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臨千初隨著二公子在翌日午時才晃悠到了準安王府門口。
準安王府比臨千初想象中的還要戒備森嚴。
就連堂堂二公子帶了個人進府都經歷了一番嚴查。
二公子大怒,直接扇了守衛一個耳光,「父王問起,讓他找我,本公子帶著的人若是出了問題,本公子擔著。」
守衛的半張臉以看得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卻連抬手揉下都不敢。
就在這時,馬副將正好過來,「怎麼回事。」
侍衛一臉委屈,「二公子帶了個來路不明的人……」
二公子登時上前抬腳就踹翻了那名侍衛,「瞎了你的狗眼,本公子帶的人怎麼就來路不明了?他是本公子的先生。」
馬副將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二公子一眼,眼神里格外的放肆,「王爺有令,任何人進府都需要嚴加盤查,誰也不例外,還請二公子理解。」
臨千初只雙眸如雪的淡淡看著馬副將,絲毫沒有因為他的阻攔而動怒。
馬副將雙眼如利劍似的眯了眯,卻沒有動彈,更沒有就此給二公子面子,看著臨千初,聲音低沉的道︰「摘下面紗!」
「馬副將,你要做什麼,不敗公子乃是我請她教我的棋藝先生,你敢阻攔?」
二公子早就看不慣馬副將平時的狂妄好張狂了。
借著此時的事,可以說一點都沒客氣。
可她這樣的神情落在馬副將的眼中,那就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挑釁。
「理解?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我父王腳邊的一條狗而已,也敢讓本公子理解?」
馬副將和二公子針鋒相對,眼神相撞,里面火花四射。
臨千初慢吞吞的道︰「這知道的是王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帝都里的天牢呢,如此這般,我住在外頭也是一樣的。」
馬副將登時一身的蕭殺,「請二公子說話注意一下言辭,二公子雖是身份尊貴,但請不要為難咱們,咱們職責所在!」
二公子敢踹那名侍衛,真就不敢踹馬副將,只氣的額頭青筋直跳,臉紅脖子粗的喘粗氣,「馬副將,你好樣的。」
臨千初挑眉,「摘下面紗不打緊,只是,我怕你有對我有企圖。」
「你放肆!」
「等等!」馬副將登時一喝。
馬副將拒絕在于二公子眼神廝殺,直接將目光移到臨千初的身上,陰沉的道︰「本副將說,摘下你的面紗。」
只是二公子是對馬副將說的。
而馬副將是對臨千初說的。
「你放肆!」
這三個字同時從二公子和馬副將的嘴里說出來的。
說完,他刀刃往他脖頸上送了送,「你再阻攔一句。」
馬副將整個人都僵住了,感覺有東西從脖頸上流入了衣領里,他知道,脖子定然是破皮了。
臨千初一臉的不羈,「誒呀,我是良民,你這一副審賊似的可不好啊,二公子……」
二公子已經受夠了馬副將,當即倉啷一聲抽出了馬副將腰間的長刀,行雲流水般的就架在了馬副將個的脖子上,「娘的,這里是我家,我他娘的回個家門還要問過你不成?簡直豈有此理!」
他知道,二公子是真的怒了。
若是和他來硬的,他一定會毫無顧忌的殺了他。
他眼看著二公子那半張陰陽臉越發的人。
就連雙眼里都充滿了煞氣,旁邊的白色瞳仁都布上了紅絲。
二公子眼里的陰霾漸漸散去,氣息粗重的扔了手里的長刀,啐了一口。
暗暗發誓,等到他做了世子,不,做了這準安王,他先就殺了這個馬副將,敬候。
那麼,對于這種亡命徒,他還真覺得自己不值當讓和他死磕到底。
「二,二公子息怒,進,您想帶誰進都成,屬下不攔著就是了……」
馬副將和被人剁了尾巴似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你干什麼?」二公子頓時就將自己擋在了臨千初的前面。
「先生請!」二公子回過頭對著不白公子恭恭敬敬的引他進府。
從頭到尾,臨千初都是面不改色的,走的時候,還不忘拍了拍他的肩頭。
馬副將雙眼布滿了陰霾,狠狠的啐了一口。
眼看著二公子帶著人往他院子方向走去,他囑咐了侍衛一句,便匆匆往主院方向走去。
馬副將氣的頭頂冒煙,但卻不敢拿他如何。
二公子輕蔑的冷哼一聲,帶著臨千初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只听到馬副將在外求見的聲音。
準安王年逾四十出頭,中等的身材,長了一張富態端正的臉,一身儒雅的氣息。
準安王正在逗弄食盆里的一只烏龜,旁邊伴著一名容色濃艷的女子。
女子已然懷有四五個月的身孕。
「你這是做什麼?怎的了?」準安王滿臉的驚訝。
一旁的美姬咯咯嬌笑,「馬副將這是打哪兒受了委屈?」
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容貌俊美的男子。
馬副將進去後,當即一臉委屈的跪在了地上,「王爺,屬下無能,請王爺恕罪。」
剛剛還如富家翁的準安王登時勃然大怒,「這個孽子,孽子!」
美姬絲毫不懼準安王的大怒,反而嬌笑連連的道︰「大公子這混不吝的模樣也不是一天了,王爺何必要動怒呢?他若真的轉了性,王爺可要擔心了呢……」
馬副將聞言這下是真的委屈了,便添油加醋的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
末了還給準安王看了看脖子上的證據,「我差點就見不到王爺了……」
準安王冷哼一聲,「一丘之貉!
準安王沒有說話,負著雙手在地上來回踱步起來。
美姬的幾句話,頃刻間便滅了準安王的火,眯了眯眼,「你說那是個男子?」
馬副將點頭,「是,是個男子,他身材單薄,身上很是有一股子傲氣,身上有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氣質,倒是和二公子有幾分相像。」
「去,叫二公子和他帶回來的那人一起叫過來。」
準安王直接對門口的守衛吩咐道,
美姬妙目轉了轉,毫無避諱的道︰「這個敏感時期,二公子突然帶人回來,是巧合還是……」
準安王沒有說話,很顯然,他也在想這個問題。
……
臨千初進了準安王府才知道,什麼是奢華氣派,僕婢如雲。
他不親自過過眼,著實不放心。
門口的侍衛匆匆去了。
臨千初覺得這二公子的本性還是不錯的。
她當然也不會拒絕。
二公子的院子有些偏,但還是同樣的奢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廊橋無一不精。
二公子客氣的將臨千初引到了他的西屋,「委屈先生在這里住著吧,這個王府里雖然熱鬧,雖然富貴,可都是些會吃人的惡狼,在我眼巴前,他們多少還是顧忌幾分的。」
兩名婢女同時嬌聲應諾,「婢子謹記……」
就在這個時候,準安王院子里的侍衛來傳話了。
臨千初不是山溝里出來的,也不是不懂這些大宅門里的污遭。
隨後留了兩名模樣嬌俏的婢女,很是眼里的吩咐道︰「不敗先生是本公子恩人,你們若是敢怠慢一點,本公子揭了你們的皮。
「二公子可有搪塞王爺的理由?」
二公子聞言眉頭一皺,「我父王疑心病很重,必然要對你進行一番審問……」
二公子深吸一口氣,低聲咒罵,「這條狗,這麼快就去主人那里告狀了。」
臨千初早就預料到了,所以絲毫沒有意外的神情。
但他冷嗤了一聲,「虧心事?若只是虧心事他也就不這麼杯弓蛇影了。」
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臨千初挑眉笑了下,走到他的旁邊,和他錯開身子,壓著聲音道︰「那二公子可以盡管和他鬧一鬧,順便提一提你那可憐的娘親……」
臨千初挑眉,「有必要和麼嚴肅麼?他做了什麼虧心事了不成?」
對于這位不敗公子的毒舌,二公子經過這一天多的接觸,已經習以為常了。
臨千初已經走了出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
二公子登時擰起一面眉。
顯然,很是不情願。
想要過去,需要走個兵刃大陣之感。
臨千初感覺這是準安王特意給她的下馬威。
準安王的主院,很是寬闊。
從院落的門口到屋的門口站著兩排手持兵刃的士兵。
二公子走在前面,身上的氣質已然變了,一副誰也不服的模樣。
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她看的都想踹他兩腳。
可她在乎嗎?
她要是真的在意,就不會孤身進這準安王府了。
二公子也跟著瞪眼楮,「那父王就打啊,你不是對我動輒就抽鞭子?來,抽我啊……」
臨千初本想裝個名士風流的做派,整個人就這樣僵滯在了原地,還保持著抱手的動作。
進去後,也是一副我不服的先給正坐上的準安王敷衍的行了一禮,「父王叫我們來有什麼事?快說,我還有事!」
準安王的火氣蹭的一下就沖到了腦門子,雙眼一瞪,大喝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緊了?」
她容顏濃艷嬌媚的坐在準安王的身側,一雙美眸里帶著靡麗的笑意,很是直白的看著她露在外面的雙眼。
臨千初也看著她,還對她曖昧的眨了下眼。
真的很想翻個白眼,她沒翻白眼,倒是抬起頭,準備打量一下。
誰知一下就對上了一雙美眸里。
可以說是個很討喜的美人。
準安王原本還要發怒,她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王爺,您這是怎的了?是不是最近吃多了上火的食物?怎麼火氣和麼大?嚇到我孩兒了。」
美人頓時恣意的咯咯嬌笑起來,絲毫沒有笑不露齒的意思。
她的笑容很美,兩排細密的牙齒很白。
準安王這才將視線挪到站在旁看熱鬧的臨千初的身上。
果然如馬副將所言,就是一個紈褲模樣,果真和自己那個逆子一丘之貉。
準安王強自深吸了幾口氣壓了壓怒火,咒罵道︰「早知他現在如此的不爭氣,他出聲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他了事,省的現在這麼恨人!」
美人妙目嬌嗔的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聲音這麼大,吵的我腦仁痛。」
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口吻生硬,帶著幾分暴躁之氣。
臨千初表現的是一副我是個高人,我是能人的氣質。
「你是哪里人?」
本來準備了很多審問眼前之人的方式,但他沒什麼心情了。
正在喝水的美姬聞言當即就將嘴里的水噴了出來,隨後咳嗽了起來。
準安王連忙緊張的撫著她的背,「慢點慢點……」
「在下乃是江南名士無不敗!」
「噗……」
很顯然,二公子對他爹還是很了解的,在他拿起茶盞的時候,就拽著臨千初就躲到了一邊去了。
在茶盞落地後,他也听到了他爹的怒喝之聲,直接就出去了。
二公子嗤笑一聲,「問完了沒有,困死了,問完了我就回去睡覺了,困死了。」
準安王氣的拿起美姬剛剛放下的那個茶盞就砸了過去,「滾,滾!」
等出了準安王府的院子,臨千初再也沒有忍住噗笑了起來。
「有那麼可笑麼?」
二公子聲音有氣無力的,好像和他爹吵架,大傷元氣了似的。
臨千初挑眉,「你和你爹平時就這麼相處的嗎?」
「哼,他?他的那點耐心都給了女人,不過對我三弟和六妹卻不是這樣的,他們都是他心目中的好兒女,只有我是他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