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慶典

雖說都是用珍稀的材料釀制的靈酒,但是幾人都沒有運轉法力化去酒勁,這麼幾壇美酒下肚,就連酒量最好的蘇尋花,都有些難以招架。

鳥山鳴桐年歲最長,和他們聊了一段時間便回屋行功打坐去了,羅納爾平常在徐無城處理事務多了,有些不苟言笑,蘇尋花只顧著喝酒也有些伶仃,剩下一個愛鬧騰的林道軒,結果還被罰站樁去了。沈彥秋本身酒量不佳,幾人隨意喝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便各自回了自家的院落。

蘇尋花最後一個動身回去。

臨走之前,蘇尋花拉住沈彥秋,頗是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無心前輩同趙前輩一同施法遮掩天機,為的就是替沈兄瞞下十方魔道出世之事。鳥山前輩是沈兄的哥哥,羅道兄和沈兄也是關系極深……」

蘇尋花搖頭一笑:「蘇某不過同沈兄見過兩次面,說過幾句話。沈兄就不怕蘇某將消息泄露出去?」

「沈兄就這麼信得過蘇某?」

沈彥秋也是猛的一驚,對自己自來熟這個脾氣也十分懊悔。

十方魔道出世非同小可,就連哀無心也要請趙正陽遮掩天機,生怕泄露出去給自己召來禍患,自己卻一直都沒有重視此事,實在是太不應該。

蘇尋花醉眼朦朧的抓著沈彥秋的手,言語之間也有些含糊不清,可是要表達的意思卻非常清楚。

「蘇兄會說出去嗎?」

沈彥秋反抓著蘇尋花的手,盯著他的眼楮哈哈一笑:「我雖說涉世未深,卻也自覺看人不差。參天城那一席話,至今記憶猶新。在我心中,蘇兄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

蘇尋花拍了拍沈彥秋的手背,並沒有接著再說什麼,只是醉醺醺的將「朋友」二字重復一遍,身形一晃縱身飛走。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就是閉關苦修,出來之後也一直在路上。如今難得躺在床上一回,沈彥秋也就沒有再打坐,而是放空心思,借著酒意沉沉睡去,待到一覺醒來天色早已放亮。

「嗡嗡……」

沈彥秋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宏大悠揚的鐘聲吵醒。

「唔,昨晚真是喝的太多了。」

沈彥秋覺得腦袋有些微微的眩暈腫脹,昨天的酒勁還沒有完全消退,運起寒冰法力一沖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他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天色,想著為何祭祀的儀式現在還沒開始,準備到鳥山鳴桐那里問一問,和他們一道過去。

悠遠的鐘聲徐徐沉寂下去,就見幾十座懸空院落輕輕一震,齊齊升到和主峰峰頂齊平的位置,各自放出一片光幕連接到一起,在半空中組成一個方圓百丈的光幕圓盤,仿佛被主峰撐著漂浮在空中。

圓盤上無數細微的陣法節點交替閃爍,在正中位置升起一座頂部平坦,氣象莊嚴的九層高台,高台正前方立著一尊三足兩耳的巨大爐鼎。爐鼎前方是十二對造型和顏色都不相同的桌椅。

十二對桌椅再往外圍輻射,是三十六個深紫色的蒲團,旁邊還有幾個黃色的蒲團。每個蒲團前面都擺了一張精巧的小桌子。

再外圍則是空曠的場地。

和蒲團等同的位置,還專門劃分出了四個單獨的區域,想來應該是給魔山四門的修士所準備。

從九層高台底下,幾十道筆直光路延伸出去,連接到懸空的院落門口。幾座光芒幻化的旋轉階梯交錯著垂落,穿過一層淡淡雲霧,直達萬劍山腰。

高台上浮現幾個人影,共兩男三女並排而立。五人互相對了對眼色,其中一個羽衣法冠的女修士點了點頭,輕聲道:「祭典開始。」

她聲音雖輕,這幾個字卻清晰的傳遞到所有人耳中,如同面對面說話一般。

一隊隊背負長劍的修士,從高台洞開的門戶依次走出來,其中一隊分列在高台兩側,剩下的將蒲團外圍的場地劃分成均等的小塊,隨後站定不動。

列在高台兩側的一隊弟子,當先一人正是之前看守千寶劍河傳送陣,迎接他們的立花千城。

立花千城高聲唱道:「請十二正宗的前輩道友入席!」

懸空院落門戶自開,代表本宗前來觀禮的修士三三兩兩的順著光路,被帶到自己對應的座位上。

沈彥秋只瞧見鳥山鳴桐帶著林道軒,還有一臉惺忪睡意還沒退去的蘇尋花,其余一些人卻都不認識。

他著意看了看,似乎十二正宗到來的修士竟然連一半都沒有!按理說既然是祭祀魔道祖師洞玄嗔,不管平日里有沒有互通往來,此時無論是何門何派,都該派人前來才是,就是互相之間有些矛盾,如此大是大非的場合,也不該不見人影,面上總該做一做才是。

不過這種事情不是他應該操心的,徐沐白早就同他說過,修行道其實只是個放大了無數倍的五洲世界,這個他也是深有體會。

等十二正宗的眾人落座之後,立花千城繼續唱道:「請諸宗門世家的前輩道友入席!」

這次出來的人數,便要比十二正宗的要多些,這些人有做道人打扮,有一身儒服的謙謙君子,有的則和普通的修士沒有很麼區別。

除去這一部分之外,也有許多七七八八的市井裝束,諸如屠夫,酒保一類。這些人也和沈彥秋他們一樣被一道光路托著,帶到一座座蒲團跟前。

「請眾修行同道進場!」

立花千城待宗門世家的人落了座,又喊了一聲,便有無數閑散修士順著旋轉階梯上來,被值守的弟子引導著,進入剛才劃分好的小塊場地。

最後這些人,幾乎都是無門無派或是家傳修煉的散修。約有三千多人,把那些劃分出小塊的場地擠得滿滿當當,只是人數眾多花費了不少時間。

等到有些噪亂的散修安定下來,立花千城轉過身對著高台上的女修道:「稟宗主!賓客入席完畢,弟子奉法旨請四門宗主歸位!」

這高台上的女修,正是本次魔山大祭的發起者,魔劍門的宗主凌懷栩。以此推斷,她旁邊的那幾個男女必定是天刀門,六欲門和陰尸門的掌宗了。

凌懷栩微微頷首,打了個稽首:「請幾位師兄弟入席。」

那幾人還了禮,各自化成一道流光飛去自家的區域之內。等他們坐下後,高台底下的門戶里才又走出來一些人,分別走進魔山四門所在的區域,尋了座位坐下。

立花千城躬身伏拜于地:「恭請祖師法相!」

魔山四門的宗主和長老弟子們,立即離開座位,對著九層高台伏身跪拜,齊聲叫道:「恭請祖師法相!」

凌懷栩伸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細弱的水流蜿蜒起伏,每向前延伸一分便擴大一分,等升到凌懷栩頭頂十幾丈高的位置時,已經變成了一條滾滾大河在上方盤旋,里面數不清的劍器如同游魚一般電射游動。

凌懷栩施法一催,大河里的無盡劍器魚貫沖出水面,凝聚成一個相貌威儀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通體一身黑袍,披散著長發,相貌平平也沒什麼奇特之處。他負著雙手昂頭看天,一側嘴角微微上揚,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背後插著一刀一劍。

不消說,此人必是魔山派的創始人,魔道祖師洞玄嗔。

而這條幻化出洞玄嗔法相的真水大河,正是凌懷栩賴以成名的法器,千寶劍河。

洞玄嗔法相凝結完畢,十二正宗等宗門世家,連同一眾幾千人的散修,都站起來恭敬的拱手施禮。

雖說洞玄嗔和玄天法祖封印三劫,主要是為了積修功德,踏上大乘仙路飛升天外。但不管他們的出發點是什麼,修行道的修士們都因此直接或間接的,得了他們的恩惠。

十二正宗和那些宗門世家也還罷了,就是真的天地大劫鬧將起來,他們也有那個底蘊度過去,不說安然無恙,也起碼不會太過傷筋動骨。真正受益無窮的,還是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

數萬年前一場延康大劫,幾乎席卷整個修行道,以致十方世界元氣大傷,一直修養了數萬年延續至今才得以恢復,修士死傷半數,其中受難最多的就是散修。

所以在場的散修,對著洞玄嗔的法相施禮禱祝,反而比其他的修士更加恭敬虔誠,就是魔山四門的許多弟子都比不上。

眾人禱祝了半柱香的時間,凌懷栩這才將千寶劍河一推,真水大河化成一片雲霧托在腳下,洞玄嗔的法相便凝立在虛空不動。

「禮畢,請坐!」

立花千城高喊一聲,隨後恭敬的站在高台旁邊。

凌懷栩穿著淡青色的道袍,頭戴法冠懷抱拂塵,一張俏臉白皙如雪,帶著一絲柔弱的病態之美。對著四方修士一拱手:「今日祭祀本門祖師,原本只邀請了一些同道賓客小聚。不曾想哪些道友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以致人盡皆知。魔劍門準備的倉促了些,幸得諸位同道不遠萬里而來,貧道感激不盡。若有做的不合意的地方,還請諸位同道海涵。貧道這里謝過!」

「曼陀羅尼。」

十二正宗中州大普度寺的位置,一個頭頂九道香疤,身穿金紅袈裟法衣的光頭僧人雙掌合什,對凌懷栩笑道:「凌宗主言重了,魔道祖師封印三劫流福無量,我等後輩弟子前來祭拜,亦是理所應當。」

他身後還站著幾個,手持降魔杵的精壯僧人,皮膚泛著微微的金銅色。

這僧人看著有四十幾許年紀,鼻直口闊方面大耳,生的是慈眉善目。右手腕上套著一串溫黃色,有些泛著橙光的珠子,在手腕上繞了幾圈垂下去,繩結處拴著一個小小的骷髏頭裝飾,吊在大拇指的位置。

僧人頓了一下又道:「這次盛會便是換做鄙寺來做,也不敢說能比得過貴宗的準備。凌宗主用心良苦,實為我輩楷模。只是貧僧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還請凌宗主解惑。」

凌懷栩道:「如果聖僧請講。」

原來這僧人,就是中州大普度寺的三大神僧之一的如果。

他接著說道:「若單只是祭拜魔道祖師,怕也不需凌宗主下帖相邀我等前來。貧僧來時世尊訓示,釋空祖師在極樂世界召開法會,吾等僧眾都要前去听講,著貧僧不可多做耽待。凌宗主若無他事,貧僧不刻便要回轉普度寺去做準備。」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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