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千千心結

沈彥秋听了鶴星恫的話,沉吟好一會兒才道:「誠如道友所言,火雷原上生長的血芝都在此處妖獸的掌控之內,莫說五層以上的絕頂血芝,就是普通的血芝,存留的數量都已經非常稀有,道友此行能有多少把握找到五層血芝?」

「況且修行道當中活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不知凡幾,以鳳鳴城的實力,也該存留相應的藥物才是。就算沒有,和煉丹一脈的修士交易也遠勝過這般走險。令堂之疾非血芝不可痊愈麼?」

沈彥秋自進入修行道以來,只經過兩座城池,便是參天城和徐無城。鳳鳴城傾一族之力在雲端築城,想來就算比不得有趙正陽坐鎮的徐無城,也絕不會弱于沒有元神修士的參天城,怎會缺少區區一味靈藥?

鶴星恫苦笑道:「若是指著吊命,我們族中也有不少靈藥可用,只是要煉制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藥,卻少不得血芝作陪。要是去人族修士那里換取功效相當的丹藥,便是搭上我們全部身家也難抵其十中之一,家父日夜陪伴須臾離開不得,家母病情愈發嚴重,我也只好來這火雷原搏一搏。」

「我在此盤亙已有數日,尋覓良久才發現一處地方,有一頭四層的血芝即將生成第五層。只是左右都有強大的妖獸守護,我一人勢單力薄,鳳鳴城又在罡風層中飄蕩,雖說我已經給父親傳了訊息,只是怕會錯過最佳時機,恰巧道兄路過此處,不得已才攔住道兄的劍光。」

沈彥秋微一沉吟:「照道友這麼說,倘若貧道沒有從此處經過,道友父親也不能及時趕來,道友該當如何呢?」

這女子所說的理由太過牽強,如果真如她所說,母親指著這血芝煉丹吊命,如此急切的情況之下,她竟然在這里憑運氣等過路人不成?

鶴星恫彎腰鞠躬,沉聲道:「若真如此,我就是舍命一搏,也要想盡辦法將這頭血芝奪去!萬幸踫到道兄路過此處,豈不是上天特意安排?萬請道兄憐我母親重病垂危,出手相助!」

沈彥秋側身躲過她這一禮,嘆道:「道友一心為母,拳拳之心著實令人敬佩。只是方才道友也說了,這頭即將成就五層的血芝,有許多強悍的妖獸守護,貧道修行日短術力低微,以道友的力量,就算加上貧道只怕也無濟于事。」

「不瞞道友,倘若換成別家修士,斷然不會同道友說這許多。你我二人非親非故,便要貧道豁出性命相助,旁的不說,此事換成道友你是我,該作何感想?」

沈彥秋同徐沐白相處最久,受他影響極深,不自覺的靠向他老好人的性子,又見鶴星恫一片孝心,才同她說了這許多話語。就像他說的那樣,當真是換成其他的修士,一听到有妖獸守護,只怕早駕著劍光一路飛遁而去,那管你母親如何?她是死是活又同我何干?

便是徐沐白在此,怕也不會同她廢話。

老好人亦只是心腸好些,卻不代表這幅心腸生的蠢笨。修行以長生為要,而想要長生就得明白趨吉避凶的道理,多管閑事的人多半都活不長久。

沈彥秋嘆了口氣,一拱手:「令堂之事貧道亦深感悲痛,只是此事貧道也無能為力,還請道友另做他想吧。」

言罷不待鶴星恫言語,將足下劍光一催往遠處 射而去,仿佛怕鶴星恫阻攔,這一下牟足了勁。

鶴星恫眼瞅著沈彥秋遁光飛去,俏臉煞白眸中含淚,心道:「此處甚是偏僻,除非去火皇宮和積雷山求救,否則哪里還能再踫到路過的修士?老天有眼讓我攔住他的遁光,我絕不能就此錯過……看此人也不像是個鐵石心腸的……罷了,為了母親我就舍了這一身皮囊就是!」

她這邊心思電轉,身影卻也不慢。沈彥秋前腳劍光剛走,她緊接著就展開身形化成一線白芒追了上去。

沈彥秋使足了法力,一邊想著可算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果然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算個什麼事兒?無緣無故的拉著素不相識的人去拼命,難道別人合該豁出性命義無反顧不成?這雲影鶴族的人平常都是這麼辦事的嗎?難怪在羽族混不下去,只能在罡風層里開闢城池。

他正要回頭看看,鶴星恫有沒有再跟過來,就見一線白芒後發先至,落在他劍光前面化作鶴星恫。

「道兄留步!」

鶴星恫面上帶著一絲決然的神色。

「姑娘不要欺人太甚!」

這下沈彥秋就來了火氣:「貧道已經說得清楚,此事實非貧道所能助力,或許令尊不日就會趕來,姑娘又何必咄咄相逼,非纏著貧道不可。」

鶴星恫本以為沈彥秋性格溫和,應該比較容易商量。見著沈彥秋發火,忙輕聲央求道:「小妹幾番唐突實在是無奈之舉,火皇宮和積雷山那里小妹一個也不識得,此時動身前去希望更是渺茫!還請道兄道心慈悲,幫我一幫!」

沈彥秋冷聲道:「姑娘說的好笑!火皇宮和積雷山姑娘不識得,難道同貧道就算相識了麼?若是貧道沒記錯,姑娘和貧道也不過是頭一遭見面!」

「姑娘快快讓開,貧道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不能多做耽擱,否則莫要怪貧道翻臉不認人了!」

此時真鮫劍護住周身,他身上也沒有多余的劍器,便將左手捏成劍指,北極神光劍自指頭上噴吐出三尺長的劍光,對著鶴星恫的肩頭一劍刺出!

「你,你怎麼不躲開?!」

北極神光劍洞穿鶴星恫肩膀,沈彥秋一下子慌了神,本以為鶴星恫見到自己出劍就會知難而退,哪曾想她躲也不躲,就這麼站在原地接住了劍光!

鶴星恫咬著牙,流下兩行清淚:「如此,道兄心里該好受些了吧。」

沈彥秋連北極神光劍的劍氣都沒來得及收回,一跺腳氣急敗壞的道:「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感情你這是賴上我了是吧!我這一劍要是再偏上幾分,你可還有命在?那火皇宮里能人無數,丟雷老姆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你去求求他們不比我強上百倍!你這又是何苦?」

鶴星恫淒然一笑:「想來道兄不是附近的修士,不知道羽族和火皇宮之間的恩怨。南疆本是鳳祖發祥之地,自鳳祖破開大千之後就由孔雀一族鎮守,直到炎皇和火皇出世趕走了孔雀一族,才奪下了南疆火府的基業。我若是前去火皇宮求助,卻是自尋死路。」

「丟雷老姆結交的都是元神大修士,我一個小小的築基羽鶴,如何能敲開摩雲洞的大門?此時明知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說什麼也不能放道兄離開!」

沈彥秋無奈的道:「姑娘是築基境,貧道亦是築基境,縱然你我二人合力,想要從幾頭強大的妖獸手中奪取血芝,也絕無成功的可能啊!」

「再退一步說,就是火雷原上的妖獸都不擅飛遁之法,你我二人佔了一些便宜,然你我都不知道它們其他的手段,如此豈不是枉送性命?」

鶴星恫大喜道:「這麼說道兄是答應了?」

沈彥秋苦笑著搖搖頭,從金環中取出一粒銀白色的丹藥遞給鶴星恫:「我這一手劍氣能阻斷法力,阻止傷口自愈。這是我出門前師尊特制的傷藥,你且先用上,否則凍壞了經脈,別說去搶血芝,能不能保住實力還不一定。」

「姑娘以性命相逼,著實戳中了貧道的軟肋!要怪就怪貧道時運不濟,流年不利吧!」

沈彥秋自被十方魔道改型換貌之後,就月兌去了之前稚女敕的模樣,加上他原本底子也不錯,除了膚色還泛著輕微的古銅色,儼然一副英挺俊俏的模樣。此時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倒讓鶴星恫看的呆了呆。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吃了!」

鶴星恫俏臉一紅,驀然展顏一笑將丹藥吞下去,雙手捧在胸前,掌心里凝出一支雪白的鶴翎,她嘴里念了幾句咒語,對著鶴翎一吹,鶴翎慢慢飄到沈彥秋眼前,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沈彥秋只看到點點星光灑落,卻感應不到那根翎羽消失在哪里,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鶴星恫活動了一下肩膀,發現傷口已經愈合,感嘆沈彥秋的丹藥果然效果神奇。她屈膝使了個僕從的禮節,正色道:「回主人的話。這是我雲影鶴族的秘術,喚做心有千千結。亦可喚做長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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