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千初醒來的時候,頭暈腦脹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整個房間里冷寂無聲,仿佛世界就剩下她自己似的。
清冷的月光從窗口躍入,落下一地銀輝。
寒風吹得窗欞刷刷作響,她一時迷茫。
片刻,記憶才歸攏,臨千初才記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燕少淳,你敢算計我?」臨千初磨牙一聲。
隨後趿拉著鞋就往外走,猛的推開大殿的們,門口處守著的是薛公公。
被她突來的這一聲還給嚇了一跳,「誒呦,凰後娘娘您醒了……」
「陛下呢?」臨千初寒聲問道。
薛公公一縮脖子,討好的笑,「陛下,陛下他應該快回來了。」
自從兩個月前,燕帝便以頒布告令,帝後同朝,稱呼上改成凰後陛下。
臨千初卻對這些不以為然,這些對她來說無所謂。
「幾時了?」
「回凰後陛下,已經戌時了……」
薛公公嚇得匍匐在地,「凰後陛下息怒……」
「我熄的了怒嗎?你知道多少人等著要他的命呢?」臨千初怒氣沖沖的道。
「你們,你們……」臨千初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主要還是擔心多些。
臨千初只是遷怒了一句,「好了,你起來吧,他犯了那倔脾氣,恐怕也不是你能勸得住的。」
正說著,就見一行人匆匆而來。
「你身為御前大總管,為何不阻止他?」
薛公公差點沒哭出聲來,他也不希望陛下以身犯險,然而誰有能阻止的了陛下呢?
「薛公公眼神真不錯。」臨千初不由嘀咕一句。
薛公公得意的笑,「老奴眼神不好了,不過也只靠著听著陛下的腳步聲能辨認出來的。」
薛公公還沒爬起來就歡喜的道︰「回來了,陛下回來了。」
因光線昏暗,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看出身形和那步履像是燕少淳。
一旁的薛公公心里咯 一下,但還是先迎了上去,「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燕少淳淡淡的一句,腳步不停。
臨千初不由有些妒忌,她和燕少淳在一起的時間還真不如薛公公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多。
這麼想著她冷哼一聲回去了。
羔夜頓覺頭大如斗,三小姐那脾氣實在不是怎麼好相處的。
尤其是又死了心愛的人……
薛公公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您一會進去仔細著些吧,凰後陛下發怒了。」
燕少淳愣了下,不由頓住腳,思忖了片刻轉過頭對羔夜道︰「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去將軍府守著三小姐吧。」
薛公公等了半天,沒有見皇帝要進去的打算,不由喚了聲,「陛下?」
燕少淳回神,「沒見里頭黑麼?進去掌燈。」
燕少淳見他在他面前發呆,頓時眉頭一蹙,「嘖,快去。」
「哦,諾,屬下這就去。」羔夜被皇帝這一聲嚇得登時腳尖點地人就彈跳起來沒影兒了。
「回陛下,在寢殿。」薛公公不敢看皇帝低眉垂眼的一句。
這在里外自然是根據事大事小而決定的。
「諾諾……」薛公公連忙小跑著進去了,也沒有喚別人,他親自進去掌燈。
燕少淳在外面踱步了兩圈,待薛公公出來了,他開口問道︰「凰後在哪里?」
燕少淳在外頭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設才磨磨蹭蹭的進了寢殿。
臨千初也沒有如何,只坐在妝台前打散了頭發,正在梳頭。
在里面吵鬧的,外頭自然是听不見。
可見凰後陛下這是磨刀霍霍的在里頭等著陛下呢。
燕少淳解著腰帶的動作頓了下,對她討好的笑道︰「不知今晚哪道菜好吃?一會我也吃點。」
臨千初︰「暗算和冒險最好吃。」
燕少淳進去的時候故作鎮定,一邊自己解著外袍,一邊道︰「阿初,你吃了嗎?我好餓。」
「我飽了。」臨千初淡淡的一聲。
燕少淳見她不理自己,只著中衣便挪了過去,抱著她的肩頭將往懷里按,「我知道你擔心我,我這不是沒事已經回來了?」
說起這個林千初就火大,兩下推開他冷聲道︰「若是萬一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可想而知,窮途末路之徒,能想出來的法子多數都是同歸于盡,你……」
燕少淳身子僵滯了下,裝傻道︰「我的凰後陛下說笑了……」
臨千初︰「……」她特麼哪里像是說笑了???
可她這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燕少淳一見到她的眼淚就慌了手腳,一邊擦著一邊輕言細語的溫柔哄著,「我知道我知道,阿初,你別生氣,我都懂,所以,我提前都做好了各種部署才現身的……」
臨千初說著就哽住說不下去了。
她從本心來講,是真的不想哭的。
「你知道還這麼冒險?至少也該和我商量一下,好好計劃一番吧?若是萬一呢?你讓我做寡婦嗎?」
臨千初掙開他怒聲道。
然而,臨千初就是開不了口,她怕一開口就泄露了她的脆弱。
燕少淳一下抱緊了她,「我知道我知道……」
燕少淳頓覺頭皮發麻,沒辦法耐心又是哄,又是發誓保證起來。
良久之後,兩個人才平靜下來,燕少淳大致的將過程說給了臨千初听。
燕少淳面色一整道︰「這個皇位將我綁住了手腳,之前讓你披掛上陣的已然是我的無奈之舉,如今,這種事,你難道還讓我和小媳婦似的躲在家里,躲在你的背後?然後等著盼著嗎?」
臨千初一愣,「你還有理了是不是,竟然還給我避重就輕,那你至少和我商量一下吧?可是你呢?竟然暗算我?你是不是打算讓我時刻防著你啊?」
說完,臨千初起身就要往外走。
手腕一緊,被燕少淳握住了,委屈巴巴的道︰「你還在生氣啊?」
臨千初听完之後,久久無法平息︰「原本初初有孕,胎像不穩,又經歷大悲,流產也難免……」
說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色的道︰「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若是再敢算計我,決不輕饒。」
兩個人吃完了晚飯之後散了會步便上了榻。
臨千初便和燕少淳說起了寶兒的事,「我看馬靈玄已然情竇初開,我怕北疆候將靈玄許給別人,所以,我想先給寶兒定親。」
臨千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不餓嗎?」
「哦。」燕少淳頓時轉憂為喜。
老管家一見到她便開始絮叨︰「三小姐之前還前竄後跳的,可昨晚自從回來後,也不讓人伺候,更沒有說一句話,只將自己關在房里……」
「管家辛苦了。」臨千初說的誠懇。
燕少淳自然沒有意見,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便睡了。
待翌日燕少淳早朝,臨千初便去了護國將軍府。
到了門前,羔夜從樹後轉了出來,「屬下見過凰後陛下。」
「三小姐如何?」
老管家連連擺手,「老奴當不得凰後陛下的辛苦,當年若不是凰後陛下,老奴在饑寒交迫下早已不在了,如今能得已安享晚年全賴凰後陛下……」
臨安怡的住處在望,老管家很是識趣的道︰「凰後陛下有事喚老奴即可……」
就算那傷口很深,即使愈合留下了猙獰的疤痕……
可她相信,時間終究還是會治愈那刻骨的疼痛。
羔夜一臉疲倦,「有兩次想要自盡,如今一心求死……」
臨千初皺眉,便說了句辛苦,隨後道︰「不要讓人打擾……你也找人替替你守著,她……需要時間……」
周身都仿佛透著一股暮氣沉沉的,令人看的極為心疼。
臨千初嘆息一聲,沒有說話,只坐在櫃子旁的凳子上,懶懶的靠著櫃子,就那麼陪她枯坐。
臨千初進去的時候開始沒有看到人,她尋了半天,才在櫃子里尋到的人。
臨安怡就那麼將自己抱成一團蜷縮在里面。
燕少淳等了一天沒有見臨千初回宮,便追了來。
羔夜道︰「凰後陛下有命,屬下不敢打擾,今日一天里面也沒有叫吃的,也沒有出門,更沒有動靜……」
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過去迎來了暮色。
黃昏漸漸地籠罩了窗子,屋里一片漆黑,又格外的安靜。
燕少淳擺手,「凰後做事一向自有分寸。」
「那,那現在怎麼辦?」
燕少淳負手而立,皺眉了下。
「陛下,要不要屬下進去……」羔夜提議道。
房門才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
臨千初揉著腰走了出來。
「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
「怎麼可能不累……」
「不用管了,倒是你,一天沒吃沒喝,走吧,我先帶你回宮吃飯……」
一眼看到燕少淳,她當即小心的關好了房門,這才快步到了燕少淳跟前,先對一旁的羔夜輕聲吩咐道︰「她現在睡了,想必這一覺會睡到天亮,你讓人先幫你守著,你也盡快回去補補眠吧。」
羔夜︰「屬下不累。」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這兩天在將軍府里住著……」臨千初說著嘆息一聲道︰「她不振作起來,我哪里放心的下……」
燕少淳滿心不願。
臨千初直接去了前廳,讓老管家著廚娘準備了些晚膳,留燕少淳用了,才好言好語讓他回宮。
隨後臨千初又讓老管家準備著些好克化的食物準備著,這才安生下來。
管家剛剛離開,寶兒就來了,進門便擔心的問道︰「三姐姐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