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面色很冷,聲音也是冷靜沉著,「房里的這幾人都是跟著怡太後一道用的晚膳,所以才一道中毒的,至于其他人,是幾名去御膳房提晚膳的嬤嬤,我猜測大概可能之前有偷吃過,所以也跟著一道中毒了。」
臨千初松開怡太後的手腕,心中有了數,將百毒解先後喂給了怡太後等人。
「太後娘娘怎麼樣?」秋吟有些緊張的問道。
雖然她知道,只要有凰後娘娘,一切都不是問題,可若是太後娘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事情就不好說了。
「只能看她們的體質了,畢竟都是上了年歲的,恐怕需要一兩個時辰才能醒。」
「斷腸草。」臨千初言簡意賅的道︰「好在是慢性毒藥,發現的早,若是發現的晚一些,怕是……」
臨千初想想也是後怕,若是再晚些一夜過去,就算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救不回來了。
臨千初說著隨即伸出手指將她們嘴邊的白沫子抹了一下,放在鼻端嗅了嗅……
「什麼毒?」秋吟忍不住問。
「所以,其實這世上最惡的還是人!」臨千初逐眯了眯眼,對秋吟道︰「讓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回房歇了吧。」
「可,不審問了嗎?難道就這樣放過嗎……」秋吟心中後怕不已。
秋吟恨聲道︰「這些人簡直喪心病狂,如此篩查排除,這才幾天啊,簡直就是屢禁不絕!」
臨千初也是膩味不宜,但這是千古以來帝王都難以解決的問題,又豈是她能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秋吟愣了下,的確如此,她們什麼都沒有做,審問她們沒有什麼用。
便也上前幫忙,將人都抬到了炕上後扔下一句,屬下這就去。
在新護營里這麼久,她倒是習慣了凡是殺雞儆猴,殺一儆百的作風。
臨千初將怡太後小心的扶到一旁的火炕上,出聲道︰「和她們有什麼關系呢。」
可是,寶兒卻只是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秋吟姐姐。」
然後繞過秋吟就急不可耐的去看他的小外甥們。
只是她還未出門,就和一人撞了滿懷。
秋吟定楮一看頓時道︰「小公子,您怎麼來了?」
不過看著這樣的他們,覺得他們應該沒有事才對。
但他還是張著一雙和臨千初相同的鳳眸確認了一下,「姐姐,燕大他們沒事吧?」
到了小床上挨個看了一遍,見他們睡的香甜,有的竟然在睡夢中還在笑。
他感覺小孩子好傻,發生這麼大的事了,他們竟然還在笑。
臨千初聞言,不動聲色,「哪個嬤嬤?」
寶兒︰「就是那個灑掃的韓嬤嬤啊!怎麼了姐姐?」
臨千初看到弟弟這般懂事的模樣,面色稍緩,「他們沒事,只是你這消息也太快了吧,你怎麼都知道的?」
寶兒面色一窘,「我,我,是出來看雪,所以,听,听你宮里的一個嬤嬤大呼小叫的,問了才知道的。」
他臉上有著令人心疼的不安之色,臨千初知道他是想起了祖母,當即安撫道︰「太後娘娘等人很快就會沒事了。」
听到姐姐這樣說,寶兒總算徹底的放心了些。
臨千初對他笑了下,「沒什麼。」
寶兒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後看了一眼炕上躺著的幾人,有些擔憂的道︰「姐姐,太後娘娘她們還好嗎?是不是……」
寶兒抿了一下嘴角,有些沮喪的垂下頭,「我知道了姐姐。」
他只想快些長大,然後就可以保護姐姐還有小外甥了。
隨即如同大人似的皺眉︰「誰這麼大膽敢給太後娘娘下毒?那是不是問題出現在御膳房里?御膳房里那麼多的人,要怎麼查啊。」
臨千初卻不想他將時間都琢磨這些上,「你不用管,只管好好讀書就是了。」
看到幾名值守的御醫都背著藥箱站在台階下,她就對他們道︰「你們先去給那幾名嬤嬤醫治吧。」
幾名值守的御醫應諾一聲,院子里其他的值夜嬤嬤就將他們請進了耳房里。
臨千初上千撫了撫他的頭,「所以,你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相信姐姐就好……」
她的話剛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秋吟說御醫來了,臨千初拍了下寶兒的肩頭就匆匆走了出去。
很快的,這二人目不斜視的走了出來。
韓嬤嬤眼觀鼻鼻觀心的垂手站在下面,腳下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陳雛和羔夜已經候在兩旁的了,她轉過身對他們淡淡道︰「進來。」
韓嬤嬤以為凰後會和她說話,看著禁衛軍統領,以及親衛軍統領同時進去了,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盡管有禁衛把手,可臨千初哪里就真的能安心?
所以,這也是她將秋吟留下來的原因。
片刻,就听到秋吟道︰「韓嬤嬤,凰後娘娘叫你進去。」
秋吟一般情況下都是三點一線的,寶兒,坤羽宮,燕天大殿這三處。
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哎哎!」韓嬤嬤討好的對秋吟笑了笑,上了台階,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秋吟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見所有人都嚇得面無人色,很是不堪用,就韓嬤嬤一人還算鎮定,她這才派了她去通知臨千初的。
事情的經過就這樣,秋吟見她穩重不免對她多了幾分安慰。
秋吟應了聲,便去了門口處。
臨千初看著韓嬤嬤的衣裙前頭還有泥濘的髒污,裙擺處也是泥點子,聲音溫和的道︰「免禮,韓嬤嬤今年多大年紀?進宮多久了?」
凰後娘娘就坐在正殿的主坐之上,韓嬤嬤疾步上前很是規矩的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凰後娘娘……」
臨千初對秋吟道︰「你先去門口守著吧。」
韓嬤嬤听不出她話語里的意思,不由干巴巴的︰「是,是啊……」
「家里還有什麼人?本宮只知道你一輩子沒有嫁過人……」
韓嬤嬤眼里閃過一抹亮光,不過一閃而過,就被她用穩重給壓了下去︰「奴婢今年剛剛四十歲,進宮已經三十年了。」
「算起來,也近乎一輩子了啊,比你在家的時日還長。」
韓嬤嬤面色有那麼一瞬的慌亂,很快就故作震驚的抬起頭,「凰後娘娘,您,您在說什麼??」
躲在寢殿門口的寶兒也一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韓嬤嬤見她如此問她,也不知道是要給她升官還是什麼,一時拿不準,越發的小心起來,「家里,家里還有弟弟和佷兒……」
「哦,原來如此,」臨千初對她淡笑著,只是眼里卻沒有半分笑意,「韓嬤嬤,好好說說,受誰的指使?」
這給他的印象很深。
所以這個時候姐姐這麼說,他很驚訝,不由繼續悄悄往外看去。
這個嬤嬤他當然是認得的,他總來看小外甥。
每次來都看見這位韓嬤嬤任勞任怨盡職盡責的做著灑掃的活計。
臨千初哪里有耐心听她在這里狡辯?
「韓嬤嬤如此硬氣,本宮也不勉強!」臨千初說著喚了聲,「秋吟!」
只听到姐姐輕笑了一聲,「不說嗎?本宮有的是法子令你將所有事都倒出來。」
韓嬤嬤面色有些發白,強笑道︰「回稟凰後娘娘,奴婢一直感念凰後娘娘的知遇之恩,在這把年紀被選上在坤羽宮做事,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多少姐妹擠破了頭也進不來的,奴婢珍惜這個機會還珍惜不來,豈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呢?」
臨千初看著秋吟意有所指的道︰「你親自送韓嬤嬤進慎刑司走一遭吧,告訴慎刑司的人,本宮只要她倒干淨即可,生死一概不論。」
秋吟從她那清涼的眸光里默契的領會到了她的意思,當即頷首下,提了韓嬤嬤就走。
秋吟自然是早已听到了里面的對話,她的驚訝也不比寶兒小,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韓嬤嬤。
她一向只听臨千初的吩咐辦事,從不問對錯,進門後便對上了臨千初的眼楮。
隨後冷笑一聲,「娘娘慧眼如炬,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更不會放過一個惡人,你的這點計兩,真的以為能騙得過凰後娘娘的法眼嗎?簡直不自量力。」
韓嬤嬤眼里一下就布上了慌亂,「唔唔唔……」
韓嬤嬤身不由己的被秋吟拖著,可卻是不甘心的喊道︰「凰後,凰後娘娘,老奴不服,您不是一向秉公辦事的嗎?您這樣做是屈打成招,您怎麼能如此冤枉奴婢,您這樣,以後誰還敢為您做事,會讓奴婢們寒心的……」
秋吟不容分說的直接在她的懷里掏了下,從里面抽出汗巾子直接團了一團塞進她的嘴里。
走在路上,秋吟一臉諷刺,「我見過不少的蠢貨,蠢出你這種的,我還是頭一次見,你說你無家無業的,圖的什麼?你若是說了,娘娘寬懷慈悲,定然也能給你個善終,可你偏覺得皮子癢癢,非要進慎刑司月兌層皮再交代?慎刑司的花樣可多啊,不一定會多粗暴,但絕對會讓你知道死是一種幸福的解月兌,可惜,更會讓你知道,死也是一種奢望……」
韓嬤嬤每听秋吟說一句,那張老臉上白上一分,最後心智崩潰,掙扎著想要說話。
她明顯是想說設麼,可秋吟卻好像不想听似的繼續扯著她的手臂就出了坤羽宮。
慎刑司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秋吟為了穩妥起見,叫了兩名禁衛,「拉上她,送去慎刑司。」
秋吟給禁衛使了個眼色。
禁衛會意扯出韓嬤嬤嘴里的汗巾。
韓嬤嬤痛嚎一聲,「秋吟將軍啊,求求您了,我說,我全說……」
就在電光火石間,一支閃著幽芒的飛鏢破空而來。
早有防備的秋吟,抬起手中的刀隔擋,同時高聲喝到︰「羔夜!陳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