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鏖戰

次日清晨。

大雪停息,大妖玉卮在西山山巔之上立起一座帥帳,就在晨光升起的時候,這位妖族統帥走出營帳,看著北方的戰場,秀眉輕蹙道︰「一群廢物,攻打一座四千人鎮守的陣地就這麼難嗎?第一軍帳從昨天到現在,陣亡多少人了?」

軍帳統領一臉死灰,抱拳道︰「啟……啟稟大人,陣亡五萬余人……」

「殺傷多少敵人?」

「啊?!」

軍帳統領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群卑鄙的人族只是躲在營壘之中,居高臨下殺傷我軍,我們的妖族勇士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他們,玉卮大人,那座營壘是人族精心打造的營盤,有一座禁制結界守護,有一座劍陣坐鎮,再加上城內的守軍確實十分棘手,箭術極為精準,城內的人族修士也多,光是劍修就足足有數百人!」

「哦?」

玉卮冷笑一聲︰「你這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屬下不敢!」

這堂堂的十一境大妖直接跪地,道︰「玉卮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哼……」

玉卮淡淡一笑,道︰「林昭的統帥能力非凡,確實不是你這種貨色能輕易拿下的,這樣吧,傳我軍令,從第七軍帳中抽調三萬蛇人強弓手,從第九軍帳中抽調一萬擅長攻伐的妖族修士助戰,此外,再從第十五軍帳中抽調五萬巨槌破城甲士一起沖鋒,今天中午之前務必給我將這座營壘拿下!」

「是……是,屬下這就去親自指揮!」

……

上午,妖族的攻勢更加凌厲了,一萬名妖族修士以各種術法手段攻打禁制,以至于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人族營壘中為陣法提供靈氣的靈石就已經燃燒殆盡了,當那金色的壁壘消失後,妖族派出了三萬名蛇人強弓手,一時間「哧哧哧」的箭矢破風聲不斷,城池上開始不斷有人族甲士倒下了。

「鐵步營!」

林昭皺了皺眉,低喝道︰「重盾兵推進到城池邊緣,為弓箭手格擋對方的冷箭!那些身軀黑黝黝的妖族弓箭手,什麼來頭?」

一旁,陳雨秀眉輕蹙道︰「是蛇人弓箭手,當年我和楚帥北上御敵的時候也踫到過一次,這些蛇人是妖族中為人所不齒的一個種族分支,但蛇人的臂力極強,超過所有妖族,所以被妖祖下令訓練出了一群蛇人強弓手,這些蛇人強弓手訓練有素,箭術極準,而且臂力過人,能射殺數百步外的目標。」

「這樣啊……」

林昭皺了皺眉,道︰「傳令梔,命令城池上的劍修,自行尋找目標,優先用飛劍襲殺那些城外的蛇人強弓手,別讓他們射箭射得太舒服了。」

「好,我這就去傳令!」

城池上,劍修們開始干活,頓時一縷縷劍氣隨風送去,「噗噗噗」的將一個個蛇人強弓手砍殺掉,但蛇人的數量極多,黑黝黝的擠在一起,就像是夏天清塘時河底的小魚一樣密集,雪域天池的劍修少,想殺光是不可能的。

「攻城兵,給我沖!」

城外,那十一境的軍帳統領親自督戰,坐著一輛妖族戰車上,劍刃向前一指,低喝道︰「中午之前,勢必要攻破營壘!」

一時間,在他身後無數妖族巨槌破城甲士蜂擁而出,是一種渾身長滿了鱗片的妖物,多半是穿山甲之流,每一個都看起來十分孔武有力,提著一柄沉重鐵錘奮然殺向了營壘。

「弓箭手,看準點。」

城池上,奮威營統制王姜皺眉道︰「瞄準那些甲士的面門射殺,不要讓他們接近城池,否則就有大麻煩了!」

「是,大人!」

城池,箭落如雨,那些巨槌破城甲士沖到城下時通常已經渾身扎滿了箭矢,舉起巨槌敲打石頭壘起的城牆之後就被凌空而下的箭矢射殺了,而城外,那些蛇人強弓手則專門瞄準那些將身軀探出城牆射箭的人族甲士,戰場上轉眼就已經白熱化了。

……

正午時,玉卮眼看著短時間內攻下林昭的營壘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傳令,再派出兩座軍帳,兵分兩路的從林昭營壘的兩側穿插而過,形成了一個合圍之勢,到了下午時,林昭的營壘就已經被妖族數十萬大軍里三層外三層的給困住了。

雪域天池,人族帥帳內。

老帥陳萬里,殿帥少師瑜、呂風仙等人都在。

「真的不救嗎?」

十三境人族大修士秦玉山眉頭緊鎖,道︰「林昭率領的四千甲士從昨夜到現在,已經足足殺傷了超過十萬妖族了,如今玉卮傳令從兩翼包抄,合圍林昭的營壘,咱們如果不救的話,林昭的營壘就已經是陷入絕境了。」

少師瑜道︰「林昭營壘兩側就有我們共計五座營壘,原本就是相互協防的關系,應該救的,陳老大人,你看……」

「不準救。」

陳萬里手掌微微顫抖,將一張信箋展開,道︰「就在半個時辰前林昭以三軍統帥身份發來的飛魚傳書,他不準我們救援,因為妖族軍隊雖然圍困他的營壘,但卻沒有朝著人族陣地深處滲透的跡象,所以玉卮依舊沒有決定傾巢南下。」

「為什麼?」

少師瑜咬著銀牙︰「難道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林昭糧草斷絕最終戰死嗎?一個楚懷昔已經夠了,林昭這樣的奇才……我們大商為什麼不保一下?」

「保不了。」

呂風仙一聲嘆息︰「林昭最終的謀劃就是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妖族入局,如果我們這時候全力增援的話,天爐策略的威力就會展露出來,到時候玉卮立即退兵,楚懷昔豈不是白死了?」

少師瑜一雙美眸中滿是復雜之色。

……

黃昏時,妖族的攻勢越發猛烈。

營壘中,人族甲士的傷兵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箭傷,許多人包扎一下就再次登上城頭作戰了,也有的創傷太重,只能在城內修養,大戰之下,林昭麾下的四千甲士已經開始不斷減員,直到晚飯時,還能戰的應該已經不足三千了。

城內,炊煙四起,天池軍拿出了最好吃的東西,炖了許多鍋的肉湯,外加一塊塊白面餅,不斷送上城頭,那些射箭射到雙臂發麻的甲士就坐在雉堞下吃餅、喝湯,已經完全顧不上那麼許多,而城外妖族的尸體疊了一層又一層,已經足足有三米厚了。

入夜。

林昭依舊坐在瞭望台上俯瞰戰場,而城外妖族的攻勢也依舊沒有停息,玉卮派出了數十萬人圍攻這座小小的營壘,所以妖族是可以休息的,數萬兵力圍攻兩個時辰之後就撤下去了,換另一批妖族軍隊上,而城內的天池軍就不行了,兵力原本就匱乏,根本就無人可替換,許多人已經累到精疲力竭,快要無法再戰了。

「林帥。」

身後,三個百夫長人出現,梔、洛泱、木,都是林昭真正意義上的左膀右臂,梔走上前一步,恭敬道︰「現在出現了許多問題,首先,眾人的體力都已經快要跟不上了,從昨天到現在,一天一夜大家都沒合眼,累垮是遲早的事情。」

她頓了頓,繼續道︰「第二個問題,我們的箭矢快要耗盡了,一晝夜的射殺,將楚帥囤積在營壘中的數十萬支箭矢幾乎耗盡,現在只剩下兩萬支箭,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而一旦我們射不出箭去,妖族的兵力將會像是螞蟻一樣啃噬掉整個營壘。」

木道︰「林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呼……」

林昭看著城下,皺眉道︰「營壘的木牆上,妖族的尸體上,都是我們的箭矢,傳令張延平,讓他派遣鐵步營體力充沛的人出營壘拔箭,帶上盾牌與刀劍,城外的妖族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拔箭的。」

「是……」

洛泱咬了咬牙,道︰「林帥,我們就只能這樣了,是嗎?」

「是的。」

林昭俯瞰戰場,悠悠道︰「戰敗、戰死對于我們而言只是時間問題,妖族就在等著我死,說不定玉卮還在等著我的人頭送過去呢,我的人頭興許就是妖族叩關全軍出擊的憑證。」

他轉過身,笑著看向三人︰「沒事啊大家,我們就算是戰死了,不是也殺了這麼多的妖族嗎?咱們不虧的,到了那一邊見到楚帥,也一樣可以挺起胸膛問心無愧的。」

「嗯!」

梔、洛泱一起笑著點頭。

木則笑道︰「就是一直死守,這樣實在是太憋悶了。」

「放心。」

林昭淡然道︰「最後會讓大家快意赴死的。」

「好!」

木一抱拳,笑道︰「那屬下等著這一刻,不能一拳將妖族的身軀打碎,不過癮!」

梔、洛泱微笑不語。

……

深夜里。

鐵步營以繩索將一個個戰卒送下營壘,這些戰卒不斷在木牆與尸體上拔箭,每攢大約一百根箭的時候就用布條打成捆由繩索送上去,轉眼間就已經有一捆捆帶血的箭矢堆積在城池上了,而遠方的妖族剛剛停止一次猛攻,正在輪替換人。

「他們在拔箭!」

遠處,有妖族戰將怒吼︰「給我用妖煙火彈將他們照出來,蛇人強弓手,準備射箭!」

頓時,一道道火紅甩彈從林間飛出,「蓬蓬蓬」的在營壘前方炸開,火焰遍地,將那些出城拔箭的甲士們的身影紛紛照出。

「別拔箭了!」

林昭猛然起身,以一身真氣怒吼道︰「原地盾牌防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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