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蕭索的深夜里,袁清漪淒厲的尖叫聲響徹在整個國師府的上空。
就連躲在慕司處的湯紅觴都听到了。
心月復不停的進來稟報著盛王妃的動作,以及外面的狀況。
湯紅觴的面容都扭曲了,眼楮也紅了,磨著牙咒罵︰「這個瘋婆子……」
轉而猶如困獸般在地上快速的踱步。
不是他多麼的舍不得袁清漪,而是看不得女人受到這般欺凌。
這讓他會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當年父親對娘親那般的狠辣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影響。
同時也給他的心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傷。
這要怪自己高看了派出去的是個廢物,這點小事都能鬧成這般,但後悔也無濟于事了。
「主人,不過就是一個女人,難道國師對那個妾室真的動了心思嗎?」慕司試探的問道。
此刻,他反倒更加後悔,當時只想挑起國丈和燕少淳之間的仇恨。
反而沒有想那麼多,此時他反倒覺得還不如自己出馬一刀結果了東方璞玉,也省的有這麼多的麻煩。
湯紅觴那來回踱步的腳步漸漸地慢了起來。
慕司的話對他來說猶如醍醐灌頂般。
對他來說,袁清漪真的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
像是袁清漪這樣的女人,隨便都能在街上撞到一個。
那不是母親,母親已經不在了。
母親已經死了。
對啊,不過就是一個女人。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
他緩緩地走到座位上坐定,「是我一時迷了心竅……」
慕司強笑了下,听著外面的動靜,他不得不提醒道︰「這個盛王妃已經瘋了,我們還是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想著,他竟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說著,她臉上的瘋狂之意轉為了淒厲,「給我點火。」
護院們還等著主人將袁清漪賞給他們的,此時聞言有些遺憾,也有些不甘,可是主人的命令卻是不容違逆的。
然而此時外面的盛王妃眼看著袁清漪連呼救的聲音都弱了下來。
即便這般羞辱湯紅觴,他都沒有出現,盛王妃面目猙獰著當即啞著嗓子道︰「既然這個女人對國師來說不重要,那麼,我就看她這國師府對他重不重要。」
火借風勢,風借火威,一瞬間國師府火光沖天,很快便熊熊燃燒起來。
火舌快速的將整個正院的院落吞噬成一片火海。
將袁清漪暫且扔到了一邊,想著稍後一定要將沒有做的事情做了,否則,天理不容。
很快,國師府的主院就冒起了濃煙。
當即,湯紅觴就命躲在暗處的暗衛吩咐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瞬間,所有的暗衛出動……
湯紅觴听到消息的時候想要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瘋婆子,」湯紅觴一瞬間從椅子里起身,登時雙眼凌厲,「我不動你,讓著你,你真的以為本國師是怕了你麼?好,既然想要一拍兩散,那就不要怪本國師不客氣了。」
下一刻,長劍被撤出去,她也沒了氣息。
暗衛面無表情的一腳就將盛王妃給揣進了火海中。
很快,慘叫聲在空曠的夜里傳出去。
盛王妃被暗衛一劍貫胸,那雙原本就通紅的雙眼大睜著,死不瞑目看著面前的黑衣人。
國師府的主院與其他的院落並未相連。
湯紅觴一般在正院辦公或者待客,周圍都是假山和樹木。
空氣里的血腥氣很快,就被濃濃的煙燻氣替代。
管家一直在張羅著救火。
湯紅觴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之感。
正在這個時候,心月復來稟,「主子不好了,夫人逃了。」
所以,任火勢不小,也就主院毀了。
外頭終于沒有什麼喧囂的聲音了。
「夫人是趁亂逃的,等管家等人發現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湯紅觴哪里還坐的住,來回的在地上踱步。
湯紅觴猛然站起身,眼里滿是凌厲,「廢物,廢物,為何讓人逃了?」
心月復抿唇,他只顧著在暗處觀察動靜了。
湯紅觴握拳猛的捶在了案幾上。
瞬間,案幾四分五裂。
慕司也面露幾分凝重,主人,如今您和國丈之間的結盟恐怕已經冰消瓦解了,還是盡快做出決定才是……
這事情一波接一波的,變故太大,和預想中的結果大相徑庭,實在沒有想到會是便變成這般。
計劃是沒錯,可誰知竟然會發展至此?
「這都是那個該死的花乘太廢物了,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干淨……」湯紅觴說的咬牙切齒。
「我只想著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了,東方和與已經知道了背後主使之人是我,那我怎麼也該拿出兩分姿態來,便容盛王妃在我府中撒野,鬧一鬧也就過去了,可誰曾想,我的避而不見反而助長了她的瘋狂。」
慕司听了湯紅觴的話,也覺得夠倒霉的。
慕司的神情格外的凝重。
「如今我已然與東方和與之間的結盟冰消瓦解了。」湯紅觴沉沉的說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依我看,主人還是早些做決定吧,若是一旦遲了,變故會更大,不夸張的說,很有可能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會功虧一簣。」
湯紅觴本能的就想說,這不可能,不是自己不可能,而是東方和與不可能會答應。
已然都到了難以修補的地步,他就算再是野心勃勃,也不會再信任自己了。
但慕司卻在沉吟了片刻之後道︰
「但我覺得主人還是應該再去做最後的一次努力,若是東方和與真的以大業為重,想必會暫且放下我們與他之間的恩怨,以大局為重……」
慕司的眸子閃爍著濃濃的野心。
湯紅觴認真的思索起來。
但一看到慕司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時,他頓時明悟,「你的意思是說……」
「是,屬下的意思就是暫且先穩住他,讓他去與燕帝斗,待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借機除去他們,而我們也可以趁機吞下他的勢力以及……」
湯紅觴沉思了起來,穩妥起見,時刻準備著最後的計劃……
他面上帶出了幾分笑意,「慕司,你說的有道理,這樣,慕司,我們就做著兩手準備!
「如此一來,他若是不上當呢?我們能想到這個主意,那只老狐狸也一定能想到,到時候不但我們達不到目的,反而著了他的道,那又當如何?」
慕司神色鎮定,自信滿滿,「同時我們在準備著一手的準備,這一點都不沖突。」
而我則去穩住東方和與,不管他有沒有與我們合作下去的心思,我都要趁機殊死一搏了。」
說著,他伸出手搭在慕司的肩頭,「慕司,現在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若是這次,我們有幸成功了,我定會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稍後你拿了我的密令,去調集軍馬,先去將那些依附于東方和與的朝臣家眷控制起來,藏在秘密的地方!
然後再將投靠了他的西山將領拿下,由我們的人接手……
說完,湯紅觴闊步離開了。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燕霓了。
慕司恭謹的一禮,「慕司願意永遠侍奉主人。」
湯紅觴听到他這樣的話,看到他這樣的神情,第一次有些感動,表情鄭重的道︰「放心。」
他冷冷的勾了下唇角,抬手拿起寬大的披風帽子戴在頭上,瞬間遮擋住了他的臉孔。
闊步往大門口方向而去。
計劃有變,再控制東方蓉母女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在出了慕司的院落時,看到正院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很快就會成為廢墟了。
然而,他正好在大門口處,就撞到一個乞兒般的身影。
他面色一怒,那個乞兒般的人也是嚇了一跳,眼神倉惶的抬頭去看,一見竟然是湯紅觴,那人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國師……」
湯紅觴這才看出這人是誰,「袁清漪?」
原本要抽刀的手,也一下放了下來。
袁清漪頓時撲上去抱住了湯紅觴的大腿,「國師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