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情依舊不慌不忙,甚至脾氣好的讓人嘆為觀止,
就好像面對的是自家被驕縱的妹妹般,他的笑容一點點的綻開,溫柔的道︰「唉,若是這樣還好了,」
她發現他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很美,那雙狹長的眸子里會格外的黑亮,生著輝芒,眼尾上挑著,顯得格外的妖冶。
可是,他決定的事卻是燕綰也拿他沒轍。
能有什麼辦法呢,任她發脾氣,人家只笑對著她,那感覺很糟糕。
讓她自己都覺得降智,讓她錯以為自己在無理取鬧,好不幼稚。
燕綰有些憋屈,看了他兩眼,這家伙即便穿著鎧甲,也找不到那種粗獷之感。
寧非情眼皮顫了顫,抬眸時,眸底還干淨溫潤︰「凡是謀定而動,你如此隨心所欲,毫無準備的進來,你覺得如今的宮里真是任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燕綰不由笑了,「我有我的打算,我不知道我老爹和你說什麼了,但我只想對你說,這些都是我的事,生死與牛無關,況且,我很惜命的,自然也不是那種莽夫,什麼事沒有算計,所以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只依舊給人一種溫潤之感。
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她不得不改變了口吻︰「你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能從我眼前消失。」
寧非情只笑笑,那意思明顯,當然。
燕綰覺得有些怪異。
寧非情看了她片刻,不由灑笑了下,妥協的道︰「既然如此,恐怕我再是阻攔,也是枉做小人了,那你自便吧。」
他這麼好說話,這讓燕綰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你真不阻攔我了?」
東方蓉看著自己的佷子只感覺頭大,剛剛女兒和她要賜婚,這個佷兒和她要美人,「璞玉,你也不小了,都十八了,該上心上心正事了,你府中美人多少了你自己算算?」
東方璞玉不以為然的揮手,「那些怎麼能叫美人?連綰姑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都是些庸脂俗粉。」
與此同時,東方璞玉正在與自己的姑母耍賴。
「是真的,姑母,求你了,你就吩咐一下禁衛還有宮人,幫著找一找嘛。」
實在被他纏的無法,東方蓉敷衍的揮手對自己心月復道︰「你們快,去多打發點人好好找找那個什麼早姑晚菇的。」
「是晚菇。」東方御強調。
東方蓉扶額,「你,你說的這個晚菇的一听就是個鄉野村姑,能美到哪里去?」
東方璞玉不愛听,「姑姑,你沒見到,不要亂說,我不和你說了,你快幫我找找嘛,她第一次進宮,一定是迷路了。」
心月復嬤嬤看著她這樣,不免就勸,「皇後娘娘,您也不用上火,他們回來幾日了沒有動靜,想必是……」
她想說是不是草木皆兵了,但卻沒有敢說。
「好好好,晚菇晚菇,這下行了吧?你也自己找找看。」東方蓉實在沒有心思和被父親和祖母慣得不成樣子的佷兒糾纏下去。
好不容易打發了人,東方蓉頭痛的扶額。
隨後她又道︰「若是我們天真的當她探親,什麼都不做……」
心月復嬤嬤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家有些憔悴的皇後,自從听了臨氏回來的消息之後,便沒有睡一個囫圇覺。
「你不懂,臨千初這個人不簡單吶,你細細想想她這樁樁件件,若是我們一個大意,就有可能一無所有,從天上跌落到地上。」
東方蓉說著頓了下,閉上眼楮往後靠了靠,慢聲道︰「她十幾年不回來一次,這乍然回來,我不相信她只是探親……」
……
燕綰基本上用了一天的時間,將宮中都逛了一個遍。
而且夜夜做噩夢。
「不行!」東方蓉猛然坐直了身子,雙眸里猶如含著寒冰利刃般,一字一頓的道︰「我絕不能這麼坐以待斃,當初燕帝直接一紙詔書讓了位,我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我絕不能讓出去。」
她有些百感交集之感。
總算是在一個通天宮的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遇到人了,她便低垂下頭,頃刻化身一名很膽小的小宮侍。
沒人的時候,她就走走看看,回想著曾經和燕大燕小二瘋跑的日子。
那神情更是格外的古怪,讓人以為這里不是皇宮。
而是天宮。
這個宮殿和其他的宮殿都不同,因為這門里門外站著的不是侍衛,而是一些道士。
這些道士個個手拿著拂塵,一襲白衣,仙風道骨的。
好在她手里還有著道具,否則,真就被人懷疑了。
是夜。
燕綰也不靠近,而是不著痕跡的在附近轉悠了一陣子,總算將周圍的環境了解透了。
這暗中還隱藏著不少的暗衛。
寧非情也隱匿在暗處,不過他就如一只飛鳥般,坐在燕綰不遠處樹杈上。
還為了自己舒服一些,背靠在樹干上,嘴里卻是緩慢而無聲的嚼著肉干。
夜色深沉如墨,燕綰嘴角叼著一根草屑,只隱匿在黑暗的角落里。
她的位置極為的巧妙,就連氣息也讓人難以捕捉。
是個意外闖入了他的視線里的。
就在這時,那座像是天宮的宮殿霎時亮如白晝起來。
一雙漂亮的眸子半眯著不離那個側對著他的少女。
于他來說,那個少女只是個意外。
很快,一群人簇擁著一名如仙人般的男子走了出來。
那之前門里門外站著的仙人齊齊的大禮參拜,聲音均是以輕為主,「參見天君。」
一陣如吟唱的聲音隱約傳了出來。
那聲音不是高昂,而是那種低吟的聲音,在傳出的同時隨著風就散了。
明明這是傾盡繁華之地,卻又獨立設置的天宮模樣。
當然沒有人見過天宮是什麼樣子。
燕綰依舊沒有動,只那雙桃花眸眯了眯,天君?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無法想象眼前這古怪到違和的畫面。
燕綰看向那名天君,距離有些遠,所以,她無法看清那名天君的模樣。
但那氣質中,卻有著一股子超凡月兌俗之感。
可這些人極盡所能的將這里設立成了天宮之所。
是迷惑別人,還是在欺騙自己?
就在這時,只听到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過去,嬌軟的聲音道︰「臣妾參見天君。」
那男子並未表現出什麼親熱來,仿佛已經拋卻了七情六欲一般。
簡直令人太過意外了。
燕綰眸光變換了片刻,若是她猜的不錯,那個人應該是她的叔父?
他只仰望著上方那高遠的夜空,就好像是隨時等待著飛升一般。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都顛覆了燕綰的想象。
「何事?」
男子聲音有些縹緲的。
燕綰的雙眼中,再也難以平靜,滿是錯愕的看著那梯子。
那名天君竟然就那麼的向上攀爬而上。
沒想到上方竟然真的順下來一道梯子。
在周圍的燈火的襯托下,那長長的梯子,竟然真的從天空中順下來的。
果然,沒有片刻,那天君竟然從半截跌落了下來。
眾人不慌不忙的很準確的接住了天君。
天君攀爬,下方的那些仙人則指揮著人扯開了寬寬長長的凌綢在下方。
那模樣像是已經習慣了,是要接住上去的天君。
那名婦人當即安慰,「天君,等國師和天師再測算好吉日吉時,我們再來,您莫要……」
天君打扮的男子抬起手擺了擺,「無妨,若是如此容易成仙,天宮豈不是都裝不下了?」
天君從綢布上下來,那神情很是沮喪。
誰都看的出來。
這樣的奇景,這些人仿佛都已經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驚訝。
燕綰一臉懵逼的看著上方。
眾人又是齊聲恭送雲雲。
天梯竟然奇跡般的縮了回去。
燕綰搓了把臉,再不停留,直接飛身而起,往宮外方向躍去。
漆黑的夜空下,那少女猶如一只飛燕般的消失在宮廷之中。
而同時那明明通明的燈火齊刷刷的都滅了……
只剩下微弱的光火,一下就和普通的宮殿沒有什麼區別了。
燕綰緩步走進院子里,看著無力人影綽綽的,她走到兩個兄長身邊蹲,小聲道:大哥二哥啊,你們又做了什麼事?
這樣的畫面,在靈虛谷的時候也是少的。
回到臨家的時候,臨家的人都沒有睡下。
燕徊和燕楚竟然跪在院子里,耷拉著腦袋,看著好不沮喪。
兩個人驟然听到妹妹的聲音如同受驚的兔子般一個高蹦了起來。
轉而,滿面歡喜的就跑進了無力,「爹娘,小舅舅,妹妹回來了……」
但不是沒有過。
所以燕綰才會如此問。
他爹那眼神很嚇人,「跪著。」
燕綰撒嬌︰「爹……」
燕綰︰「……」
不等燕綰進門,迎面就踫到了她爹。
也是真的沒有情面可講,她扁扁嘴,便也就省了繼續撒嬌賣萌了,直接就跪在了台階下。
燕少淳的目光卻是看著燕綰身後的方向。
「跪下!」
燕綰見她爹是真的怒了。
燕少淳負手站在台階上,目光幽深難測的看著台階下的男子。
果然是一代帝王,這帝王的威壓壓下來,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起的。
燕綰微微側頭,看到一抹玄色的衣角,頓時心里一跳。
果然,就听到身後傳來男子溫潤又不失恭謹的聲音,「是非情處置不當,請燕叔叔責罰。」
燕大燕小二兩個人規矩的垂手立在娘親面前听訓。
燕少淳眸光深沉的又看了片刻,轉身進了里面。
寧非情雖然不懼,可被帝王這犀利的眼神,也看的有些不自在,只頃刻間,便撩衣襟跪在了地上。
臨千初正好說完了兒子,瞥了一眼燕少淳。
燕少淳掃了兩個兒子一眼,「下次知道該如何做了?」
燕徊和燕小二齊聲道︰「再不做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