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之面色一沉,「原來如此,那陛下多慮了,絮之身體好的很,冰天雪地,陛驕肉貴,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是真的龍體違和,絮之就罪該萬死了。」
「你……」燕徊只是因剛剛的失態而有些窘迫,才說的那些話,此時有些後悔,話語已經說過去了,卻覆水難收……
燕徊看著少女的背對著他的身子磨牙,卻不知該怎麼說,只那麼僵持著。
絮之等了半晌,見他不說話,也沒有離開,頓時有些羞惱,提步便走。
她走的方向是梅園深處。
燕徊情急之下,幾步擋在了她的面前,秀麗的眉目里有了隱隱的怒意,「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沉默的功夫,絮之已經鑽進了梅林中,只留了燕徊在原地枯站著,本要追上去,抹不開顏面。
不追上去又放心不下。
絮之卻是誤會了,以為他是對自己不耐了,便冷了眼,話語疏離的道︰「陛下言重了,絮之不敢。」
燕徊從未感覺到如此的挫敗過,更是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哄女孩子……
可等了半晌,也不見燕徊追上來。
說不失望是假的,絮之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轉過頭月兌力般的背靠在梅樹身上,嘴角里全是苦澀。
然而,絮之卻自己卻十分懊惱,躲在不遠處的一株老梅背後頭偷偷的往來的方向看去。
她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燕徊追上來,與她好好解釋一番她听到的事是有原由的,她就不會在去胡思亂想……
好在太後沒有將她拒之門外,總算心中感覺到了些暖意,也對太後心存了感激。
只是沒有多久,就有內侍前來稟報,說皇帝著了風寒,發燒了。
盡管她說的那般瀟灑,可她發現這條路才開始走,她便已經預見了艱難。
絮之回去後,看了看天色太後午睡時辰過了,便又去了凌霄台。
只是走了幾步不見絮之跟上來,她回頭,就看到絮之還在原地呆怔,嘆息一聲,「你若想來就跟上。」
絮之如得了批準般的頓時提步就跟了上來。
絮之心中一緊,緊張的看向太後。
臨千初茶水剛剛上來,她還未來得及喝,就听說兒子病了,起身就往外走。
而東方萱萱正在拿著一個雪白的濕帕為燕徊擦著臉上細密的汗珠。
那張原本玉白的臉頰上多了兩團嫣紅,唇瓣卻發白而顫抖著,嘴里不住的呢喃著身麼,明顯他在發燒,而他這病來勢洶洶。
凌霄台距離燕天大殿很遠,等臨千初到的時候,卻發現有人比她早到了不知多久了。
太皇太後滿臉都是緊張的坐在龍榻邊上, 正在抹眼淚,她是真的擔心。
臨千初頷首了下,腳步不停的上前,「母後……」
太皇太後回過頭頓時皺眉,很是不耐的道︰「你怎麼才來……」
太皇太後頭也不回的頓時怒聲催促,「快去看看太後來了沒有,她兒子病的這樣,她到底在做什麼?」
柏恩正要開口解釋,一個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太後,他面色變了下,明顯是听到了太皇太後的這句話,但即便如此,她的面色淡然,臉上依舊是從容不迫的,回過神來,他連忙上前見禮道︰「奴見過太後娘娘。」
太皇太後沒有搭理的意思,站起身給臨千初讓開地方,急促的道︰「快給皇帝看看吧。」
「都免禮吧。」臨千初淡淡出聲一句,便坐在榻邊。
不等臨千初開口,東方萱萱已經下了腳踏,規矩的福身︰萱萱見過太後娘娘。
絮之緊緊的捏著帕子卻無法上前,她懊悔極了,但也不敢失了禮數,「絮之見過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見她這般,頓時顫著聲音道︰「怎麼,怎麼樣?」
臨千初起身道︰「母後現在請回吧,陛下得了水痘!」
先是拉過燕徊的手腕,隨後眉頭蹙了下。
轉而掀開他的衣領,面色一變……
太皇太後等那陣的暈眩過去,便推開了絮之,卻緊張的拉住了臨千初的手︰「千初,你一定要救救皇帝啊,哀家……」
這一刻的她就是個擔心孫子的一名老婦人而已。
「什麼?」太皇太後聞言只感覺眼前驟然一黑。
「太皇太後……」絮之就在身後,一把就扶住了她,免了她摔倒。
可也知道臨千初定然不允的,抿了下嘴角,當即對東方萱萱招手。
東方萱萱走近了太皇太後,卻被她拉住了手。
臨千初淡聲道︰「燕徊是我兒子,母後無需多說,請快些回去吧,再耽誤下去會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
「好好好……」太皇太後原本想說她要在這里陪著。
「她……」
太皇太後想說孫兒的身邊總要留個人照顧吧?
轉而太皇太後就對臨千初道︰「她已經照顧皇帝一刻鐘了,就讓萱萱留下來照顧皇帝吧……」
「誰也不用,都出去。」臨千初言語簡潔的道。
「好。」她重重的說了一句,轉而對還杵在原地的絮之道︰「沒听到太後說了嗎?還不都出去?耽誤了陛下的病情,哀家決不輕饒!」
絮之咬了下唇角,哪里敢違背太皇太後的命令,無奈的跟著一道退了出去。
可被臨千初那雙清湛湛的眸子看著,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臨千初的性子強勢,可以說是一字千鈞,言出如山。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去。
臨千初身上有秘密藥房,自然不能讓人看到,所以,她才將人都趕了出去,還有就是水痘本就傳染,越多的人在這里多一份的危險。
房里沒有了別人,臨千初對一旁的柏恩道︰「守在門口,沒有本宮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否則,你就去浣衣局待著吧。」
柏恩面色一凜,「老奴定死守門口。 」
誰知,竟然怎麼也想不出那味藥的編號了。
一連拿出了很多的瓶子,都不是,臨千初抓著頭道︰「我還沒有到記憶力減退的年紀吧?」
她意識一動,喚出了藥箱。
對于燕徊的病已經了然于心了,所以,在給燕徊輸上消炎液後,想了想,她記得好像有個關于水痘的特效藥。
可能真的是時間太久了。
她的孩子們都快要成年了呢。
這麼想著,她嘀咕道︰「是啊,近二十年的時間了……」
每次她要拿什麼藥都需要念出這些還未發布的藥品編號的……
只希望燕徊能順利的度過這次難關……
而外面,太皇太後並未離去,正在燕天大殿的門前厲聲喝問柏恩,「說,你們到底是怎麼照顧陛下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臨千初在地上來回踱步,半晌,她有些泄氣的不再想了。
既然想不出編號,就算了吧,她又將擺了一地的藥品收了回去。
柏恩心里一跳,哪里敢說實話?
說了實話畢竟會將絮之給引出來,如今絮之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柏恩跪在地上滿面惶恐,「回稟太皇太後,陛下午時,就說乏力要睡一會,奴看已經一個多時辰了,陛下都沒有醒來,就有些擔心,奴便進了寢殿去看,就,就發現陛下病了……」
後面的事不用多說了,太皇太後怒聲道︰「柏恩,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敷衍哀家,你當哀家不知道麼?說,晌午之前陛下去了哪里?」
絮之心中一跳,當即跪在地上,「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聞聲猛然轉身過去,目光里是從未有過的凌厲,「絮之,哀家還沒問你,在晌午之前,你可曾去過梅園?」
就算打死他也不敢說出絮之來,當即道︰「晌午之前陛下去了梅園,說是想要賞梅,當時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太皇太後聞言面容一寒,「來人,柏恩護駕不利,將他……」
太皇太後在之前就听東方萱萱說過了這件事,她還半信半疑,著宮人去又去打探了一番,等回來一說,幾乎和東方萱萱說的一般無二。
皇帝滿宮尋找絮之這種事不難查問的清楚的。
「回太皇太後,絮之去過。」
少女的背脊挺直,回答的不卑不亢。
倒是沒有想到這丫頭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竟然還站出來了。
「陛下萬金之軀,你竟然害得陛下為你四處奔走致病倒,絮之你該當何罪!」
況且太皇太後本就有意打壓絮之的,此時又加之柏恩明顯是有意替她維護遮掩。
她這才準備借機問罪柏恩。
一旁的明嬤嬤有心說上兩句,可她看著燕徊兄妹三人長大的,對三個孩子的疼愛不比太皇太後少。
此時也有些埋怨絮之不懂事。
此時的太皇太後對絮之的厭惡多了一重,孫子就是她的逆鱗。
所有觸踫到了她逆鱗的人,都該死。
所以她就沒有勸阻。
絮之垂著頭,聲音里沒有什麼起伏的道︰「一切都是絮之之過,請太皇太後息怒。」
一旁的東方萱萱看著絮之眼神里閃過一抹譏諷,以為用她的狐媚手段提前被陛下寵幸,就能一步登天了嗎?
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