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翰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帶著仇恨的視線,頓時回頭。
可是,回過頭卻什麼也沒發現。
百姓們來去,沒有任何疑點。
「王爺,怎麼了?」
燕傾翰覺得自己一定是關心則亂,從連錫手里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沒事,速速去辦吧。」
在他們走遠之後,從箱子里才走出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髒兮兮的臉上留著一道猙獰的傷疤。
「燕傾翰,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的!」一字一頓的聲音,從乞丐的嘴里發出,一雙眼,仿佛淬了毒的蛇般帶著濃烈的恨意目送著燕傾翰消失在人海中……
稍稍打扮了一番,當夜就趁著人不留意,就溜出了燕王府。
直接奔南城,她沒出過什麼院門,必然啊要雇佣人保護她。
……
諸葛佳依當日就無意中听到了燕少淳和臨千初落崖的消息,哪里還能坐得住?
他這才知道,燕國夫人的名頭不是白白來的。
更認為是雇佣的那個戴著帷帽的女人故意害他。
可她不知道,獨眼在南城已經等她多時了。
獨眼在臨千初那里失敗,差點將命丟了。
他雖然干的是玩命的買賣,可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還沒活夠好吧。
所以這個仇,他勢必要報的,只是不知身份,故而他一直滯留在帝都里,等著她再自己送上門來。
獨眼本就是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哪里會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每日想起燕國夫人來,他都後怕不已。
獨眼喝的半醉不醉的,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來了?」
「那小娘子啊,您等著收拾的小娘子啊!」
可這一等就是多日都不見消息。
正耐心告竭,煩悶不耐時,就見心月復雙眼放光的跑了進來,「老大,來了,來了!」
諸葛佳依換了行頭,今天換了一身男裝。
可胸前還是鼓鼓的,並未做任何的隱藏和處理,仍舊讓人看出是一個女子。
獨眼瞬間和打了雞血似的,煩悶一掃而光,下了地。
轉而想到,暫且先看看她來做什麼,不能打草驚蛇,能撈上一筆是一筆。
「你們上次失敗,也不能怪你們,燕國夫人本就不是好對付的,只是現在有樁生意,不知你有沒有本事接。」
獨眼生在爛泥窩子里,心里對這些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人沒有半分好感。
依舊戴著帷帽,盡量閉住呼吸,可盡管如此,還是能聞到令她厭惡的汗臭和酸臭味。
好在有帷帽擋著,她嫌惡的表情並未被人發現。
獨眼听到後面的那一千兩,頓時心中大動。
開始默默的算計了起來,這一票可以說很輕松,只是護送她而已。
眼楮里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朗聲大笑,「不如說來听听,若是銀錢讓咱們滿意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們也要接的。」
諸葛佳依心頭冷笑,聲音卻是很平靜,「這是三百兩白銀,護送我去西關,到了地方給你一千兩。」
手里的確還有一些,但也不多了。
可還有一路呢,不然如何做盤纏?
只是這樣一來……
看在諸葛佳依的眼里,獨眼好像很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就讓她著急了。
兩個人討價了幾個來回,獨眼到底還是接受了那三百兩定金。
然而獨眼不知道,這恰恰就是諸葛佳依的聰明之處。
「這樣好了,我很急,任務完成,給你一千五百兩。」
獨眼這下再不猶豫了,「這樣吧,五百兩,我送你到地方,然後再付我一千兩。」
可心里卻存了滅口的心思。
兩個人都是各懷鬼胎,在翌日就這樣的上路了……
她自然不傻,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知道路途遙遠,孤身女子出門在外,難免被人見色起意,所以將尾銀定的那麼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下,沒有上去的任何方式,要說不是故意為之,打死她,她也不相信。
燕王總算領教到了燕國夫人的氣性,表面上看似處之泰然,可心里卻急的已經翻江倒海了。
***
一連幾日,燕少淳的傷勢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臨千初仍舊沒有找到出去的路,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
整個山洞明明沒有多大,可她總是與自己保持著十丈距離,不看自己,拒絕與他交流。
這多日下來,燕少淳的眉眼里也就有了燥意,眼見她又要下去,他開口便是譏諷︰「本王發現你這翻臉無情的功夫練就的甚高。」
奈何人家燕國夫人就是不理他。
讓他燕王大人說小話哄人,承認錯誤,實在太難為燕少淳了,幾次了也沒張開口。
她雖然不怕,可燕少淳卻不能,他的毒素有逐漸加深的趨向,她能不上火麼!
然而,這一次,燕少淳打定了主意是不想讓她下去了,「我知道出去的路。」
要下去的臨千初眼皮顫了幾下,唇角勾出一抹微妙的弧度,但依舊沒有與他開口的打算。
臨千初拒絕與他交流自然不是生氣,而是這荒郊野外,孤男寡欲的,太容易醞釀點什麼了。
可燕少淳聞言卻頗為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進了石室里。
那傲嬌的眼神,卻令臨千初的心顫了幾顫,不得不跟了進去。
臨千初剛要下去的動作就僵滯住了,猛的回身看著燕少淳︰「在哪里!」
他的元氣可能恢復了過來,此時被帶著雪般的雲霧將他的臉晃的溫潤細膩,宛如玉石般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美如畫卷,撩人心魂。
這些天她忙著外出尋路,那破書就成了燕少淳打發時間的東西了。
「你到底是何意?」臨千初忍不住開口。
誰知那人竟然跑到石榻上,好像剛剛什麼都沒說過似的,繼續翻看那本破書去了。
不靠譜的老頭子留下那本破書後,臨千初只翻看了幾眼,沒有任何的興趣。
她很想很有骨氣的自己出去繼續尋找下去。
可是外面的世界恐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誰知那男人連眼皮都沒撩︰就是要告訴她,他也是有脾氣的。
臨千初︰「……」
就在這時,雪白的一團從另一間石室里竄了進來,冰藍的雙眼尋了尋就要走。
「過來!」
想了想,她轉身走了出去。
燕少淳的目光從破書上挪開,看向她的背影,眸色復雜。
「告訴我外面的動靜。」燕少淳手里捏著藥丸淡淡開口。
小狸眼巴巴的盯著藥,嗷嗷嗚嗚了幾聲。
燕少淳將臨千初留在外面給它當零食的藥拿出一粒。
濃郁的藥香瞬間令小狸雙眼光芒大盛,很是乖巧的爬上了石榻。
以為他是下去尋她了,誰知,她一等就是一天零一夜。
絲毫沒有燕少淳的身影。
燕少淳眉頭微緊,眸里變幻不定,將藥丸給了它,順便模了下它的頭頂,「暫且不要告訴她。」
臨千初回來的時候,燕少淳已經沒了影子。
她轉頭看到是榻上睡的香甜的小狸,上前將它拎起來,「你知道燕少淳去了哪里對不對?」
小狸正在消化那些草藥中的精華,不用大腦的嗷嗚一聲。
臨千初一下就想起了他說,他知道上去的路,原來,他是拋下她自己走了?
這樣的認知令臨千初的心有些發涼。
臨千初頓時緩緩地放下小狸,她真是蠢了,只知道一直在外面找,也就是說,上去的路一定在這里面了?
「告訴我上去的路!」
臨千初眸光微眯,「你也知道上去的路是不是?」
小狸又嗷嗚一聲。
小狸困意一消︰「不要生氣嘛,燕少淳是為了你好。外面現在很危險,那個沐野張貼布告,敲鑼打鼓的威脅你出去呢,你知道嗎,他偽造了王印,明日就要行封王大典了,而且他還要夏國舅假宣聖旨……」
「你何時出去的?」臨千初眸光一厲,就因為它特別,又顯眼,所以她才沒打發它出去。
小狸困意濃濃,「燕少淳說不讓告訴你。」
「我看你到現在還分不清誰才是你的主人。」臨千初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危險。
「少廢話,現在帶我出去。」
小狸眨巴了一下雙眼,很是乖覺的跳下地,就進了東側石室里。
並且,她理所當然的以為它也難以出去,所以一直沒有留意它。
「燕少淳讓我晚上出去的……」小狸眼神躲閃,做錯了事似的蔫頭耷拉腦縮成了一團。
小狸甩著尾巴站在旁邊︰「側面有個機關,你按一下就好。」
臨千初蹲,先是模了一個空,總算明白小狸為什麼能出入自如了。
這里臨千初一點都不陌生,打的食物以及木柴都在里面堆著。
沒想到,就在進里面的石壁下方有個凹處,讓人一眼看到底,很容易讓人忽略。
小狸身子靈活的就爬上了她的肩頭,「可燕少淳說你出去太危險了,他說他會處理的。」
臨千初只當沒听到。
旁邊果然有個按鈕,她按了下,很快就傳來咯吱吱的幾聲,頓時開了一面小門,只能容一人進入的小門。
臨千初心神一震,「上來。」
整個西關城張燈結彩,煥然一新,然而卻沒有半分喜悅。
沐野一身嶄新的新王配置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
……
翌日天光明亮。
下方聚集著西關百姓。
夏逸風面如土色,手里拿著明黃聖旨站在沐野的身旁,一雙眼楮掃視著人群。
他的身後站著兩名手扶刀柄,身著盔甲的士兵。
擂鼓聲一聲緊似一聲,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格外令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