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繞過柏恩就要進去。
若是沒有之前發生的事,柏恩或許就不會阻擋了。
可他親眼見到太皇太後摑了太後一掌的,這明擺著的太後娘娘現在正在氣頭上。
而他若真放任了太上皇進去了,他敢肯定,太後娘娘一定會換掉他這個御前總管。
想到此,柏恩壯著膽子膝行兩步擋在在太上皇的面前,「太上皇容奴說完。」
柏恩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但還是一本正經的道︰「太後娘娘說陛下的這個痘和普通的痘不一樣,就算是出過的也不保準,否則殿內也就不會連個宮人都不留了。」
直到燕少淳離開了很久,柏恩才被小宮侍給架了起來。
他抹了一把額頭,對著小宮侍道︰「都看好了?」
小宮侍心驚肉跳的,結巴都道︰「看,看好了,記,記住了……」
燕少淳聞言半信半疑,眸里神色也是驚疑不定。
柏恩繼續再接再厲,「就連送飯,都是由老奴親自接了送進去,太後娘娘也一直沒有出來……」
燕少淳在大殿前站了良久,這才離開。
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休。
能將太皇太後還有太上皇擋在外面,這是何等的功夫?
但這也足以體現出了里面這位的厲害。
他們說的話也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這是擋駕!
小宮侍滿心都是對這位御前總管的佩服。
柏恩忙恭謹的道︰「回稟太後,太上皇走了。」
「你做的很好。」臨千初放下手,睜開眼眸平靜過的道︰「接下來就這樣,你去吧。」
柏恩得了夸贊,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越發的小心的退了出去。
柏恩卻不管這些,已經拂開了小宮侍的手,弓著身子走了進去。
發現太後正靠在大引枕上,捏著眉心,閉目養神。
明明眼楮也沒有睜開,卻已經知道她進來了,「人走了?」
「太後娘娘?」絮之怕驚嚇到人,小聲道。
臨千初睡眠淺,當即睜開眼,「怎麼了?」
「東方姑娘怕是不好……」絮之面帶緊張的道。
她不想見的人,自然隨口就能拿出一個理由來。
然而,就在翌日早上,絮之匆匆的從寢殿里面跑了出來。
見到太後正歪在大殿的長榻上打盹,頓時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
臨千初說了句別動,拉過她的手腕把脈。
得到了確認後,臨千初果斷的將東方萱萱安排進了偏殿。
當然也不能安排的太遠,她來回跑也不方便。
臨千初聞言起身,戴上口罩就往里面走去。
看到東方萱萱的時候,她的脖子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水痘。
而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了,見到她還要撐著行禮。
可東方萱萱卻怕絮之乘虛而入,當即戚聲道︰「萱萱可以的,萱萱只需要抹些藥即可,求太後娘娘了。」
臨千初蹙眉,有些不耐,「凡是量力而行,你若不想活了,那就出宮去吧。」
一听到要被送出宮,東方萱萱一下就慌了,忙跪下叩首哭求。
更不能安排在燕徊的榻上,所以她就給她安排進了偏殿里。
東方萱萱還要硬撐,啜泣道︰「求太後娘娘不要趕我走,求你了。」
「你自己都染上了水痘,需要人照顧,如何照顧別人?」臨千初淡聲道。
轉而又退而求其次的道︰「不然,不然請絮之姑娘去告知萱萱有關陛下的龍體,萱萱只要知道陛下龍體康復了就死也安心了……」
她的話一說完,瞬間就感動了一旁的宮人,沒想到東方姑娘對陛下如此痴情。
自己都這樣了,還如此的關心著陛下。
臨千初看了頓時吩咐柏恩,「將人送進偏殿去。」
不等武裝嚴實的宮人上前,東方萱萱急聲道︰「太後娘娘,臣女听話,只是臣女有個請求,求太後娘娘答應。」
說著,東方萱萱仰起已經泛紅的臉,哀求道︰「臣女可否時常來探望陛下可好?」
整個寢殿里安靜了下來,絮之嘆了口氣,這才有些疲憊的走到龍榻邊的腳凳上坐下發了一會兒呆。
幾天的不眠不休,她很困倦,不斷的告訴自己,只眯一小會,只一小會就好。
伏在榻邊上,一合眼就睡了過去。
「送過去吧。」臨千初說完,背著藥箱就走了出去。
東方萱萱只當太後是默認了,這才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宮人們連忙小心的將她給扶起。
他輕輕的偏了偏頭,看向榻邊的絮之。
少女面色蒼白,眼瞼發青,眉目間滿是憔悴,讓他的心不由抽搐了下。
想要去觸踫她的眉眼,只是他的手指只在半途就停下了,片刻之後,緩緩地收了回去。
只是她並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燕徊睜開了雙眼。
他其實醒來已經有一會了,只是當時寢殿里不少人。
而東方萱萱又那種情況,他心中復雜,又不想面對便一直裝睡。
他知道娘親一定有法子的。
臨千初看著兒子的模樣,實在不忍拒絕他,便將藥箱里拿出了一味安神香,點燃了後在絮之的鼻尖處晃了幾晃。
果然絮之一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臨千初進來的時候,看到燕徊已經醒了,毫無意外的她只挑了下眉。
燕徊一見到自家娘親,頓時露出了歉意。
隨後眼神祈求娘親讓絮之去睡一覺。
燕徊的眸里閃過一抹尷尬,隨後道︰「娘親,兒子是不是可以處理國事了?」
「你還是等徹底好了吧,至于國事,有你父皇……」
燕徊卻一下流露出了些焦躁,「可是眼下拖不得啊,眼下就是年關了,而妹妹已經走了幾日了,這天氣……」
臨千初將絮之放在了一旁空置的矮榻上,這才過來道︰「感覺怎麼樣?」
「感覺好多了,辛苦母後了。」
「娘親還好,倒是絮之和東方姑娘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你……」
當即道︰「等你沒事了,娘親就為你親自跑一趟蜀國!」
燕徊當即面色一喜,有娘親出馬,他一下就有了希望。
隨後他有些愧疚的道︰「是兒子拖累娘親了……」
「娘親明白你的心思,眼下來說議和的確是上策,但,對方恐怕野心也不小,若真的想要達成目的,恐怕還是需要給對方一個痛擊,才能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兒子明白……」燕徊說的滿是糾結。
臨千初哪里看不出燕徊的心中所想?
「太後,你給哀家出來。」
明嬤嬤小聲勸道︰「太皇太後您有話好好說,不要鬧的太僵……」
「真當哀家無知嗎?明嬤嬤,你要是再勸,就不用在哀家身邊待著了,哀家的廟小,你不願意哀家也不強求你……」
「你只要快些好起來,比什麼都強。」
母子倆說了一會話,燕徊這才放心的睡去。
然而太皇太後听說東方萱萱竟然病了,想的就多了,任憑明嬤嬤怎麼勸也勸不住,風風火火的就沖到了燕天大殿的門前。
柏恩聞言頓時就跪了,苦著臉道︰「太後娘娘,奴不敢啊,請太後娘娘明鑒!」
「明鑒?有明鑒的時間,你已經用你的實際行動來證明了,還不快進去,難道你讓哀家進去親自請你們的太後娘娘嗎?」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臨千初哪里會听不到?
明嬤嬤心頭一跳,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越是勸阻只會令太皇太後對她越排斥,可該勸著還是得勸,「太皇太後……」
一旁的柏恩一看太皇太後這模樣,也是嚇的不輕,連忙討好的上前小心勸著,「太皇太後您先冷靜一下,陛下的龍體剛剛見了點起色……」
「你不進去請太後出來,在哀家面前嗦什麼?」太皇太後中氣十足的怒吼一聲,隨即恨聲道︰「哀家知道你們這起子柏高踩低的東西瞧不起哀家,也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以為哀家軟弱好欺,也看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就可以隨意敷衍,真以為哀家不能將你如何嗎?」
這種情緒積壓的太久太久,在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種統統凝聚成了一種怒火。
「哀家問你,東方萱萱為何會感染上水痘?」
「太皇太後這話不覺得好笑嗎?」臨千初也真的笑了。
直接緩步走了出來,淡聲道︰「不用了。」
太皇太後一見臨千初,心里就是一緊。
那是出自于她內心對她的抵觸和畏懼。
只是她卻不是擅長去解釋的人,所以卻沒有多說。
然而太皇太後卻被她臉上那雲淡風輕的笑意給刺了眼,心火上涌,瞪著她道︰臨千初你太讓哀家失望了,枉哀家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心胸坦蕩的,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