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勉強在天黑前尋到了一處勉強能過夜的地方。
也做好了安全措施,天地也徹底的陷入進了黑暗中。
燕少淳將臨千初安頓在了樹上,總算松了口氣,身上為她搭了一件披風,靜靜的看著她。
下頭的湯紅觴抬頭看了一眼樹上頭,手肘踫了踫引梨白,壓著聲音道︰「你覺不覺得這個阿念有問題?」
引梨白眼楮也不睜,「真難為大公子也能看出這點來,真是不易。」
湯紅觴剛要開口,頓時反應過來,「引梨白,你什麼意思?欠揍是不是?」
引梨白勾了下唇角,「我是在贊你。」
那天,他以為再也醒不來了。
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沒想到,她卻因他頭疾復發……
「呸,你分明是當我蠢。」湯紅觴翻了個白眼,整個身子往樹身上一靠,望著滿是星空的夜空也沉默起來。
引梨白卻緩緩地睜開了眼,望向樹上,星空下,只看到繁茂的枝葉中一團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影子。
他的眸色里布滿了復雜。
一直逃命到天黑前,才算告一段落。
幾人此時疲憊不堪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顯得極為狼狽,相互看一眼都不忍直視。
……
與此同時,胥糯糯他們原本是五人,如今只剩下了三人。
他們就沒有湯紅觴幾人幸運了。
這種泥漿粘在衣衫上,就算是干了也不掉的那種。
好不容易甩掉了鱷魚,還不等喘口氣,就听到天空中傳來一聲長嘯。
幾人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只大雕。
只能說用衣不蔽體來形容了,身上的衣衫一條一縷的,還掛了滿衣的粘稠僵硬的泥漿。
三人本來就是從沼澤地里爬出來的,鱷魚近在眼前,根本來不及處理就急于逃命。
沼澤地里面的泥漿和平時所見的泥土不同。
納蘭青丘砍了它一劍,那雕記了仇,竟然不死不休了,又叫來了自己的伴侶。
最終兩只雕將那兩名門人給叼走了才徹底的放過了他們。
良久,胥糯糯才有氣無力的問其他兩個人,「那個湯流年只吹吹笛子,就能將凶禽猛獸的給吹走,你們難道不會嗎?」
那雕比平常大出了幾倍,體形粗壯,尤為凶猛,一雙翅膀就和上了鋼刀似的,尤為堅硬鋒利,就是不小心被刮到一下,都會皮開肉綻。
這只追了幾人足有一個多時辰。
有兩次差點沒有將胥糯糯給叼走。
一旁的慕司不由苦笑,「湯紅觴的笛音,那是馭獸的本事,這個是需要天分的,沒這方面的天分,也無法用笛音傳遞獸語,那些畜生听不懂,就算吹斷氣該攻擊還是要攻擊你,所以……」
胥糯糯听完不由一下又有些絕望了。
「你,你們為什麼不早說?」胥糯糯顫著音問。
這個問題胥糯糯其實在逃命的時候就問過了。
只是當時只顧著因對那不住俯沖下來的大雕,哪里有機會回答她?
此時听到她又問,納蘭青丘疲憊的道︰「我是不會,本來我就離谷的早,慕司知道,我師尊的所有心思都是她的那個帛煙,她教導我的很有限。」
此時身邊沒有了外人,聞言一下也坐了起來,一雙眼帶著兩分冷意,「胥糯糯,你鬧夠了沒有?現在我們……」
「現在我們這般境地到底是誰一步步走出來的?我受夠了。」胥糯糯分毫不讓的就是一聲。
她的這一聲很有些抓狂的意味。
納蘭青丘不由埋怨道︰「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和湯紅觴呈口舌之快,你偏不听。」
胥糯糯聞言心中生怒,憑著一股怒氣坐爬坐起來瞪著他道︰「納蘭青丘,你這是在責怪我嗎?」
納蘭青丘回來的目的沒有一件順利,更沒有達成一件,心中本就有些急躁。
這都一天了,可以說三人都饑腸轆轆的。
此時的確不是置氣的時候,納蘭青丘身為男人到底還是有些心胸的。
便不再說話了,卻也不想搭理胥糯糯。
納蘭青丘的火氣也被勾了起來,「是我拉著你跟我一道回師門的嗎?」
胥糯糯頓時眼楮就紅了,就要起身。
一旁的慕司連忙爬過來勸解道︰「二位,二位,都消消火,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就算是大吵一架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所以,她現在除了哭,就是腸子都悔青的後悔。
早知如此,她真是吃飽了撐的,旅行?
她怎麼想的出來?
撇開臉沉思了起來。
可胥糯糯只感覺有著無限大的委屈,抱著雙腿默默地垂淚起來。
她倒是想不計後果的離開,奈何,她還沒有失去理智。
二人雖然是吵架,可無形中的透著親近。
他默默苦笑了下,可眼楮卻仍是忍不住看向旁邊的女子。
那單薄的肩頭一聳一聳的,讓他怎麼也做不到無動于衷或是視而不見。
現在想想自己跟來時那般自信滿滿,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慕司看看納蘭青丘,又看了一眼胥糯糯,也感覺有些無力。
論起來,他在二人中間屬于是外人。
這下慕司一下就手足無措起來,想要給她擦淚,可男女有別,更加無措了,求救般的看向納蘭青丘。
然而,納蘭青丘只呆坐在原地,眼楮看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或許他壓根還不知道胥糯糯這般坐在地上委屈的無聲啜泣呢。
不由往她身邊湊近了些,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溫聲哄道︰「糯糯姑娘不要難過了,現在我們必須要團結起來,才能有出去的可能。」
他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更不知道應該怎麼哄,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
可是身旁的姑娘流的眼淚更凶了。
納蘭青丘還真不知道胥糯糯在哭。
可以說,正算計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此時被慕司這冷不丁的一推,差點被推倒了,這才回神。
慕司不由小聲的道︰「糯糯姑娘,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你不用擔心了……」
然而,胥糯糯就好像沒有听到一般,眼楮就和開了閘似的,那眼淚流的很凶。
慕司急了,頓時推了納蘭青丘一眼,「你倒是說句話啊,糯糯姑娘畢竟是女兒家,她……」
他不由嘆息一聲,跪爬到她身邊。
從有些破爛的懷里模了模,模出了一只帕子,為胥糯糯拭淚,「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凶你……」
下一刻,胥糯糯頓時哇的一聲,哭著就撲到了他的懷里。
看到胥糯糯哭的抽噎不止,畢竟她是澤起未來的皇後。
還有就是怎麼說在一起相處也有一陣子了,怎麼說也生出點想火情。
更何況,女孩子哭成那般,顯得格外無助又多了幾分可憐。
這麼一看,二人之間的感情果真不同。
他真是白操心了。
良久,胥糯糯的哭泣聲才收住。
那哭聲里,委屈極了。
納蘭青丘輕拍著她的後背,也不說話。
在旁看著的慕司一下心里不是滋味起來。
三人都沉默了。
星光雖然格外的璀璨,可卻無法照亮大地。
白天還凶險百倍,更何況是黑燈瞎火的夜晚?
才從納蘭青丘的懷里出來,坐直了身子。
很有些難為情,好在夜空中的星子雖然璀璨,將她臉上的窘迫給掩藏了起來。
她舌忝了下嘴唇,「我好餓……」
之前湯紅觴幾人將他們從沼澤里救出來,他們連聲謝謝都沒說,就自顧逃命了,更沒有管他們。
如今沒有辦法還要尋他們一起,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
胥糯糯卻沒有慕司的這些想法,「可是,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里啊,去哪里尋找?」
胥糯糯也意識到了這點,隨即又問,「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納蘭青丘剛剛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此時聞言抿了下唇角,「我們只能尋找他們,和他們一起,否則……」
慕司聞言臉上就有些發燒了。
慕司總感覺話不該這樣說的,畢竟他們理虧在前。
不等他說什麼,胥糯糯又有些幸災樂禍的道︰「沒準他們比我們還要狼狽,你不要忘記,他們可還帶著兩個活死人呢,沒準剩下的人不一定有我們多。」
納蘭青丘也不由勾了下唇角,「糯糯說的不錯,這里野獸橫行,在真正的生死時刻,難道他們就真的會生死與共嗎?我不信。」
「等到天一亮,我們就找,這里沒有人煙,他們走過之處,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放心好了。」
慕司忍不住道︰「他們怕是不會答應吧?」
胥糯糯冷哼,「他們憑什麼不答應?若不是因為他們,我們會這麼狼狽嗎?我們會進這個禁地嗎?」
「我也不信,人都是自私的,況且,人只有先愛自己才能愛他人不是嗎?到了生死關頭,沒有人偉大到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對方。」
慕司卻沉默了……
一夜過後,天色大亮之後,燕少淳等人吃了些野果繼續趕路。
湯紅觴忍不住問道︰「我說阿念,現在你還知道往哪里走嗎?別越走越遠,這下慌不擇路的,想必就是閑雲道人在這里恐怕也找不到地方了。還有,這可是第二天了,我們還有四天,必須要返回去,否則,真要在這里做二十年的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