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翰在服用了臨千初那入口即化的藥丸之後,雙眼也漸漸地恢復了清明。
他的目光里帶著濃濃的疲倦,先是看到了腳前坐在地上的東方蓉。
皺眉了下,先看向燕少淳,隨即轉臉看到的是臨千初。
燕傾翰頓時起身,因用力過猛,身子晃了兩晃趔趄了下,隨後才站穩,「傾翰見過皇兄,皇嫂……」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叫他們皇兄皇嫂。
臨千初隨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把脈……
燕傾翰愣了愣,隨即慌亂的想要抽回去,奈何,手腕被那雙素指捏的極緊。
燕傾翰滿面慚愧,「皇兄皇嫂,是臣弟無能……」
他的聲音沒有什麼力氣。
「這個先不說,讓她將夢洛塵姐弟放了再說。」燕少淳又重復了一遍。
只片刻,臨千初便起身走到了燕少淳的旁邊。
「從他脈搏,面色和眼楮里看,他身體里沉積著很多的丹毒,這種丹毒日積月累的在身體中,極為傷身,這麼說吧,如今的他五髒六腑都被侵蝕壞了……」
燕少淳皺眉,看向燕傾翰︰「當初我給你的信里,說的很明白吧,你就是這樣做的嗎?」
「就在慈安宮里……」東方蓉頓時對著燕少淳跪了下去,「皇兄,對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以為你們回來就是為了奪位的,所以試探了一番……」
她的面上表現的格外情真意切。
讓人看不出半分虛偽,讓人就以為她是真的不放心而已。
燕傾翰頓時瞪向還坐在地上嚶嚶啜泣的東方蓉,「你囚禁了夢家姐弟?」
東方蓉淚眼蒙蒙,「沒有沒有,臣妾只是請夢家姐弟進宮做客,昨夜太晚了,留了他們住下了而已。」
「現在在哪里?」臨千初當即開口問道。
守著門口的是幾名宮侍,見到臨千初,頓時橫聲道︰「誒誒誒,你誰啊,這是你亂闖的地兒嗎?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有令牌嗎?」
說著話,他竟然伸手要來拉臨千初的袖子。
臨千初側身躲過他的手,猛的看向他。
臨千初只看了燕少淳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現在她最憂心的是夢洛塵。
幾乎是熟門熟路的進了慈安宮。
還未進門,房門就被從里面打開了。
夢洛塵有些狼狽,頭發有幾縷散落下來,看到她頓時一喜,「你來了。」
臨千初嗯了聲,「夢姐姐呢。」
那名宮侍還想要說什麼,一下對上了她的眼,當即呼吸一緊。
眼神里的威嚴比當今皇後還要重,讓他出于本能的向後退去,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是誰……」
臨千初轉身向慈安宮里走去。
夢淋灕︰「沒事,昨夜進宮後,直接就將我們關在了這里……」
「那就好,走吧,我們先出宮再說。」
臨千初說著,便帶著夢淋灕姐弟還有初霽往宮外而去。
正說著夢淋灕母女也出來了,「千初。」
夢淋灕的眼圈紅著也出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臨千初上前,兩個人的雙手握在一起,「你沒事吧夢姐姐?」
這也就是她突然示弱的原因了。
一行人出了宮就听見燕綰清脆的聲音傳來︰「娘親。」
臨千初循聲看去,就見燕綰站在馬車旁。
對于宮里的燕少淳,她倒是不擔心。
至于之前的那些弓弩手,也很好理解,東方蓉不過是用來威懾她罷了。
而東方蓉當然不是 傻子,看出震懾不了臨千初,外面還有她的子女以及一些忠于她的護國軍等,所以才不會貿然動手。
初霽紅了下眼圈,卻笑著道︰「沒事。」
就是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但她卻沒有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穿著一襲淺紫錦緞華服,發髻上扣著玉扣的少年跑了過來,滿面都是驚喜,「綰姑,綰姑,我終于見到你了。」
十五六歲的少女,總是那麼的令人眼前一亮,況且她的容貌又格外的惹眼,引的不少人都看她。
而她卻對自己的容貌不以為然,也毫無所覺。
上前先是對夢洛塵姐弟見禮,隨後才親熱的挽住了初霽的手,「初霽姐姐,你沒事吧?」
可東方璞玉就和著了魔似的,就怕錯過了她,所以,早早的吃了飯不但打發了見過燕綰的狗腿子去找人。
他自己也出來尋找,正想著也許綰姑還在宮里,這不,剛到宮門前,原本不經意的一眼,就看到了他日夜想念的綰姑。
而且這一激動之下,他的眼里哪里還有別人?
東方璞玉這幾天都在街頭尋她,自從上次在宮里將她丟了之後,他便越發的寢食難安,食不知味的,每天都在大街上晃。
更是將自己的狗腿子都打發了出去尋找。
奈何,燕綰這幾天一直在家里,壓根就沒有出門。
在燕綰眼中,他就是個被慣壞的小屁孩,絲毫沒有理他的要死,「滾一邊去,沒時間和你玩。」
說著,她便直接坐在了車轅上,對充當車夫的寧非情道︰「走了。」
寧非情眸底閃爍了下,便揚了下鞭子,馬車就動了起來。
綰姑,我找的你好辛苦,你……
臨千初剛剛坐進車里,就听到了這個驚喜的聲音,刺耳的話語。
當即出聲道︰「走了。」
早已將東方蓉給趕了出去。
燕傾翰滿面都是自責,「皇兄,想必皇嫂已經看出來了,我這身子是不成了……」
「你明知服用的那些丹藥有問題,為何還要服用?」燕少淳寒聲質問。
留下的東方璞玉只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時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等他反應過來,頓時對身邊的狗腿子大聲吩咐道︰「快,快跟上去,打听一下,美人是哪家的,什麼身份……」
終于找到了美人,狗腿子哪里敢怠慢,當即拔腿就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整個仙宮里只剩下燕少淳和燕傾翰兄弟二人。
燕傾翰對著里面出聲道︰「拿出來。」
燕少淳眸色動了動,果然,一名影衛從隱蔽的角落里走了出來。
影衛的手里拿著一卷明黃的聖旨,走到燕傾翰面前,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邊上,隨之隱匿了起了身影。
「呵,呵呵……皇兄啊,我若說,我留著這條命,是在等你回來,你信嗎?」燕傾翰整個身子都窩在了椅子里,不然他沒有什麼力氣。
燕少淳有些震驚,「我早就知道那些丹藥有問題,可我若不吃,不以此來穩住這些人,不知會發生額什麼,鬧出什麼亂子來,所以,我只能在湯紅觴為我編織的登天升仙夢中苟延殘喘……」
「你……」燕少淳想要說 他,可看到燕傾翰這般模樣,他又不忍再責怪他。
我了解你的心性,你志不在皇位,奈何,如今局勢被我弄的一團糟。
我一生毫無建樹,身邊之人又是狼子野心,怪只怪我當初看錯了人,也錯信了人,這個爛攤子也之只能扔給皇兄來收拾了……」
燕傾翰說著喘息了一陣子,「我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所以,並未生子,皇兄若是覺得這皇位是你的束縛,我不是還有兩個佷兒?」
燕傾翰將手邊的聖旨往皇兄的手邊推了推,「這個,皇兄一定要收好……」
燕少淳看看的心思都沒有,「你……」
「皇兄,你听我說……」燕傾翰不給燕少淳開口的機會,打起精神道︰「趁我還有精神,你讓我說完……
「這個人,你要小心,這麼多年,我苦苦支撐著能做到的也就是令東方一派和湯氏一派相互制衡……」
燕少淳耳朵動了動,「等等有人來了。」
燕傾翰的面色一變,先是將手邊的聖旨直接往燕少淳的面前送,「快……」
燕少淳皺眉,「他們……」
「總之,不管是誰,都不能便宜了這些狼子野心之徒,今日也有可能是你我兄弟最後一次見面……」
燕少淳見燕傾翰的面色接近于灰色,他的眉頭蹙的更緊,「是誰,湯紅觴?」
直接走到燕傾翰的面前,「陛下,臣救駕來遲。」
湯紅觴叫著陛下,卻並未有半分的為臣之道,反而目光犀利如刀般的看著燕傾翰。
燕傾翰冷笑,「我們兄弟敘敘舊,何時需要你來救駕了?」
燕少淳無奈,只得接過直接裝進了袖子里。
與此同時就听到外面傳來了怒喝聲,「何人擾的陛下清修?」
隨著說話聲,門口一暗,湯紅觴頓時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在看到燕少淳的剎那,他的眸子一縮。
湯紅觴無視燕少淳的譏諷,只緩緩地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蒙陛下信任,威風自然也是陛下給的,只是不經傳召,燕少淳你私闖皇宮,擾陛下清修意欲何為?」
燕傾翰看著湯紅觴竟然連戲都不做了,頓時氣的大力的喘息起來,「朕……」
燕少淳冷笑一聲,「湯紅觴,十幾年未見,好不威風啊。」
「本國師算到,有天狼觸犯天龍,所以不敢小覷,只匆匆進宮了。」
湯紅觴說的一本正經。
「陛下。」湯紅觴當即威懾的一聲,成功的壓過了燕傾翰的聲音,「臣嘔心瀝血,都是為了大燕,你……」
「你為了大燕已經失去了一個臣子該有的本分!」燕少淳沉聲打斷了湯紅觴的話,「你連為臣之道都不懂,還嘔心瀝血?我看你肆意斂財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