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已然再次探向臨千初的臉。
臨千初穩若泰山般的跪坐在原地,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就在他預備再次探向臨千初的臉孔時,賢王準確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盛慕行你不要欺人太人。」
「賢王,本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現在本王懷疑她就是我那個逃走的寵姬。」
臨千初輕笑出聲,「這麼好笑,你的寵姬?你也說了,既然是逃走,那就說明是你強搶民女,何來是你的?」
臨千初的這一句話,讓盛慕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當即猶如即將要暴怒的獅子般,磨著牙道︰「阿初!」
她就這麼面對著盛慕行,目光里猶如一片古井深潭般,與他的距離很近,近的能聞到他呼出來的粗重的氣息,「盛慕行,你敢說我的來歷嗎?」
「你……」盛慕行因她的那句話而猶如被人從頭頂上澆下了一桶冰水,只怒瞪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臨千初有恃無恐,「我不去告你強搶民女,你休想再拿什麼我是你的寵姬說事。」
臨千初緩緩的起身,恰好她就這麼隔開了洛一澤和盛慕行。
「小初……」洛一澤心中一緊,月兌口喚出她的名字。
臨千初微微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話不投機半句也多,賢王也是滿面郁怒的道︰「本王也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牽起臨千初的手就往外走去。
一下,整個畫舫里,就只剩下太子洛一修和阿嬈。
盛慕行還要說些什麼,他身後的魚子兮當即開口道︰「王爺,阿初她在氣頭上,不防讓她冷靜冷靜……」
盛慕行頓時因這句話而握緊了拳頭,骨節錯縫聲同時也傳了出來。
他深深地看了臨千初一眼,「太子殿下,小王身體突感不適,就不奉陪了。」說著,他轉身便走。
「唔,有點像是下九流的毒門中的藥人……」阿嬈如貓兒般蹭了蹭洛一修。
洛一修眯了眯眼,「如此說來,倒也解釋的通了,否則也不會輾轉逃出盛王府投到賢王的懷抱,如此甚好。」
阿嬈美眸一轉,「哦?主人的意思是說,讓他們自相殘殺?」
「你怎麼看?」洛一修端起酒盞湊在鼻尖嗅了嗅,「唔,好酒。」
阿嬈依偎進他的懷里,「是個不足一年壽命的……」
洛一修微微眯眸,「來路?」
臨千初抱著手臂 站在窗口處沉吟了片刻,「暫時的而已,剩下的還要看盛慕行的了,只要你與盛慕行之間的沖突越大,以太子的自負才會……」
洛一澤閉了閉眼,一種無力感自心中蔓延開來,「我只覺得我的無能……」
臨千初白了他一眼,「我的時間不多,洛一澤你最好不要成為我的累贅,從這點來說,你就差了盛慕行一截了……」
「阿嬈懂我,這樣倒也省了本太子的事。」洛一修心情甚好,對著外面輕聲道︰「開船吧,我們自己去游湖。」
而臨千初和洛一澤回到府中之後,二人直接去了靜室。
「小初,事情完全按照我們之前所計劃好的方向發展,你真的覺得太子會對我就此罷手?」洛一澤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看著她走進那萬仞千山中,卻無力阻止。
果然,當日午後,盛慕行便帶著一隊侍衛闖入了賢王府。
這是臨千初和洛一澤都沒有料到的。
「阿初,你……」洛一澤心中苦澀難當,他想說,她真的無情。
然而,他卻說不出口,他不願失去唯一靠近她的機會。
他能做的,只是這麼看著她。
「盛慕行,你放肆。」洛一澤寒聲道。
盛慕行那雙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洛一澤的身後那扇緊閉的房門,「將我的阿初交給我,我們以後還是好兄弟。」
洛一澤怒極而笑,「滾吧你,什麼叫你的阿初?她心甘情願跟你,那是你的,旁人無法置喙,可她若不願,那麼誰也不能勉強。」
沒有料到盛慕行的瘋狂。
但轉眼臨千初便理解了,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將他以為的瑟給帶回來,若是輕易罷休,也就不是盛慕行了。
洛一澤帶著人阻攔在靜室外,兩方劍拔弩張。
就在兩方人馬上就要廝殺在一起的時候,房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臨千初那抹孱弱的身影,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門框間,眸光淡然如淵,仿佛一瞬間定格了時光,她成為了一抹畫卷中人。
讓人不由都心神一震,這和他們記憶中的那個清冷的人有著極大的差異和出入。
盛慕行的眼楮有些發紅,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既然如此,那麼就不要怪我了。」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後的人齊刷刷的抽出了長刀 。
而洛一澤身後的人,也抽出了刀劍。
看到她只那麼跪坐在蒲團之上,手持著一只瓷白的酒杯飲著酒,顯得那麼的慢條斯理。
不知怎麼的,盛慕行將多日來的暴躁,和所有即將爆發的怒火在這一刻消弭于空。
臨千初放下酒盞,緩緩地為他倒了杯酒,「過來坐下吧。」
「盛慕行你不是找我嗎?那你一個人就進來吧,你若發瘋,就給我滾出去,不要挑釁我的耐心。」
說完,臨千初便已經轉身進了房里。
盛慕行冷哼一聲,闊步走了進去。
「跟我回去。」盛慕行聲音有幾分沙啞。
臨千初掀開眼皮看向他,「跟你回去?」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入喉,仿佛給她這沒有什麼溫度的身體添了一分溫度。
奇跡般的,盛慕行听話的走了過去,跪坐在她的對面,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他發現,只一段時日不見,她變了很多。
那雙露在外面的雙眸趁機的仿佛一方深潭,里面氤氳著冰寒之氣和神秘。
她的囂張,成功的激怒了盛慕行,他一掌啪在長案之上,頃刻間,長案化成了一堆碎渣。
只同一瞬間,臨千初一手執壺,一手執杯,腳尖點地,身如羽毛般向後滑去。
身子旋轉間穩穩的站在了丈遠距離,一身飄逸,「你看看你,和那暴躁的驢子有何區別?」
唇畔帶了一抹笑意,「盛慕行你看看你,除了讓自己發瘋,還有什麼本事?既然有人害的你家破人亡,那就讓自己冷靜下來,找對方報仇啊,你只想著折磨別人,折磨自己,算什麼本事?」
幾乎一瞬間,盛慕行的雙眸染上血絲,從齒縫里擠出一句,「瑟,你不要逼我。」
臨千初明眸里染上一抹笑意,「我就逼你了,你又如何?」
剎那間,盛慕行向她撲了過來。
臨千初身子靈活的閃身,身影就這麼消失在盛慕行的眼前。
他高大的身軀一怔,但就這麼片刻之功,頭上一震,那實質的酒樽在他的頭頂碎裂滑落,同時那辛辣的酒水混著血水順著頭頂從眼角眉梢一路滑落……
盛慕行只覺全身的氣血都涌入了額頭,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雙眼死死的盯著面前一再挑釁他的女子,「瑟,你在找死。」
臨千初眼里滿是嘲笑,自斟自飲,「嗯,就算是死, 那也要死的其所啊。」
她一飲而盡。
轉而,她慵懶的走到門口,對著外面還嚴陣以待的盛王府的人道︰「唉,你家王爺這臭脾氣,一怒之下,竟然能將自己給砸暈,快帶回去吧。」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尤其是盛王府的人,那動作卻是不慢,連忙就沖進了靜室里。
看到自家王爺的確趴在地上,疾步到了近前,發現,滿臉是血。
他僵硬的轉身去看,少女眸光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生輝。
臨千初眼看著盛慕行的身軀撲倒在地。
听著那沉悶的動靜,她不由感覺臉痛。
洛一澤讓人收拾了靜室,又讓人換上一套新的長案和蒲團。
臨千初還拿著那套酒樽和酒盞,放在桌上,不緊不慢的飲著酒,顯得格外恣意而灑月兌。
洛一澤心情沉重,「小初,不如我們另……」
眾人均是面色大變,「王爺,王爺?」
見他沒有反應,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放下心來,目帶怨懟的看了一眼臨千初,這才小心的抬著盛慕行走了。
整個賢王府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
盛慕行是被魚子兮給包扎好了頭頂上的傷口之後才醒來的。
一時還有些迷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那清涼的眸子看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就算是塊爛泥,也在牆上貼一會,否則,我真不介意去……」
「我貼,我保證貼著,小初,我不說那種話了。」洛一澤心里憋屈極了,嘴上卻是不敢有半分遲疑。
等他反應過來,頓時起身就要走,身子一晃。
魚子兮蹙眉,「王爺!」
他的聲音有些高,轉而沉聲道︰「哥,你看看你現在,除了暴躁還是暴躁,能不能冷靜下來?」
「我冷靜?」盛慕行的身子繃的如一塊銅牆鐵壁般,說出的話語卻是聲聲泣血,「子兮,你知道嗎?我只要一閉上眼楮,瑟那冷酷的身影,殘酷的屠戮畫面便在我的眼前一遍一遍重演……」
「可她只是听命于人,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放過她,就當放過你自己好不好。」魚子兮面帶祈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