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來此沒有別的意思,而是想問問母後有沒有什麼安排。
按說,自己的皇祖母叫自己過去說話,這很正常……
可是昨日他發現皇祖母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讓他不得不多想了。
臨千初聞言頓時一笑,「你是她的孫子,去見見祖母應當的。」
燕楚抬眸,直言道︰「母後不覺得皇祖母昨日有些怪異嗎?」
臨千初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哦?你覺得哪里怪呢?」
燕楚很是客觀的一字一頓的道︰「因為兒子看著皇祖母的眼神里的惡意!」
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然而,讓他覺得悲哀的是,一家人都很和美,可皇祖母卻偏偏要打破……
而蘇就這麼走出了臨千初的身後,走到了燕楚的面前,緩緩地抬起頭,露出了她那張看似平凡的臉來。
在燕楚那錯愕的神情下,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蘇?」燕楚驚訝極了,看著面前的蘇。
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臨千初稟告沒有說什麼,而是微微偏頭,「阿穹,你陪阿楚走一趟吧。」
燕楚毫無防備,也絲毫沒有想到阿穹是誰。
他又滿是茫然的看向母後。
對上的是母後那雙帶笑的眸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去吧。」
她怎麼在這里?
而且還是在母後這里?
燕楚滿腦子都是問號。
此時天色剛剛放亮,宮人還未全部起來,只有一些粗使的宮人起來打掃。
燕楚腳步不疾不徐的走在有些褪色的宮路上……
而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蘇對燕楚擠擠眼,「燕王殿下,請。」
燕楚就這麼揣著一肚子的疑惑往外走去。
清晨的天氣有了些涼意,空氣中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海腥的味道。
蘇唇角勾起,「怎麼,你找我了?」
燕楚听到她又開始沒個正經的,不但沒有惱,反而唇角微微勾起,「是啊,我找過你……」
隨後,他微微側頭,「對了,有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你那個哥哥喝多了酒,不小心掉進了臭水溝里,听說被人發現時,那臭水溝里都是令人作嘔的酒臭味……」
讓燕楚心潮有些起伏不定,總是管不住自己的想要回頭去看看蘇。
半晌,蘇才小聲道︰「殿下還是不要做出什麼奇怪的舉止,我還不能暴露自己呢,我沒什麼,可壞了太後娘娘的大事 ,可擔待不起。 」
越過了灑掃的粗使宮奴,走出了一段距離,燕楚才壓著聲音道︰「這段時間,你去哪里了?你怎麼在母後這里?我的意思是你何時來的母後這里?」
蘇撇撇嘴,放下了手的時候已經恢復的低眉垂眼的模樣了,好像感悟頗深的道︰「我沒有想到渣人竟然用生命為代價告訴我們,好好珍惜當下,不作就不會死啊……」
燕楚嘴角抽了又抽,「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在我母後這里……」
蘇踩著小碎步跟在身後,煞有其事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頰,「可能我這人太討喜,太後娘娘喜歡我……」
蘇一下滿面震驚,還捂住了小嘴,瞪大了雙眼,「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哥哥真的死了?他怎麼就死了呢?嗚嗚嗚,我,我竟然成了孤女……」
燕楚看著她裝模作樣的,片刻,轉開臉,嗤笑一聲,「行了,這種渣人,死一個少一個,我也不會多事……」
他說的意味深長,蘇哪里听不出來?
雖然都是些身份尊貴之人,可多年早起的習慣是無法改掉的。
太皇太後已然起榻了。
扮作老太監的伏老,走進來稟報道︰「燕王殿下來,正在外頭……」
燕楚磨牙,「你就不能正經點嗎?」
蘇悄悄挑著眼楮,「我沒調戲你啊?」
眼前就是太皇太後暫時居住的宮殿了。
伏老听著她嘀嘀咕咕的,就道︰「太皇太後,您心中的怨氣先放一放,燕王殿下在外頭等的時間太久不好……」
太皇太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啊,我還指望他呢,現在拉攏為主啊……」
伏老心里松了一口氣,又囑咐了一句,「太皇太後如此忍辱負重,讓老夫佩服。」
太皇太後一听到二孫子來了,登時面色一喜。
下一瞬,她臉上的喜色就散了干淨,「哼,昨日哀家讓人叫他過來,他推三阻四的,竟然今日才過來……」
隨後,她面色發冷道︰「早知道都是些白眼狼,當初,我就該將他們一個個的都摁死在池塘里省心了……」
燕楚頷首一下,提步走了進去。
跟在身後的蘇也順勢想要跟進去……
面前卻多了一只手臂。
被伏老這句話取悅的太皇太後心里得意,面上卻是冷笑,「既然一山不能容二虎,那殺掉一只就好了。」
「去叫哀家那個好孫兒進來吧。」
伏老恭謹的應了聲,就退了出去,到了外面,他學著那些老太監的模樣,弓著身子低著頭的,「太皇太後已經起身了,請燕王殿下進去呢。」
伏老很是自得的抱著手里的拂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他對面前的小宮娥並未在意。
只當她是名低等的宮娥,也沒放在心上。
蘇順著手臂看去,愣住了。
伏老,皮笑肉不笑的道︰「太皇太後與孫兒說話,我等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了。」
蘇眼皮眨了下,垂下了眸子,「總管公公說的極是。」
只等著皇祖母說重點。
若是以前的燕楚,或許不多想,也會被至親蒙蔽雙眼。
可他的閱歷以及旁觀者清的心態下,看出了皇祖母的虛偽。
而里面的太皇太後正握著燕楚的手,滿臉都是虛假的慈愛,「讓我孫兒受苦了……」
唱戲還需要有個人搭戲的,太皇太後見燕楚木訥不搭茬的樣子……
就有些氣,但還是忍下了,直奔主題道︰「皇祖母年歲大了,在你清風觀清修的時候,皇祖母就許過願,待我們一家團圓之日,就是去神廟祭拜之時,過幾日,祖母想去還願,阿楚,你可願意陪皇祖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