱英才,類似于三歲練氣,五歲先天,不足十歲就築基成功之類的東西,在修行道里面純熟無稽之談。無論是道門魔門還是浮屠鬼道之類,從來都沒有幼年成道的先例。

除非是積年老鬼奪舍,或是本身修為在金丹期以上,丟失了肉身的修士轉世重修,也不過只比常人多了些便利而已。

轉世重修卻無法打破胎中之迷的,也不在少數。一點靈性被一世肉身消磨殆盡,最終歸于塵土。

浮屠傳道時,特別是主修胎藏部曼陀羅的僧眾,常常告誡信徒說,肉身是橫渡苦海的金身寶筏。說的就是經過十月胎藏,先天後天結合成就的那一具肉身。

道門也好魔門也罷,除了傳說中的大自在天魔主,留存了幾部專精魂魄修行的功法,和幽冥鬼道傳承自閻魔天子的鬼修體系之外,都沒有月兌離肉身成道的先例。

人體經絡骨骼,血肉皮毛,都是媧皇娘娘悉心造就,合乎大道天則。想要一步步登臨絕巔長視久生,除非是精修閻魔天子喬旭留下的鬼道法門,否則沒有肉身的支撐,基本上不可能修成元神。

就是鬼道修士,修成悲王真身,相當于道門金丹境之時,多數也要想辦法祭煉一具肉身寄托真身,以抵御天劫陽火之威。

那些所謂天人轉生,在幾歲的年紀就成就先天道體元胎的,幾乎沒有。況且轉世重修以後,一點靈性根本無法存儲,太多的神通功法記憶,只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幫助的部分,那些普通的記憶只能主動抹除。

這樣一來這個人就不再完整,新生的思維記憶取代之前的,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實際上已經和轉世之前的那個自己完全不同。

所以這個年輕的小弟子,才感嘆名門大派好修行,同歲之人在修為上。都能相差一兩個大境界。

沈彥秋心急火燎的催動劍光,眨眼間就降落在那座浮空閣樓之上。

想來因為這里是,凌懷栩所居住別院的緣故,前來游覽的修士幾乎沒有。便是偶爾有幾個無意間闖將上來,也被守在四周的魔劍門弟子勸退。

沈彥秋便也不落下去,停在別院外面定在空中,搜尋著方天震的蹤跡。就瞧見立花千城帶著幾個弟子慢慢游走,方天震正陪著立花千城說話。

「雷子!」

方天震猛的一激靈,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般,磕磕巴巴的對著立花千城道:「大,大師兄,你有沒有听到,剛剛有人,喊,喊我?」

立花千城听的清楚,一抬頭看著喜笑顏開的沈彥秋,對他招招手。

立花千城笑道:「小師弟,你和大悲宗的這位前輩也認識麼?」

方天震易名元震空,除了凌懷栩和那個帶他來魔山的修士之外,整個魔劍門都不知道他的出處。只知道凌懷栩對這個新收的神秘小徒弟,一直特別的關照。

這一聲「雷子」,除了一起長大的沈彥秋之外,修行道再沒有第二人知道。他激動的難以自持,僵硬的轉過身體盯著沈彥秋,一臉希冀轉變成疑惑。

眼前這人的五官身材,和記憶中的沈彥秋完全不同,分明就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可是他怎麼知道「雷子」這個稱呼的呢?難道他認識秋哥兒,听秋哥兒說起過我?

十二正宗來的人不多,立花千城又是在傳送陣負責迎接,又是鳥山鳴桐,羅納爾和蘇尋花幾個人結伴一起,故而對沈彥秋的印象頗深。

沈彥秋按落劍光,穩住了情緒,對立花千城笑道:「立花道兄不和那位虞衡道兄一起維持秩序,卻跑到這里來偷懶?」

立花千城慌忙擺手,爽朗的笑道:「虞衡師兄得了齊師伯真傳,這些瑣事他一人就能處理的妥善,我要是跟上去只怕要幫倒忙!索性忙里偷閑,卻不想被沈前輩撞見!」

沈彥秋走到近前正要施禮,立花千城忙一拱手上前接住:「沈前輩這是特意來找我元師弟的麼?您二位之前認識?」

沈彥秋眼中泛淚無聲的笑了笑,便也沒顧得還禮,又輕聲又叫了句:「雷子,是我!」

方天震晃了晃身子差點摔倒,旁邊的一個弟子趕緊搭手扶住了他。

「秋官兒,秋哥!真的是你?!」

沈彥秋將寒冰法力轉了幾圈,從懷里模出那個小巧的錦包打開,將段景涵的軍印雙手捧著遞到方天震面前。

「雷子,你看看這是什麼?」

「軍主……」

這方軍印陪了方天震多年,上面有多少稜角幾道痕跡他都一清二楚。只一眼就看出,正是和沈彥秋分開時,交給他保管的那個。

方天震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哇」的哭將出來,往地上一跪行了個大禮。沈彥秋高捧軍印側身躲開,等方天震磕完了頭,才連忙把他扶起來。

「雷子,你讓我想的好苦!」

他緊緊摟著方天震,兩只手不停的捶著他的後背和肩膀,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情緒,泣不成聲。方天震也是放開了喉嚨,絲毫不顧忌旁邊的同門,一邊哭一邊笑。

立花千城識趣的沒有上去打擾,而是吩咐那些弟子四處警戒,勸阻那些有可能駕馭飛劍或者遁光的修士。

一個是大悲宗的嫡傳門人,一個在魔山祭上露了臉的魔劍弟子,兩個人摟在一起嚎啕大哭,就憑哀無心和凌懷栩這兩個名字,也確實不是一件值得別人觀賞的事情。

哭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兩人的情緒才有些緩和下來。方天震滿臉歡喜的一抹臉,拉著沈彥秋的手走到立花千城跟前。

立花千城遞過兩條剛準備好的手巾,笑呵呵的道:「看來小師弟和沈前輩還是故人。」

方天震囫圇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小弟有些失態讓大師兄見笑了,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兒,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沈彥秋接過方天震手里的手巾,一起遞還回去,笑著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和立花道兄雖然不算熟識,但彼此也算認識,也不用特意介紹。」

方天震摟著沈彥秋的肩膀,扭頭問道:「我大師兄有金丹的道行,我看秋哥兒你雖然能御劍飛行,至多也就是在築基境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修煉的?老師平常也夸我修煉刻苦用心,我還在先天打滾,真氣都沒有化納飽滿,築基的境界一直都感應不到,你這都已經築基了!」

他往沈彥秋胸口用力錘了一拳:「我大師兄都得喊你一聲前輩,這幾年你混得不錯啊!」

「嘿嘿,瞎混瞎混。」

沈彥秋不知道怎麼接口,也學著方天震抓耳撓頭。

立花千城咳嗽一聲,端正了神色對方天震道:「看來小師弟還不知道,沈前輩如今是天道十二正宗,痛苦山淒涼洞大悲宗,大悲無心尊者的弟子,而且還是一位王爺……哦對了,沈前輩應該是叫做大聖王?」

沈彥秋尷尬的笑道:「立花道兄就不要再喊我前輩了……你是雷子的師兄,我是雷子的兄弟,咱們就當朋友相處,各論各的成不成?這幾年沾了師尊和大哥的光,走到哪兒去,都是叫我前輩什麼的,實在是……嗨,實在是難以接受啊!」

「要不你就直接喊我名字也成,像鳥山大哥那樣,給個面子叫一聲兄弟也好。你一個金丹高手成天喊我前輩,我得慌!」

立花千城臉色嚴肅恭敬,朝天一拱手:「有大悲無心尊者在上,千城不敢逾越。鳥山前輩和您稱兄道弟,千城卻不敢。沈前輩這個要求,恕千城不能從命。」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小師弟你和沈前輩進去敘敘舊。為兄還要在這兒看守,就不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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