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眯著眼楮,眼里頭寒光粼粼,卻成功的掩藏了眼底的殺氣。
以前一直留著孔大光,完全是遵循母親的遺命,另外也是為了方便行事。
蘇默默的一句,「手也是時候沾些血了,只是沾這爛人的血,真心嫌棄啊!」
就在這時,幾個潑皮已經商量好了擒拿她的對策,嘿嘿笑著已經向她過來了。
蘇不躲,也不跑的,就那麼站在原地,讓人誤以為她好像傻了一般。
倒是給幾個潑皮漲了不少的勇氣,嘴里說著些下流的話就撲了過來。
然而就在蘇腳尖點地要飛身而起的剎那,一個人影已然快她一步飛身而來。
直到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袍角……
夜風蕩的他袍角搖擺不定,仿佛下一瞬就會飛揚起來一般。
只片刻間,幾名潑皮就發出了慘叫之聲。
蘇低頭看著地上連連翻滾,鬼哭狼嚎的潑皮們,他們的手臂全都已經斷了……
只是,讓蘇心中卻詫異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蘇抬眸向上看去,對上的是燕楚沒有什麼溫度的眸子。
幾只火把橫陳在地上,跳躍不休,也將公子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跳的風華濁世……
蘇倒是沒有掙扎,而是隨著他的腳步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去。
發現後面還跟著三十兩酒肆的伙計。
燕楚緩步走到她的面前,牽了她的手,「看來這里真不是什麼吃飯的地方。」
吃飯?
燕楚將食盒從伙計的手里接過去提在手里,依舊牽著蘇的手繼續往前走。
將慘叫之聲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伙計的手里提著個大食盒,一雙眼楮就差掉在地上了。
見她們出來了,他更加驚訝了。
眼下極為的安靜,燕楚點了燭火,這才將飯菜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然後又變戲法似的,從食盒的最底層拿出了一壺酒。
兩個人直接去了義診的臨時休息室。
這里只有義診的時候才會開門,平時幾乎都是鎖頭看門。
他讓她吃,可他卻沒有吃的打算,而是坐下之後,拿著酒壺輕輕的抿了一口,將酒壺放在了自己的手邊。
兩個人坐的是郎中為患者診脈的桌椅,這麼坐下來距離很近,伸手就能……夠到對方。
酒因飯菜熱也有了溫度,一拿出來,濃郁的酒香也彌漫在了空氣中。
燕楚將碗筷擺在了蘇的手邊,「吃吧。」
可她卻並沒有放下酒壺。
直待在那口沖勁強的酒緩過來之後,她突的笑了聲,「哈,痛快!」
但二人卻不是郎中與患者的關系。
蘇抬手拿過燕楚手邊的酒壺,仰頭就喝了一大口,辣的她臉變了形。
燕楚猶豫了下,又站起身從食盒底下,又拿出了一壺酒。
「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飾什麼,可以做你自己。」
這樣的她看著沒心沒肺的,好像那些焦頭爛額的事情從不曾發生在她的身上似的。
燕楚伸手去奪,卻被她給躲開了,她對他戲謔的擠擠眼,「別那麼小氣,說真的,我這是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跟你妹妹。」
可她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若無其事的一如往常。
蘇手里拿著酒壺剛剛放到嘴邊,聞言一下頓住了,只片刻,她噗笑出聲,「喂,你是誠心的還是故意的逗我發笑?酒真能嗆死人的,這你可就成了孔大光的幫凶了。」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將所有的事都隱藏在嬉笑怒罵的背後。
若是一般人,發生了這種事,早就無助的哭泣了。
燕楚感覺對她有一種無處下手之感。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總之就是有些煩躁。
她這無所謂的態度,讓燕楚心頭有了隱隱的怒意,目光黑沉沉的盯著她,「你在我面前故作堅強有意思嗎?」
蘇蹙眉,仰頭喝了一口酒,將酒壺放在了桌上,頗有些無奈的抿抿嘴,「我說王爺,您這樣有意思嗎?我喝酒不是為了醉,也不是為了借酒澆愁,而是感覺處理了幾個人渣高興,我覺得這樣的結局很好,真的僅此而已,咱們能不能不要掃興?」
他喝酒也不是為了澆愁,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不過是酒肆掌櫃覺得有菜沒有酒缺魂兒。
他目光直直的盯了她片刻,拿起酒壺也對著口喝了一口。
也蹙眉了下,這酒的確很烈,他有些後悔。
「你高興就好。」燕楚說了一句,卻喝起了悶酒。
蘇看到燕楚的樣子,傾身湊近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玩笑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什麼糟心事?不若對姐姐說說,姐姐為你排憂解難如何?」
他當時就心不在焉的答應了。
可是此刻……
蘇眼皮顫了下,突然往後一退,坐正了身子,「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不過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好好的向你訴訴苦吧……」
她伸手在袖子里模了片刻,嗖的下抽出一塊皺巴巴的布帕。
燕楚也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這張臉,以及那雙眼,絲毫看不出來她在偽裝,或是在強顏歡笑。
燕楚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是誰?」
蘇也就不再和它費力了,沾了沾干淨的眼角,「我命苦啊,後爹是爛人,後爹養的兒子是渣人,娘親病入膏肓之時將自己藏著掖著的祖傳玉佩偷偷賣了給我留下這麼個保命的鋪面,就撒手人寰了……」
說完,她便拿著那團皺巴巴的帕子捂在了臉上。
可布帕的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就和有了彈力似的,那麼一團團,難看極了。
蘇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咳了聲,又賣力的抖了抖,可那帕子倔強的很,和她較勁的就是不願伸展開。
燕楚靜靜的看著她不說話。
半晌,蘇沒听見他說話的聲音,從帕子中抬起頭,對上他的眼,她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樣,我編的故事怎麼樣,是不是很讓人同情啊?」
燕楚看著這樣沒心沒肺的她,心中突然起了一絲悲憫。
蘇撇撇嘴,灌了口酒,「唉,真是無趣,我說的也不是什麼故事,我打算賣了鋪面我就可以逍遙快活了,可惜,你不買,別人又給不上好價錢,我又不想賣,唉……財運這東西啊,真是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