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千初正在活動筋骨,就站在窗前。
不將身體活動開了,只會更加的疼痛,她還打算以後不能偷懶了,強身健體必須和吃飯一樣才好。
眼風看到女兒精神還不錯,便放下心來了。
「娘親……」燕綰站在一旁討好的喚了聲。
臨千初充耳不聞。
「娘親……」
反復幾次,燕綰有些氣餒,當即跪在了地上,一言不發了。
臨千初繼續打著自己的拳,眼角余光看到女兒那神態,她心里也不好受了。
直到打了兩套拳下來,她收了手,站在燕綰的面前看了她片刻,「先說說你是為了誰。」
「就是絮之很可憐,也不值當你這麼心甘情願的跪這麼久吧?」臨千初涼涼的說了一句,提步往長案處走去,「過來好好說話,跪如果解決問題,都去跪著好了。」
燕綰聞言當即爬起來就追了過去,眼見著娘親坐下了,她便過去撒嬌,「這不是沒有法子麼?您說不拿出誠意跪求,還能怎麼辦?」
燕綰一听到自家娘親肯搭理自己了,頓時面色一喜,「女兒是擔心絮之啊,娘親,她真的好可憐啊……」
臨千初听燕少淳說起過寧非情和絮之的事,自然也說了蜀國衛世子也來了的消息。
這讓臨千初沒有想到,她以為她至少會否認一下。
轉而就听到燕綰道︰「但是……我這次是真的為了絮之,並非是為他。」
「那麼,你呢,真如你爹說的那般,你對寧非情動了心思?」臨千初問的直接。
燕綰愣了下面頰染上兩抹紅雲,但還是坦然的抬起頭道︰「是,我已經對寧非情動了心。」
臨千初眸色無波的看向燕綰。
這是自家娘親第一次露出這種不容違逆的威嚴。
臨千初看了她片刻,「既然如此,你為朋友已經盡心盡力了。」
「娘……」
燕徊進來的時候是被阿疾給攙著進來的。
看到兒子面色發白的模樣,身體虛弱的模樣,臨千初頓時皺起眉來。
她當即咬唇不敢再多說,但也沒有退下,娘親不趕自己走,她當然要知道接下來的事。
轉而,臨千初便讓阿珂叫燕徊進來。
盡管從小到大,母親從沒有打罵責罰過他,可是在看到燕綰的眼神後,還是讓燕徊越發的忐忑起來,就要跪下。
「坐好。」
燕徊也是第一次見到母親這種冷漠陰沉的臉色,心里打鼓,先看了妹妹一眼。
燕綰給了他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
「母親……」
「身為一國之君,你卻任性的拿自己的身體如此兒戲,你就是這樣執掌天下的嗎?
臨千初言語簡潔,卻是不容違逆。
阿疾扶著燕徊坐下後,這才退出去。
燕徊面色漲紅,眉眼低垂,「兒子無地自容。」
一旁的燕綰一臉的憐憫。
從你坐上龍椅的那一刻,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計安危皆系在你的身上!
就算有些事情已經鑄成,不管錯對還是危急,有千百種的法子可以去應對化解,你卻用了這種最沒出息的法子!」
「說說你的方案吧,認錯解決不了問題!」臨千初直接打斷了燕徊的話。
燕徊登時抬起頭,「母親,母親不怪兒子嗎?」
可在臨千初的眼中,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她也只是希望他下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轉而就听到燕徊道︰「一切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
臨千初面色稍霽,到了現在已經不是追究對錯的時候了。
也不是去責怪誰的時候,「看來你已經有了主意?若是如此,你就更不該將時間耗費在母親這里,你已經過了早朝的時間!」
「怪你什麼?」臨千初定定的看著燕徊。
燕徊有些難以啟齒,但終究還是道︰「兒子一直記得母親教誨,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兒,做一個無愧于心無愧于己的男兒,然,大錯已經鑄成,兒子就要為此擔負起責任。」
「母親支持兒子?」燕徊遲疑的問道。
臨千初嘆息了一聲,「已然這樣,若是和親能夠解決固然最好,若是他們妄自尊大,那打就是了,我們不懼!」
這也是燕徊今日一早來此的目的,這決定太大,他不敢擅自做主,本詢問父親,卻遭到父親的一通訓斥之後,最後還是要他得到母親的支持。
然而母親仿佛已經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般。
燕綰震驚,「母親,這樣會不會在玩火?听說蜀國兵強馬壯……」
「我十分懷疑你這個戰神之名浪得虛名。」臨千初說的毫不客氣。
得了母親的話,燕徊又驚又喜,當即跪地叩首,「多謝母後, 兒臣告退!」
臨千初打發了燕徊,轉而側頭對燕綰道︰「你去秘密扣下衛宗墨。」
燕綰頓時氣息急促的起伏起來,不是生氣,而是激動。
一直以來,她都很贊成母親以最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的原則。
不是,我是不怕,只是……
「只是你這十幾年的安逸,磨平了你的鋒芒和銳氣。」
「是,母親。」
燕綰說著就要跑出去。
這讓她覺得比在戰場上造成殘酷的殺戮來的更為的痛快。
而眼下的激動,是因為她終于可以有幸見識一下那震撼人心的畫面了,她豈能不激動?
燕綰以為自家娘親改變主意了,有些不安。
「記住,這件事秘密進行,不要走漏風聲,還有,你這塊到耳根子的笑在出去的時候收一收,順便叫絮之進來吧。」
「等等。」
臨千初叫住了燕綰。
很快,絮之面色發白的走了進來,順勢就要跪下。
不過被臨千初請瓢潑的一句話給阻止了,「行了,坐下來,我們好好說幾句話吧。」
燕綰頓時吐了下舌頭,「知道了。」
說完,她便匆匆的離開了。
這是絮之沒有想到的結果,她頓時震驚的抬起了頭。
其實她對燕徊的這個母親心存敬畏的。
絮之不敢抬頭,只規矩的坐下,心虛的解釋道︰「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只是,只是很絕望,只是想著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不想自己留下遺憾……」
臨千初突然有些疲倦,「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結果,這我不會過問,畢竟是你自己的私事,不管是綰兒的主意,還是什麼令你又來向我討主意,那我的主意就是和親,不知你可願意,現在你不願意還來得及。」
只是沒有想到她會給了這個主意。
能不用嫁給衛宗墨,她當然願意了。
昨夜的事,她沒有想過會瞞過大燕這位最厲害的女人去。
所以,她上來便解釋。
「那你就暫時回到燕綰的攬月宮吧。」
絮之滿心滿面都是感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我願意……」
臨千初蠕動了一下唇瓣,到底將所有的勸解都吞了下去。
臨千初捏了捏眉心,「讓他進來吧。」
很快寧非情就被兩名宮侍給架了進來。
臨千初枯坐沉思。
一旁的阿珂想到燕綰之前的囑托,便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外面還有一個呢……」
臨千初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打量這個年輕人。
他的氣質沒有一點的攻擊性,可這樣並不代表他就無害。
他的眉睫都染了霜花,雙頰有些發紅,足以見得他在外面的時間過久。
依舊還是前幾人的位置。
臨千初也雲淡風輕的開口,「說吧,你一而再的想怎麼樣?」
她說的是他在她這里下跪。
「非情見過太後娘娘……」
年輕男子的聲音有幾分破碎,但他表現的卻是極為的淡定,不卑不亢。
這一刻,他才卸下他的偽裝,將他內心的鋒芒從眼底翻涌而出。
臨千初的眸子一瞬間幽深起來,「既然是虎,就不要裝貓!」
昨天突然離開,她還以為這個年輕人知難而退了。
寧非情抬起眉眼,他那雙丹鳳眸很干淨澄澈,「非情請太後娘娘出手,制止這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雪。」
經過這一年多收集的資料,他當然知道大燕不容小覷,能以一吃三,這已經不是強悍了,而是逆天。
他愛他的國家,自然不希望成為下一個亡國奴。
這已經足夠直白了。
寧非情求的也是這點。
「太後……」
「有一點,想必你很清楚,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暫且就以和親為由頭吧,也算全了先禮後兵,能極力促成兄弟盟約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好在大燕沒有野心。
否則,這樣才不好收場了。
寧非情面露感激,「臣多謝太後娘娘!」
「你走吧,絮之暫且就留下吧,燕綰會帶著大軍在邊境等著,具體如何配合,你們自己商議……」
「是,非情清楚,非情回去之後會極力促成,只是反之……」
「大燕會全力支持你,相信以你的能力培養出一名好皇帝應該不會是難事才對。」
直到寧非情出去後,臨千初才懶散的靠在後面的引枕上閉目養神。
一大早上,就經歷了這麼一場,誰也有些受不了。
寧非情哪里會反對?
一切都被太後給想好了,頓時誠心誠意的跪地叩首謝了一通。
她張開眼,竟然是燕少淳。
「感情你早就回來了?」臨千初說完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
有腳步聲靠近,臨千初以為是阿珂,便眼也沒睜的道︰「給我點水吧,口干舌燥的。」
下一刻,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後背心。
燕少淳將水杯放下笑道︰「沒想到你將一切都想好了,我本意是想去蜀國領略一下蜀國風情,可你卻完全沒有去的心思。」
「我現在只想建築我的夢想帝國,你在我面前也不用隱瞞自己的擔憂,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但我覺得就當是給幾個孩子一場歷練的機會吧,我們不可能會庇佑他們一輩子,況且,我也不相信你,他們會這麼菜。」
她說的理所當然。
燕少淳不由失笑,「你就這麼戳穿我,難道就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麼?」
「你皮這麼厚,戳的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