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千初的狠

賢王一下對上了那雙清凌凌的雙眼,嚇了一跳,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盛王那張胖臉。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可否用我幫忙?」

臨千初現在很暴躁,「你若再嗦一會兒,我會以為你是故意的。」

賢王頓時誒呦一聲反應過來,「好好好,我這就拖你出來啊……」

賢王的荒誕不羈是出了名的,從不會在意別人如何想,今夜他也是頗覺好玩,這才玩性大發的將人給帶了回來。

臨千初從座下爬出來,先是掀開了窗幔看了一眼外頭。

看著倒像是後院,她也不坐上車座,只原地靠在座旁,眼皮顫動了下,「賢王打算要囚禁我嗎?」

只稍縱即逝,不待他去查看,便以恢復了平靜,他笑道︰「小初姑娘有什麼吩咐想說就是了。」

他也不知為什麼,從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覺到了她的獨特,盡管她還未說她要他幫什麼忙。

「不知賢王家可有藥庫?」

賢王頓時受驚過度的展開扇子掩口,「小初你放心,我沒瘋。」

「那既然如此,有件事,我想拜托賢王,不知賢王……」

她的聲音輕輕的,輕的仿佛一踫即碎的薄冰,賢王心海之中,仿佛被什麼挑動起了一層波瀾。

賢王訝異的看了她半晌,才出聲道︰「去藥庫。」

馬車又動了起來,臨千初大方的迎上賢王的那雙丹鳳眼,「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會還你。」

賢王頓時又不正經起來,探身靠近她,扇子掩著半張臉,曖昧的道︰「不如以身相許?」

賢王眨眨眼,「藥庫?有是有,只是……」

「若是可以,請賢王送我進藥庫吧,賢王可能不知道,我有病。」

臨千初慵懶的靠在車座上一本正經的說著。

很快,那看守藥房的侍從便轉身匆匆進了里面。

片刻出來的時候,手里捧著一套簇新的侍從藍白服侍。

賢王親自接過去送進了車里,立即退了出來。

臨千初不躲不避,眸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等我死了,你可以刻塊木牌抱著相許。」

賢王也只是故意調戲她的玩笑話。

而她回答的,他也沒有當真,車子停下,賢王當先下去進了藥庫,將看守藥庫的人叫到一邊嘀咕了幾句。

臨千初步履從容的走到他的面前,不卑不亢的深施一禮,「多謝賢王提攜。」

賢王頓時身軀一震,忙咳了聲,還了一禮,「先生過謙了,快,請進……」

一旁的那個侍從看著自家王爺和這名來歷神秘的人如此客氣,他哪里敢托大,當即垂下了頭。

良久,臨千初一身侍從打扮的走了出來。

她本就病體纏身,此時這身藍白相間的侍從打扮更是襯的她身子單薄孱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無端的令人多了幾分憐惜。

賢王愣愣的看著她。

賢王登時看向那名侍從。

那侍從當即嚇得後退的退出了屋子,心里震驚極了。

藥庫可是府中重地,閑雜人等平時都不能隨意進出的。

賢王和臨千初並肩走了進了門,頓時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賢王道︰「郎君在這里,藥材隨便用,如果沒有的,盡管去找我,我去尋找。」

那名侍從震驚的抬起頭看向自家王爺。

他覺得這里太簡陋了,委屈她了。

臨千初對他淺笑,「多謝你。」

賢王一呆,在這跳躍的燭火下,因眼前的少女而一下明媚溫暖起來。

因為里面不止存放著藥材,還存放著府中的貴重物品。

可王爺竟然讓這個年歲不大,看不出男女的人隨便用,更是從王爺的神情中能看出對此人的重視。

賢王打量了一眼這間屋子,轉臉看向臨千初,「小初,你確定要在這里嗎?」

「賢王回去吧。」臨千初對他抱手行了一個男子的禮。

賢王不知怎麼的猶如被抓包的賊般心虛,連忙還禮,隨後匆匆說了一句有事就對外頭的三興說便可就走了。

外頭的三興陪著一臉小心的道︰「郎君有事盡管吩咐……」

「小初姑娘你就安心留下就是,這里很安靜,不會有人輕易踏足,只是委屈你了。」

臨千初眸光漆黑如墨,又對他露出一抹淺笑︰「不委屈。」

她那蒼白的臉上因這一抹微笑被點亮了容顏,讓人為之怦然心動。

「小人明白。」

臨千初就這樣的住在了藥庫旁的東廂里。

躺在榻上,一安靜下來,所有紛亂的思緒紛沓涌入腦海。

臨千初的神色閃過一抹晦暗,「我喜靜,不喜有人打擾。」

三興頓時出聲道︰「郎君放心,只要郎君不喚,小人絕不打擾。」

臨千初︰「我的意思是說,麻煩盡量不要讓人知道我的存在。」

不知是喜兒將她之前的話听進去了還是怎麼的,竟然讓她喝,她便喝了。

所以,她將那舞姬和喜兒拖進屏風後的時候,用了洪荒之力。

相信,就算是盛王知道了,她們也完全可以將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想的更多的是夫君和女兒。

最後在似睡非睡的時候,她想喜兒應該無礙吧?

喜兒是她叫舞姬飲酒的時候,才想到她,所以叫了過來。

里面的藥材很全,淬煉藥材的工具更全,還有一間極為隱蔽的藥室,也被她征用了。

這讓她不得不對賢王多了一分感謝。

賢王來了幾次後,臨千初都沒有見他。

三興是個靈透的,的確是除了給她送飯,從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有人來了,也會故意高聲說話來提醒她。

臨千初多數的時候都待在藥庫里。

三興發現眼前這身子孱弱的郎君是個溫文有禮之人,盡管她不怎麼說話,可說話卻極為的客氣。

他卻不敢拿大,連忙應諾著去準備了。

三興以為她是要沐浴,誰知準備要送進她的廂房時,她卻讓他送入藥室。

沒人知道她在里面都鼓搗什麼。

這日,臨千初走出了藥室。

三興見她面色越發的慘白了,正愣神的功夫,只听她聲音淡淡道︰「麻煩給我準備一個藥桶。」

錐心蝕骨般的疼痛啃噬著她,整個身體無處不痛。

臨千初緊緊地咬著牙關。

為了女兒和燕少淳,她就算無所不用其極也在所不惜。

臨千初打發了三興,反插了房門,看著藥桶里那氤氳的熱氣,釋然一笑,將早已準備好的藥材盡數倒入了藥桶中。

隨後,她便寬衣解帶後,進入了藥桶里。

隨著時間的推移,藥桶里氤氳的熱氣漸漸稀薄起來,露出了她那張近乎透明的臉。

越是往後,她會遭受的反噬越發嚴重,而且時間也會逐漸縮短。

而也從這一刻開始,她的命,只有一年……

這一夜,臨千初曾暈過去兩次,若非是專用藥桶,在這種沒有人看守下,恐怕她就將自己給淹死了。

若不是看到他們平安,她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所以,這藥浴是盛慕行給她服用的虎狼之藥三倍之多。

但這樣一來,她要月月忍受這種錐心刺骨之痛。

最後暈死了過去。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是在床榻上,一人背對她而坐。

臨千初眼神有些模糊了一瞬,隨即恢復清明,「賢王?」

待她艱難的爬出藥桶之後,顫抖的穿好了衣衫,又將自己熬制好的藥喝下。

半個時辰之後,萬蟻噬心之痛席卷而來。

臨千初縮成一團的在地上翻滾。

賢王嘆息一聲,幫了她一把,有將枕頭往她腰處墊了下,讓她舒服一些。

「謝謝賢王殿下。」臨千初唇畔溢出一抹淺笑。

「一澤,洛一澤,我的名字。」賢王有些沮喪的道。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很難听。

賢王聞聲緩緩地轉頭看向她,眸光不似平時那般,此時是從未有過的正經,「你到底是誰?」

「嗯?」臨千初感覺身體無處不痛,她還是艱難的想要起身。

臨千初心頭有那麼一瞬的微暖,「謝謝你洛一澤,只是,三年的命和一年的命有何區別呢?」

「三年和一年的區別自然不同了……」洛一澤說著頓了下,不解的問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你要非要如此……

臨千初笑了下,「抱歉,我有我的理由,一澤可否不要問了?」

臨千初從善如流,「我知道了。」

洛一澤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在她那清湛的目光下,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但他卻用著指責的聲音道︰「我將你送進我的藥庫里,可不是讓你玩命的,若非醫者告訴我你的狀況,打死我,我都不信你的身體會是這般……可,你可也不能對自己如此的決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

她完全可以隨便找個理由騙騙他的,可她不願辜負了這份難得的真心實意。

洛一澤看了她良久,才無奈的吐出一口濁氣,「那你可不可以讓我在你身邊留個人?若非三興發現你一天都沒出現,送到門口的飯菜沒動,敲門你又沒應,他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你……」

「你真是嗦。」臨千初無奈的說了一句,但還是道︰「放心,我下次會保證小心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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