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藏寶樓里果然不出她所料,里外守衛格外空虛,與昨夜的戒備森嚴形成鮮明的對比。
幾名輪首的侍衛,正專心的看著前面那沖天的火光,不時的還事不關己的驚嘆幾句,絲毫沒有什麼擔憂。
當然,他們只是主家的私兵而已,不管主人如何的風光,于他們而言沒有什麼改變。
然而,就在他們專心的看火的同時,一身僕婦打扮的女子,已經悄無聲息的繞到了他們的身後。
就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女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那仿佛浸染了萬千星輝的眸海中,光華萬丈。
臨千初解開鑰匙,轉身進了藏寶樓里。
里面昏暗潮濕,空氣渾濁。
臨千初一腳掀翻一人……
頓時,懸掛在他腰間的鑰匙,曝露在了她的眸底。
就在這時,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從盡頭而來,「你是哪個,誰讓你進來的,可有國丈手令?」
來人是個身材高大強壯的男子。
一條青石道的兩邊是鐵柵欄,里面關著不少的人。
冷不丁的看到進來一名陌生的女子,所有人都張著一雙茫然麻木的眼楮看著她。
那大松獅一听,見她的手伸進袖子里要取手令的模樣,頓時面色一松。
兩個人都往對方靠近。
尤其是一臉的絡腮大胡子,簡直就和那大松獅似的。
臨千初不慌不忙的道︰「有。」
然而,對方的神情太過淡定。
「國丈為何會派你來?你來此所謂何事?」
大松獅見她手里一晃而已,隨即便隱沒在了袖子里。
他也不傻,看向逐漸靠近的女子。
大松獅因她的鎮定,已經相信了五分,當即道︰「令牌。」
「好……」
臨千初已經到了大松獅的近前,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個你問國丈去。」
轉而,她在大松獅兩步遠的距離站定,仰臉道︰「我來提燕楚。」
不遠處的燕楚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娘親。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欄桿,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隨著她說了這聲好的時候,抬手。
她的神情太過淡定,淡定到坦然,坦然的讓大松獅已經相信了她就是奉了國丈之令而來的,甚至都忘了懷疑。
沒想到真的是娘親。
而且娘親就這麼大刺刺的站在那大松獅的面前。
剛剛他隱約听到娘親的聲音,他還以為是因為他太想念娘親,所以,他耳朵出現了幻覺。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跑到牢門前,擠著頭的往外看去……
讓他時常拿出來炫耀。
然而,就在大松獅以為臨千初手里拿出來的是國丈的手令之時。
這讓他震驚到了極點。
眼前的這一幕,幾乎牢牢的烙印在了燕楚的腦海中一生。
他身材高大強壯,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格外的沉重,讓所有听著的人都為之一愣。
燕楚剛要張嘴喚娘親……
只覺眼前一股異香襲來,下一刻,他只來得及指著臨千初,「你……」
隨之咕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臨千初循聲看去,就見那大松獅的來處伸出一雙手來,不住的搖晃,「凰後陛下,凰後陛下,微臣在這里……」
臨千初走了過去,只是才走了十來步,就听到左邊也傳來了一個聲音,「娘親,娘親……」
臨千初低頭從大松獅的手里將腰間掛著的一排鑰匙牌取下,還在想著自家那傻小子在哪里的時候。
就听到一個激動的聲音,「凰後陛下,凰後陛下……」
雖然娘親沒有如別的娘親那般心肝肉的如何,可燕楚卻心里暖暖的,熱熱的,更想哭了。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只嘿嘿憨笑。
臨千初轉臉一看,自家兒子眼淚汪汪的正在牢里看著自己。
她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有些澀澀,只是面上卻是一笑,「看你以後還隨便亂闖不了。」
隨著 嚓一聲響動,牢門的鎖已經被她打開了。
臨千初頓時將手里拿著的一件衣裳扔給燕楚道︰「趕緊換上。」
臨千初話雖這樣說,可已經動手先給兒子開鎖了,同時問道︰「可有受傷?」
燕楚搖頭,考慮到娘親正在開鎖看不到,他道︰「沒有。」
一開始她都沒有認出來,這個人也是個松獅級別的。
不過身材可沒有守牢的那個壯實。
「啊??」燕楚看著手里的衣裳,有心想問點什麼,但到底還是听了娘親的話,將衣裳快速的套上了。
臨千初隨後就去了剛剛出聲的那個男子那里。
但不管是誰,只要是國丈關著的人,那她不介意順手而為。
從容不迫的開完了這個人的鎖,就听到其他人也開始要她幫忙。
反而清瘦,顯得有些瘦小了。
就和小一號松獅似的。
頓時有不少人都跪地叩首。
而不等臨千初開口,她身前的人已經跪地叩首,顫抖著的高聲道︰「微臣工部侍郎壬治見過凰後陛下……」
臨千初順手就將手里的鑰匙牌扔了過去︰「你們相互幫襯開鎖。」
「謝謝,謝謝凰後陛下……」
臨千初覺得有道理,當即對二人道︰「你們先隨我來。」
說著,臨千初將二人帶了出去。
「壬治?」臨千初錯愕的看著他道︰「你,你怎麼在這里?」
不等壬治說好話,燕楚連忙在身後出聲道︰「娘親,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
面對這強勢的陽光,刺的他半天都睜不開眼楮,急急的抬手擋在眼前。
臨千初顧不得解釋太多,連忙對燕楚耳語了幾句。
燕楚來的時間短,對于外面的天光沒有什麼,不過他卻是被那嘈雜還有沖天大火所吸引,正震驚的看著。
而壬治卻是藏寶樓的私牢里待的時間太久了。
燕楚點了下頭,抿了下嘴角,「娘親,那您一定要小心。」
說完,他也顧不得太多,便急匆匆的扶著壬治道︰「壬叔叔,請隨我來。」
「娘親,那您呢?」燕楚頓時滿眼焦急的問道。
「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你們快走。」臨千初也急,「現在你記住娘親的話了?」
就連他還有其他放不下的事,都顧不上了。
不過燕楚早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壬治了。
壬治面色一變,「誒呀小皇子,老臣不敢稱叔叔。」
燕楚︰「……」他在牢里待的傻了,這個時候,哪里還有閑心計較這個。
但這火是娘親放的嗎?
燕楚不由想到,國丈府如此戒備森嚴,娘親是怎麼做到的?
只是,他只覺得丟人,所以壬治還和他搭訕來著,他沒有理他。
此時只覺得這緣分還真是奇妙。
一路打探著便應著娘親指引的地點尋了過去。
而臨千初在起火之後,將人都引走了後,才帶著東方鶯鶯去的她姨娘的院子。
眼下娘親給他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燕楚幾乎沒費吹灰之力的出了國丈府。
此時看似時間長,其實臨千初做事干脆利落,所以在將鶯鶯送進她姨娘的院落到她去藏寶樓,前後最多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等她去了鶯鶯姨娘的院子里的時候。
先將看守著院子的僕婦給迷暈了之後,她才讓東方鶯鶯進去。
而她則去了藏寶樓。
等她尋到里間的時候,看到鶯鶯一臉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床榻前。
而床榻上躺著一具女尸……
里面竟然是死一般的安靜。
臨千初媒頭條一下蹙起。
盡管當時還有一個東方萱萱在旁混肴視听。
可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之時,臨千初還是不免暗嘆了一聲。
其實臨千初早有準備。
就在東方璞玉和盛王妃說那幾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猜測了。
到了東方鶯鶯的身邊,她輕聲道︰「孩子,你願意隨我走嗎?」
東方鶯鶯仰著臉,看向背光而立的女子,就仿佛在地獄深淵里突然向她伸出的一只光明之手,拉她上去般。
她愣愣的喃聲道︰「我姨娘死的好冤,可是我卻那麼的無力,我明知仇人就在那里,卻猶如蚍蜉撼樹般無法撼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