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情臉上的緊張和痛色那麼的明顯,這是燕綰第一次見他這般。
平時他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要麼就是不溫不火的,讓她總懷疑他別有用心。
然而,這一刻,他竟然為了絮之束手就擒。
燕綰心中思緒翻涌了一個來回,所有的念頭都在這一刻掐滅,可她那絲絲縷縷的苦澀還是自心海深處彌漫而上。
平靜了多年的心湖被攪亂,理智告訴她立即就走。
絮之眼中決絕,厲聲喝到︰「衛宗墨,我若是死在了大燕……」
「絮之,你若是死在了大燕,那麼也是寧非情保護不力,寧家會滿門抄斬。」衛宗墨淡淡出聲道。
只是卻仇恨般的看著衛宗墨。
她的發絲有些凌亂,包括衣襟有些松散 ,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的落在她的懷里,她的身體在風雪中顫抖著,就如一朵被扔在雪地里的海棠花般,那麼的讓人看著不忍。
他的手不住的在已經紅腫的嘴角上輕觸著,那雙眼眸里寒光如冰箭一般冰冷無情。
絮之的眼圈頓時就紅了,有粼粼水光在眼楮里浮動,只是她並沒有讓懦弱的眼淚落下來。
「衛宗墨,請你適可而止!」寧非情從齒縫里擠出這一句。
然而,衛宗墨冷冷的一笑,「適可而止的是你們,絮之,你對我不屑一顧,對我橫眉冷對也該只可而至了,我今日告訴你,你嫁給我衛宗墨並不辱沒你!」
「衛宗墨,你不要欺人太甚。」絮之牙齒打著顫的說完這句話。
衛宗墨冷笑一聲,「絮之,請你講講理,對我動手的可是他寧非情,你看不見嗎?也請你搞明白一件事,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該擔心的也是我,你的心里向著的也該是我,而不是這個居心叵測的寧非情。」
她越是為寧非情求情,衛宗墨的妒火更勝,雙眸陰鷙的看向絮之,玩味的一笑︰「好啊,那叢今日開始,絮之,你就跟在我身邊,不得違逆我,我就考慮放過他……」
「你休想……」絮之的眼淚倏地滾落。
「這樁婚事你到底是如何得來,你心里清楚,辱沒沒有辱沒的也不是你說的算,至少也該問問我是否心甘情願。」
絮之氣的渾身發抖,只是手中的長劍卻並未離開過脖頸處,「衛宗墨,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放了寧非情。」
氣氛太過緊張,突兀的聲音在幾人的身後響起,幾人同時回頭看去。
少女身材高挑,一襲火紅的滾著雪白狐毛的錦緞斗篷尊貴而華美。
別說跟在他身邊,就是看到他,她都覺得惡心。
「這到底是哪條狗在我的地盤上撒野?竟然也敢威脅我的朋友!」
衛宗墨就這樣的定在了原地,雙眼是赤果果的驚艷之色,還有幾分迷離。
燕綰卻厭惡極了他這雙眼,眼神里是滿滿的冷。
容顏若雪,明眸烏黑純淨,微轉間流光溢彩,顧盼多姿。
踏雪而來的她比往日也越發冷艷逼人。
這一刻的她就這麼凝視著衛宗墨,可眸里面卻猶如冥淵,帶著令人不容違逆的命令。
衛宗墨卻已經醒過神來了,眼神閃爍不定,明顯在快速的算計利弊得失。
「阿綰……」絮之喃聲一句,滿眼都是委屈。
「放開他!」燕綰聲音很沉寒,仿佛每一個字里都裹了冰雪。
聲音里很溫和可話語卻很明白,她多管閑事了。
可燕綰會在乎嗎?
燕綰一字一頓的道︰「我說放了他!」
「不知姑娘芳名?」衛宗墨恢復了往日的溫雅,好脾氣的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就連衛宗墨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個帶刺的火辣的,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棘手……
燕綰冷哼一聲,腳尖微點雪白的地面,飛身而起,快若流星。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看清的時候,圍困著寧非情的黑衣人接連被掀翻在地。
然而,卻被她發現。
此時這一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阿土被發現的不冤……
突然,他想到了身邊的那名心月復阿土。
阿土是所有暗衛中輕功最為出色的。
就如絮之!
絮之連忙上前,躲在了燕綰的旁邊。
「姑娘,這是我的家務事。」衛宗墨目光陰沉起來。
獵物在入網之前,他一向都很有耐心,不管是蠱惑還有引誘,然而,若是獵物不吃這套,他總會用自己的方式……
她一想到後果,便心有余悸。
燕綰對她安撫的扯了下嘴角。
現在她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學些防身的功夫。
眼下可好,還要燕綰來保護,否則……
衛宗墨登時面色鐵青,「姑娘,告訴我,我很好欺嗎?」
兩個人提步就要走,衛宗墨突然出聲道:今天你們從這里走出去,他日我就讓你寧府……
轉而便撿起了地上的長刀,直接挑斷了寧非情身上的繩子。
嫌棄的瞥了寧非情一眼,「我們走 。」
寧非情的眸底中閃過一抹殺機。
只是絮之卻一下子冷笑了幾聲,「衛宗墨你真讓我惡心,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們衛家在蜀國已經一手遮天了嗎?」
後面讓寧府如何?
這所有人都能明白里面的威脅之意。
燕綰有些哭笑不得。
等到了外面,寧非情神色鄭重的對燕綰道︰「麻煩你幫我照顧好絮之。」
燕綰頭也不回,拉著絮之便往外走。
末了絮之還啐了衛宗墨一口。
然而,寧非情只在心中苦笑,面上不為所動。
絮之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看了看,轉而著急的對寧非情道︰「寧非情,你留下來做什麼?衛宗墨是什麼人你我都了解……」
燕綰嗤笑了聲,「怎麼,狗只是狂吠了幾聲,你就怕了?」
說完,她又冷颼颼的道︰「我說過,我來此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絮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但她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也不好再勸。
況且,他明顯就是主意已定。
寧非情抬起眼眸,聲音輕緩的,只有面前的兩個人,「絮之,你暫且先在皇宮里躲幾天,我留下來與之斡旋,他能出現在這里,我覺得很不簡單……」
燕綰縮在斗篷里的手捏緊,這混蛋怎麼就這麼倔?
听到燕綰的話,寧非情眸里帶了兩分祈求,「麻煩你暫且將絮之帶走。」
燕綰看在眼中,忍不住想要笑,這是什麼事啊……
絮之當即道︰「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們到底商量好沒有?若是沒有,不如找個地方……」
並沒有人敢動,因為那是烙印了宮廷印章的馬,無人敢動。
絮之很擔心寧非情,一邊被燕綰拖著走,一邊回頭用著擔憂的眼神看著寧非情。
但,絮之的確是她的朋友,當即拉著她就往遠處走去。
她的馬兒還在路邊上。
燕綰先將絮之扶上馬背,隨後她飛身上馬而去。
很快,她就消失在了風雪里。
燕綰低咒道︰「我說妹妹,這是大街上,你就收斂點好不好。」
「你不懂啊綰兒……」
衛宗墨這個人行事狠辣,狡猾多端,不輸他的父親衛王。
雖然絮之是公主,今天就算發生點什麼,他也不會有事。
寧非情一直站在門口目送著那抹火紅消失,再也看不見,他才松了一口氣。
之前他束手就擒,完全是因為絮之還在里面,他完全可以一搏,然而,絮之卻不行。
這突來的發難是衛宗墨沒有想到的,頓時狼狽的往後倒去。
躲過了寧非情的一掌,下一刻,小腿一痛,寧非情的一個橫掃千軍,衛宗墨倒在了地上。
正在這時,衛宗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寧非情,你將絮之送走以為就沒事了嗎?」
下一刻,寧非情動了,手掌帶著凌厲的風聲直劈衛宗墨的面門。
衛宗墨雙手護著臉,頓時大呼自己的暗衛……
一名土灰色的身影剛剛跳出來,頓時一襲黑色勁裝的長風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來不及呼救,順勢就地一滾。
隨之寧非情就撲了上前騎在他的身上,雨點般的拳頭就砸了下來。
兩個人一時誰也難以說服誰,就動起了手。
寧非情自然不會失去了理智,當然,他也沒有想過打死衛宗墨。
阿土面目凶狠,「閃開。」
「這只是主子們之間的打斗。」長風簡潔的道。
然而,寧非情也不是吃素的。
兩個人就在門口的雪地上一陣翻滾。
衛宗墨被打急了,憋了一口怒氣,頓時一個用力就將寧非情給掀下去了。
試圖想要暴揍寧非情一頓。
「放開我家公子……」
來人是袁清漪,她也只是听到下方 啪的動靜,才從床榻上爬起來推窗戶看熱鬧的。
就在這時,只听到一聲尖叫,「公子。」
隨之一抹嬌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
兩個人就這樣分開了。
袁清漪還沒有看到寧非情,她的眼里全是衛宗墨,連忙問道︰「公子,你怎麼樣?呀,你的嘴受傷了……」
誰知仔細一看竟然是衛宗墨,頓時顧不得其他,匆匆穿戴一下就出了門。
然而寧非情在看到袁清的瞬間,真的震驚了。
袁清漪這才看到寧非情,頓時也是震驚又錯愕的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躲?」寧非情冷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躲你?」
衛宗墨雙眼卻如毒蜂一般的盯著寧非情,「你以為躲的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
「真是自甘墮落,不知死活。」寧非情說完,轉身便往後院走去 。
袁清漪看著寧非情的背影,一時口吃,「他他他……」
衛宗墨眸子微動,神情頓時大轉,溫柔的能將人溺死,「清漪,你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