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之的唇邊溢出一抹苦澀哀傷的笑意……
轉而,她的眸里浮現出一抹冷笑,這點伎倆也敢拿到她的面前來賣弄嗎?
枯坐良久,絮之有所感應的般的走到了窗邊。
就在手扶到窗欞的剎那。
生生的止住了開窗的舉動。
絮之改成了拉上窗幔,靜立在窗前久久不動……
她又犯痴了呵……
那人來了又如何?
有些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無力改變啊……
不是說好的嗎?為什麼還有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絮之扯開唇角,就這樣吧,他好就行了……
外面的燕徊看著印在窗幔上那不甚清晰的窈窕身影,卻在天人交戰。
縮在鶴麾中的雙手成拳。
他想和她說,心里只有她,再也難容不下旁人。
然而,他又希望她不要看到如此狼狽的他 。
期待她打開窗子看看他。
又不希望她出來,因為他有些無法面對她。
一時心亂如麻。
跟著的柏恩小聲道︰「陛下,絮之姑娘睡下了,您還是回去吧,仔細龍體,明日還要早朝呢……」
燕徊有些戀戀不舍的往一邊回頭一邊往外走。
然而,他卻不知道,就在燕徊離開之後,絮之打開了窗戶,在窗前站了良久後,這才回到床榻上去。
他覺得自己說的就算再多,可到底事情都往他不願發展的方向在前進著。
良久,絮之的房里突然一黑,燕徊連那個孤寂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情急之下,他向前兩步,隨後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她挑眉了下,看了一眼燕少淳。
燕少淳已經穿戴洗漱好了,听到稟報後,他披了鶴麾,慢條斯理的系著帶子道︰「我要去梅園活動筋骨,你要不要一起?」
臨千初滿臉落著水珠子,斜睨了一眼,簡潔的道︰「不去。」
只是她一夜未睡。
翌日早早的起榻之後,便去了凌霄台。
臨千初剛剛起來,正在洗臉,就听到阿珂的稟報,說絮之來了。
臨千初便對阿珂道︰「讓人進來吧。」
很快阿珂走了進來恭謹的見禮。
「都在宮里,不必多禮。」臨千初說著走到了妝台前。
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丫頭這個時候來了,她又怎麼可能冷漠的將人扔下和他去活動筋骨去?
燕少淳對她戲謔的一笑,轉身就出去了。
阿珂看了鏡子中的臨千初一眼。
眼神一踫,阿珂便領悟到了主人的心意,頓時指揮著房里侍候的宮娥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絮之小心仔細的為臨千初梳理著那一頭青絲,認真的心無旁騖。
宮娥拿過篦子要為她梳發。
阿珂主動的上前,輕聲道︰「我來吧。」
那宮娥看了臨千初一眼,見她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便知趣的當她默認了,將篦子交給了絮之。
她喜歡來就來吧,自然不能趕她。
用早膳的時候,阿疾過來稟報︰「太上皇讓太後娘娘自行用早膳 ,太上皇說要陪太皇太後一起用膳。」
「知道了。」臨千初淡聲道。
臨千初看著鏡中的絮之良久,這才淡淡出聲道︰「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絮之從她的頭發上抬眸,對她溫婉一笑,「絮之無事,只是因這宮中也只有嬸嬸最為熟悉和親近,便來了……」
听她這麼說,臨千初便回她淺淺的一個笑意,什麼也沒有說。
若是此時再說離開未免顯得矯情了。
她上前準備為太後布菜,卻被臨千初給阻止了,「無需你來做這些,坐下吃吧……」
絮之謝過之後,大方的坐了下來。
絮之面色流露出了兩分歉意,還有兩分局促:絮之告退。
「一道用吧。」臨千初聲音溫和的開口挽留。
絮之有些局促,她有些懊惱自己沒看時辰,更沒有及時的離開。
兩個人一道用完了早膳,絮之便陪著臨千初一道去了暖房。
那里有很多她培育的草藥。
臨千初見她跟著也不阻止,但也沒有太多的話。
臨千初又道︰「若是不和你口味,想吃什麼就和阿珂說,讓她吩咐下去……」
絮之眼圈一紅,「多謝太後娘娘,絮之什麼都可以。」
她一路顛沛流離,早已不再是那個百般挑剔的天之驕了。
不過阿珂也不介意,看著絮之的目光很是贊賞。
燕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一時呆住。
一襲素衣的少女猶如沾染了晨露般,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一身的嬌艷和清新,讓人眼前一亮。
她在旁忙碌,絮之就跟著打下手。
盡管手指沾了泥土也沒有一點嫌棄的模樣。
倒是將阿珂的活計給搶了。
臨千初有所感的抬了眼看去,「怎麼過來了?不忙嗎?」
燕徊回神,當即上前,「兒子給母後請安。」
絮之這才發現燕徊來了,心中跳了下,依舊垂著眉眼,忍著沒有去看他,低眉垂眼的一福身,「絮之見過陛下。」
燕徊一時痴在了原地。
阿珂見了在兩個人的身上掃過,便也看著認真往幼苗上灑水的少女。
她的眉眼格外的溫柔,尤其是那彎著的腰身,顯得格外縴細,即便是勞作,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
「你國事忙,無需走這種過程。」臨千初繼續手里的活計道。
「母後昨夜睡的還好嗎?」燕徊沒有接話,而是關心的問道。
臨千初給最後一顆幼苗松了土,到底還是道︰「還好。」
燕徊感覺到了她對自己明顯的疏離。
當即蹙眉了下,「免禮……」
絮之繼續忙碌起來,並不去與他眼神相觸。
轉而看向燕徊,「昨夜沒有睡好?」
沒了外人,燕徊在娘親面前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苦著臉道︰「兒子是不是太無能了?」
這種對自己質疑,沒自信的話從少年的口中說出來,讓臨千初有些心疼。
燕徊立即很有眼色的指揮著宮娥將淨手的水送上來。
絮之灑了水後,便對臨千初福身提出了告退。
「去吧,你也累了一早上了。」臨千初說著,目送著絮之離開。
驟然接觸這復雜的局面,可以說做的很不錯了。
「凡是都是從失敗中吸取交心,也是從經歷中總結經驗,娘親相信,未來你會做的更好。」
可以說他的成長中,就是簡單的。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燕徊和別人不同,他沒有親身經歷過朝堂跌宕,也沒有經歷過宮廷殘酷。
燕徊听著母後的話,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氣,「是,相信低谷總會過去,兒子不能放棄。」
打發走了燕徊,臨千初在暖棚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