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翰那無情的每一句話都仿佛一記重錘似的砸在夢韻詩的心頭上。
即使此時他不在她的身邊了,可他那比冰還要冷的話依舊盤旋在腦海中。
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就仿佛她的人生,再也看不到絲毫的希望和光明。
她整個人月兌力的往後仰去。
就連飛鳶的呼救聲都漸漸遠去。
原來,她和他的結合不過就是一場悲劇。
可她怪的了誰呢?
到頭來,她以及她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
……
嫡母皇太後聯合了諸侯舉兵之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進了帝都。
這讓整個帝都的文武百官都惶恐起來。
當然,這在表面上是如此,先有大長公主,後有護國將軍,再有燕王爺。
可如今他們手中有了夏太後這張牌,就等于有了底氣。
自多少代帝王更迭,各個王侯最向往的封地就是南方。
而南方一向人杰地靈,繁華富饒,多少年都一直安分守己的。
御書房里坐滿了朝中肱骨之臣,都垂著眼想著應對之策。
燕少淳自回來就一直沒有怎麼合過眼,各種八百里加急的文書如雪片一樣飛上他的案頭。
完全就可以指鹿為馬,混肴黑白!
御書房里。
坐在一旁的鐘離 登時客觀且理智的開口道︰「我想南方那些諸侯,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如此草率且大張旗鼓的舉兵,而我最擔心的是駐守在南方邊境那些大軍。若是也被煽動起來,兵力如今聚攏在一起,足足六十萬,請問孫將軍你拿什麼平叛?」
其他幾名重臣都怪異的看向孫文越。
此時他端坐在長案之後,雙眼通紅的看著一片桌角沉思。
大將軍孫文越猛的站起身,一抱拳,「陛下,末將請命前往南方平叛。」
不止四門,還有皇宮,整個圍的和鐵桶似的。
重點在于,這是皇帝對新護軍的重視和信任。
「我……」孫文越頓時有些語塞。
這段時間,陛下將新護軍調到了都城中。
老學士長長的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道︰「孫將軍,如今的境況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啊!」
其他重臣紛紛點頭附和,「沒錯,這可不是幾千匪患的事啊……」
孫文越剛剛太急著想要立功了,也太需要在皇帝面前得到重用了,所以才這麼急著開口。
可被鐘離 這麼毫不客氣的一說出來,他心中惱怒的同時又覺得難堪。
燕少淳淡淡的看向孫文越,「孫將軍。」
「末將在。」孫文越身子一緊,听著皇帝的聲音,讓他感覺有些冷。
燕少淳吐出一口濁氣,「鐘離將軍所言極是,這正是朕的憂慮之處,那些王侯不可怕,他們手中的兵力都是有數的。可就因為有數,他們卻敢如此大張旗鼓,這只能說明,他們有倚仗……若是鎮守東南,南方,西南的戍邊將領都被策反了,那麼帝都威矣……」
孫文越有些不服氣,「陛下,難道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這也是讓他急迫的想要立功的原因之一。
正當孫文越忐忑不安之時,只听皇帝聲音和緩的道︰「你不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而是一名將軍,凡是沉穩些才是。」
他不由想起了在雪原上當了逃兵之事。
雖然陛下沒有罰他,可還是被那些和他不和的同僚嘲笑了他很多次。
燕少淳眯了眯眸,「若是大學士打凰後的主意就不用說了。」
趙桓訕訕的模了模一大把的胡子,不說話了。
雖然皇帝沒有訓斥,而且還和顏悅色的,可還是讓孫文越頓時面紅耳赤起來。
大學士趙恆暗暗搖頭,猶豫了一陣提議道︰「陛下,老臣有一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臨千初在特制里套間的大炕上,哄著三個孩子玩。
如今三個孩子都已經會爬了,正是累人的時候。
……
坤羽宮
燕小二開始玩的最是歡騰,越是上不去,越要較勁的爬過去,最後累的直接伏在她的懷里睡著了。
燕北兒玩一會就感覺累了,就玩娘親新給她做的小兔子。
太後為了防止摔到三個孩子,周圍都圍了東西。
臨千初從昨日開始又在炕中間放了軟靠枕,都弄著三個孩子翻山越嶺的。
臨千初也是看的忍俊不禁。
正在這個時候,秋吟匆匆走了進來。
只有燕大不一樣,直往靠枕底下鑽,試圖鑽過去。
看的太後的笑聲不斷,只喊著她的憨孫……
「無礙,母後不是外人。」臨千初淡淡的說了一句。
原本太後見秋吟的神情想要識趣的出去的,此時听到臨千初的話,她眸里閃過暖意卻繼續逗弄孫子了。
臨千初臉上的笑意收攏了幾分,「怎麼了?」
秋吟看了太後一眼。
一旁的怡太後面色也是一變,「流,流產?」
隨後一陣惋惜,「誒呦,她這胎本就不怎麼穩,前些時日,御醫一連三天都沒離開過端王府,沒想到到底沒有保住。」
秋吟見臨千初如此說,她也就不再顧忌,「昨夜送去的死士尸體後,端王妃流產。」
臨千初當即蹙起了眉頭。
一旁的秋吟繼續接話道︰「而且端王妃也要不好了……」
燕小二哼唧了兩聲,臨千初連忙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不由眯了眯眼道︰「憂思過重?哼,自作自受。」
「胎不穩?」臨千初這倒是頭一次听說。
怡太後听她這麼問便打開了話匣子,「誰說不是呢,去給她看診的就是劉太醫,劉太醫回來我還特意問了問,听劉太醫說她是心思過重所致……」
那不過是她的凰後兒媳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不願動她罷了。
沒想到,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竟然派了死士去?簡直該死。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常在兒子身邊的怡太後卻是清楚的。
的確夠憂思的,之前她做的那些事,還當誰不知道似的。
只是現在她的心思卻在南方叛亂之事上。
這兩天,燕少淳一句不和她提政事。
臨千初也只是說了那麼一句,便不再理會了。
也是,派了那麼多的人去刺殺她們,整日的等待煎熬期盼的,就是一個好人整天憂慮算計也會生出毛病來的。
她生死不說,還讓燕少淳也跟著身陷險境,的確是她太過任性了……
「秋吟,你讓商會的人嚴密監視燕傾翰的動向……」臨千初淡淡的出聲道︰「另外派商會的人全力查探南方夏太後的所有情況,這個加急一些。」
她也就不問。
上次偷偷北行,她可以說是險象環生。
秋吟應諾一聲,轉身出去了。
待房里只剩下婆媳二人了,良久怡太後才試探的道︰「阿初,你又要走了嗎?」
臨千初說的這些也沒有避忌怡太後。
怡太後听的心中暗暗心驚,但她卻沒有插言。
臨千初听的忍不住笑道︰「母後,我倒是能理解少淳的心情,您想,夏太後她畢竟是盛帝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
怡太後卻還是意難平,「你說她也一把年紀了,怎麼就非要將事情做絕呢?這北燕若是亂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臨千初聞言收回神思,看向怡太後,不由苦笑道︰「母後,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我想不想走的事啊……」
怡太後恨聲道︰「這個夏氏賤人,簡直就沒有安生的時候,這都怪少淳,他當初怎的就放她走呢?如今可好,她竟然……」
在看到燕大的時候,頓時讓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眼袋頭頂著軟靠枕睡著了,只露出一個小,說不出的可愛。
「是啊,對她能有什麼好處呢?」臨千初喃喃的重復了一遍怡太後的話。
婆媳二人說著說著,目光不由看向三個孩子。
喜愛的直親個不停。
臨千初看在眼里,只是笑笑,垂眸看著女兒。
怡太後爬上了炕,拿走了枕頭,將燕大給抱起放在了小床上。
他們的小床周圍都有擋頭,就算翻身或是平時亂爬也不會爬出來摔到。
女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听到動靜,怡太後又返回來將燕小二也從臨千初的腿上抱了下去。
正好女兒仰起臉看她,下一瞬,女兒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臨千初撈起女兒抱在懷中親了親。
北兒在她身上跳躍著。
臨千初雙手在她腋下防止她摔到。
同時意味不明的道︰「哀家發現北兒比她的兩個哥哥明顯早慧……」
臨千初頭抵著女兒的額頭,「你祖母夸贊你聰明呢……」
隨後,她問怡太後,「母後,你,你剛剛听到了嗎?北兒好像叫我娘了……」
怡太後剛剛將燕小二放好,也抬起頭滿眼欣喜,「她會叫娘了?」
「娘……」
臨千初驟然心頭一震,猛然看向女兒的眼,見她笑的眉眼彎彎,仿佛她听到的是錯覺似的。
引得太後又是一陣笑,還是安慰她道︰「別急,可能就是冷不丁的冒出那一聲來,等等就會了。」
臨千初無奈的笑了聲,「我知道。」
臨千初又引著北兒叫她。
然而,北兒卻咿呀的和她說起了嬰語。
片刻,明嬤嬤從外面進來稟道︰「娘娘,端王求見。」
怡太後頓時皺眉,很是不喜的道︰「有事不去求見皇上,來這里做什麼?」
臨千初沒動。
明嬤嬤繼續回道︰「老奴見他雙眼都是紅腫的,想必是因為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