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設在四象樓里。
整個靈虛谷有頭有臉的很齊整的聚集一堂。
身份尊貴的在台階上。
晚輩們則每兩人或者三人一個食案。
比如太上長老坐在門主和門主夫人的左邊。
而右邊是副門主兮婆婆,她的下首位就是她的大弟子納蘭青丘。
納蘭青丘和胥糯糯還有姣顏三人一桌。
臨千初的兩邊分別坐著引梨白和湯紅觴。
原本應該是她的大師兄和二師兄的。
只是這兩個人卻先一步搶坐在她的身邊了。
正陽真人和單真人自然不可能和他們去搶,他們的性子也是隨和的,只是一笑了之。
湯紅觴冷笑,「那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來命令個我呢?」
湯紅昧面目凶狠,「你找死是不是?」
臨千初當即冷臉,「湯紅昧,你是不是找揍了?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吃飯。」
所以,他們就坐在了她的上首位。
阿念如同影子一般就跪坐在她的身後,讓她卸去了幾分時刻戒備的心。
可是湯紅昧卻不依不饒,先是驅趕湯紅觴,他就站在食案前,用著命令的口吻對湯紅觴道︰「你去一邊坐去,初妹妹的身邊哪里有你坐的位置?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能與初妹妹坐在一起?」
湯紅昧惡狠狠的看了湯紅觴一眼,很是不甘不願的去了他娘旁邊氣咻咻的坐下了。
臨千初總算感覺面前開闊了。
感覺空氣都清新了。
坐在後面的阿念卻頻頻皺眉,怎麼什麼蒼蠅都在她的身邊轉悠?
「紅昧,還不快過來坐下,你在那里嘀咕什麼呢?」花瓊蕊哪里不了解兒子的心思?
只是,她覺得兒子身份高貴,不應該和那些低賤的人攪合在一起,丟份。
再問引梨白和湯紅觴,他們倆也說不知道。
所以,她就覺得這老妖精不安好心了。
尤其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和看著一塊香噴噴肉似的,那感覺就和她要隨時過來咬她一樣一樣的。
然而抬眸就對上了老妖精的老眼,她心里跳了下。
上次的記憶太過深刻,上次她竟然很扯的告訴自己竟然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過後,她問閑雲道人,閑雲道人直接說不知道。
幾乎是下一瞬,她就聯想到了老妖精兮婆婆。
「小初,這個很好吃,你嘗嘗。」湯紅觴給她夾菜,並沒有留意她的眼神。
臨千初自然的將視線移到自己的碗里,看到賣相很精致的菜肴,她就拿起筷子食指大動起來。
感覺到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臨千初轉眸,對上的是那個胥糯糯的眼。
隨即,就見胥糯糯給了她一個分外友善的笑臉。
臨千初覺得自己和她並不熟,這種友善的笑臉更讓她感覺到了藏在其中的算計。
可他們為什麼圍繞著的會是臨千初?
隨即她心中冷哼一聲,是了,她現在失憶了,那麼她想要活下去,必然要使些手段。
一個女人的手段除了自己這種用實力說話的,那麼就只有出賣色相了。
對面的胥糯糯湯紅觴和引梨白他們那一副奴才相的為臨千初布菜盛湯的,真真是照顧有加。
她就有些不舒服了,這樣的待遇,這樣的光環不是應該她這個穿越女的配置嗎?
被所有人圍著轉的人,不應該也是她嗎?
胥糯糯端起面前的酒盞,放在唇邊淺淺的抿了一口。
可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看下來一圈,出現在四象樓里參加飲宴的這些女子們,雖不是天姿國色,卻也貌美如花,卻沒有一個能超越臨千初。
她更加相信臨千初是用了手段的,否則,就現任的戒律塔長老引梨白那麼驕傲的人何故要這麼低三下四?
她臨千初能有什麼本事?
之前在北燕那麼出名,她可以拼爹,別人想必也是看在她爹的面上,夸大事實。
說白了,就是一只空有其表的花瓶。
湯流年打了個哈哈,「這是應該的。」
門主夫人花瓊蕊眉目一轉,看向臨千初的身後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意味深長的道︰「只是這次正陽真人帶了這麼多生人如此大張旗鼓的進谷,是正陽真人出去的時間久了,一時忘了谷里的規矩,還是……有意破壞谷中的規矩呢?」
正在吃東西的臨千初聞言頓是覺得食物失去了味道。
可惜了,都是些膚淺之人。
她在這里如何自我疏導之時,就听到門主湯流年溫和的出聲問道︰「正陽真人這次回來是特意參加小初姑娘的拜師禮的嗎?」
回答他的是正陽真人,他看著也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說話也是和顏悅色的,「沒錯,師尊關門弟子的大禮,我們身為徒弟的自然要重視。」
「啪!」
閑雲道人當即將筷子往桌上一放,「這是老道我的命令,我就這三個徒弟,自然個個金貴……」
他說著,眼楮斜斜的看著兮婆婆,「況且我的兩個大徒弟之前可是差點被人害了,這件事,我想副門主應該也有听說吧?」
這哪里是什麼接風洗塵宴,分明就是興師問罪的鴻門宴才對。
正陽真人不緊不慢的道︰「這些人是我和師弟送給小師妹的護衛。」
花瓊蕊頓時面色一變,「可他們來路不明……」
可是他的話卻令臨千初很不喜,當即冷笑了一聲,清聲開口道︰「原來二公子一直把對你好的人都當成了狗嗎?可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身邊只有三種人,一種是親人,一種朋友,一種是伙伴,所以,我從來不會將對自己好的人當成是狗。」
臨千初的話一出口,相繼傳出幾聲噴水聲。
門主夫婦當即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這是什麼話,他們對兒子是最好的人,這不是拐著彎的把他們也給罵了?
兮婆婆被點名,緩緩地轉過頭去,對上閑雲道人的眼,頓時沙沙的笑了聲,「太上長老不過就是送給愛徒幾個護衛而已,門主夫人何必要小題大做呢?」
花瓊蕊面色一變,剛要開口,就見湯紅昧不耐煩的開口道︰「娘,你哪兒那麼多的事,不過就幾個護衛,就當養幾條狗罷了,是吧初妹妹?」
他的本意是討臨千初的好,所以才搭的話。
花瓊蕊也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她剛剛只盯著正陽了,就忘記了還有個胥糯糯。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胥糯糯便聲音委屈的道︰「我只是受邀前來做客的。」
臨千初緊接著抬手一指納蘭青丘和胥糯糯,「還有,門主夫人是不是未免太針對人了?我師兄送我幾個護衛,門主夫人都質問我師兄,那麼這位納什麼蘭大公子身邊也多了一個不是谷里的人,怎的也不見門主夫人過問一下呢?」
湯流年看了花瓊蕊一眼。
這一眼里面的情緒很明顯,怪她多事了。
最後上來的是一道丸子。
臨千初眼看著門人送到了旁邊的桌上,那丸子不是很大,顏色鮮紅欲滴,圓圓滾滾的沉在湯底,讓人很有食欲。
很快下一個門人就捧著湯碗到了她的桌前跪下,然後往她面前送。
這句話瞬間就給花瓊蕊提了醒,她當即道︰「沒錯,糯糯姑娘是我請來的客人。」
「食不言寢不語,吃飯!」閑雲道人拿起筷子冷哼了哼。
空起來這次安靜了下來。
就在電光火石間,臨千初腰間一緊,猛的被帶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還不待臨千初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了男子緊張關心的聲音
︰「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只是門人那寬大飄逸的袖子卻被跪在了膝下,一碗湯徑直的向她扣了過來。
事情發生的突然,也太快。
等臨千初和旁邊的引梨白和湯紅昧兩人反應過來想要拉開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而她的位置上卻灑落了一灘,還落了兩枚紅丸,那個湯碗倒著,湯水從桌上連城珠線的往下滴落著。
而那個門人卻早已嚇得惶惶不安,跪在食案另一側砰砰叩首,「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湯紅觴的眼神中頓時布滿了煞氣,「這點事都做不好。」
他的聲音就和那靜夜中緩緩流淌的清泉似的,就連听著他的聲音都有一種享受感。
臨千初竟覺得莫名的熟悉和安心。
她離開的及時,只衣衫上噴濺了些湯水的點子。
就在這時,姣顏起身,「四象樓離緋音軒只幾步遠,小初姑娘不如去我那里換一件衣衫?」
臨千初抬眼,扯了下唇角,「多謝,不過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說著她起了身。
「小人知錯,小人是新來的,請公子恕罪。」
「算了不要說了……」臨千初接過阿念給她的帕子,就擦拭衣衫上的菜湯道。
這里的變故其他人自然都看到了。
而引梨白和湯紅觴一直再給她夾菜,基本上沒有怎麼吃。
臨千初連忙抬手壓住了他的肩頭,「不用不用,你們慢慢吃,我真吃好了。」
其實她也才吃半飽而已。
「我陪你回去。」湯紅觴道。
她哪里就那麼自私的只想著自己?
只是下一刻,姣顏卻擋在了她的面前,壓著聲音道︰「小初,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我的氣?我在這里向你賠禮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