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打了個哈哈,「老大人,既然我將這麼好的東西拿出來與您分享,自然是來路有名的,您放心就是。」
趙桓見他如此說,心中也就有了底,咳了聲,「這……」
高陸續知道他是動心了,又是哈哈一笑,「走吧走吧,好東西大家一起享用才高興不是哈哈……」
慢吞吞走在後面的燕傾翰目送著二人遠去,不由眯了眯眼。
眼看著幾步外的夢洛塵就要走過去了,他出聲道︰「舅兄,雪後天寒,不如去我府中小酌一杯?」
夢洛塵聞言轉臉看向他,微微一笑,「也好。」
她不時的往外看上一眼,每日這個時候燕傾翰都回來了。
今日都這個時候,竟然還沒有回來,不免心中有些擔心。
端王府
夢韻詩正扶著肚子指揮著丫頭婆子擺著碗筷。
她的話音才落,就見翡翠飛奔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王妃……」
飛鳶皺眉,「說了幾次還這般毛躁,仔細嚇到小世子。」
更多的是埋怨,若是他有上進心,現在沒準擔心的就是別人了。
心中雖有怨,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擔憂,「飛鳶,你去大門處看看。」
畢竟是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夢韻詩便說了一句,「到哪里了?」
翡翠頓時想起了重要的事,「王妃,王爺帶著舅爺一起回來了。」
翡翠悻悻了下,自從飛鳶來了後,她和琥珀就失了主子的心,但也是沒有辦法的。
「奴婢錯了。」
自己剛剛回府,兄長就親自上門。
明顯就是懷疑自己。
夢韻詩當即眉頭一蹙,沒有半分歡喜。
上次若不是看到城門戒嚴,她沒有出去回到了府邸里,恐怕也如諸葛佳依那幾個廢物一樣的下場了。
飛鳶不贊同,「王妃……」
「怎麼,你是不是想要勸我,忍一時?」夢韻詩怒聲道。
明明和她血脈相連,他卻心向外人,這才是她無法原諒的原因之一。
當即面色一沉,「就說本王妃身子不適。」
可飛鳶不同,是她的陪嫁,也是極得她信任的人。
況且,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飛鳶快速的道︰「王妃若是想做大事,那就要有一顆容納百川之心,至少表面上,您也要做到不計前嫌,否則任性而為,如何成事?」
夢韻詩呼吸一滯,若是別人這樣和她說話,她早就趕出去了。
正好走在門口的燕傾翰和夢洛塵聞聲就頓住了腳。
燕傾翰眼底漫上一抹溫笑,轉臉看著夢洛塵。
她咬了下唇瓣,正好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
「听說兄長來了,翡翠,你去讓廚下再烹制幾道菜,哦,對了,我記得兄長最是愛吃烤乳鴿,讓他們烤上幾只,要烤的金黃脆皮的那種……」
翡翠一出來就見二人站在面前,還真嚇了一跳,「呀……見過王爺,見過舅爺……」
「去吧。」燕傾翰溫聲打發了婢女。
夢洛塵神色平靜,這也是他一貫的性子。
听到小丫頭脆聲應諾著,棉簾一掀就出來了。
夢韻詩當即做出一副歡喜的表情,「之前就有小丫頭來稟說長兄來了,長兄快請洗手入坐吧。」
她轉臉便吩咐飛鳶,「快,侍候長兄。」
轉臉對夢洛塵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舅兄請。」
二人前後腳的進了里面。
身後就傳來夢韻詩埋怨端王的聲音,「你有心請長兄來,也不早點和我打聲招呼,我也好多準備一些長兄愛吃的菜,這倉促的,恐怕還要等上片刻。」
燕傾翰笑看著她,帶著幾分寵溺的道︰「這樣也能讓舅兄知道你如何霸道……」
飛鳶面上浮上一抹飛霞,「大公子請隨奴婢來。」
夢洛塵微微頷首一下,便跟著她去了面盆處。
此時宮中的臨千初剛剛換下一身大裝,狠狠的舒了一口氣。
燕少淳親自給她斟了茶,听到這麼一聲,忍不住笑道︰「凰後辛苦了,听說今日朝堂上很是熱鬧。」
夢洛塵垂著眸子,心中暗嘆一聲……
……
「算你識相!」
臨千初傲嬌的睨了他一眼,一下想起了這些人的消息之快,當即笑道︰「說起來今日御史中丞請了大學士去他府里,端王竟然請了夢洛塵去府里,你怎麼看?」
臨千初冷哼一聲,「我這才剛下來,你就听到了,也不知是誰這麼嘴碎,說起來,還是我阻了陛下的齊人之福的路,陛下不會怪我吧?」
她這明顯怨念的話,令燕少淳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怎麼會,朕感謝凰後還來不及……」
「我們無法阻止別人的想法,但,每個人要為自己的所為承擔相應的後果,你何苦要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呢?」
臨千初並未喝茶,而是起身道︰「陛下稍後,我要去後面看看母後和孩子們。」
燕少淳將茶盞往她手邊推了下,「怎麼,你有什麼看法?」
臨千初嘆了口氣,「我是擔心洛塵會被燕傾翰拉下水啊……」
燕少淳一臉的無奈,「你不累嗎?簡直就是個拼命娘子。」
「也好,你寬衣,該換藥了。」臨千初又道。
燕少淳一把拉住她,「我剛剛回來,都很好,你就當陪陪我了可好?再說,該用膳了,等吃完了再去,就當消食了。」
臨千初抿了下唇角,「好吧,那等膳的功夫,我們去看看奏折可好?」
燕少淳無所謂的道︰「無礙。」
臨千初︰「這細皮女敕肉的,可惜了。」
燕少淳知道躲不過,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攜著她的手往榻上走去。
臨千初的藥都是見效快的好藥,「傷口恢復的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只是多少還是要留下疤痕的。」
臨千初便讓燕少淳去歇息。
燕少淳道︰「我若是再做甩手掌櫃怕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們一起?」
兩個人正說著,薛公公過來請用膳食了。
午膳很豐盛,兩個人吃完去了坤羽宮看過太後和孩子,又一道回來。
燕少淳頭也不抬的輕笑一聲,「說起來,你還真是……」
說著,他就頓住了。
臨千初看他精神頭不錯,便也就不堅持了,兩個人同時坐在長案之後,都不在說話,各批各的。
一連看了幾本之後,臨千初就吐槽︰「等兩日你上朝了,命令讓他們再寫奏折就言簡意賅些,這羅里吧嗦的一堆,他們也不嫌麻煩嗎?」
臨千初忍不住吃吃的笑,「你狠。」
國法那可真是長了去了,一遍就夠人寫上幾天的。
臨千初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後面的話,不由側頭看他,「我是什麼?」
「咳,沒什麼,听你的,待我上朝了就下命令,再嗦,我就罰他們寫二十遍國法。」
燕少淳轉眸一下就迎上她那水盈盈的雙眸,心里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到她的眸里漫上一抹冷意。
還二十遍。
想想就可怕。
隨後,她順勢拿起另一本悶頭繼續批閱起來。
燕少淳垂眸快速的瀏覽起來,漸漸地眉宇間也浮上一抹陰霾,上面大致寫著︰「嫡母皇太後乃是皇帝之嫡母,孝大于天,以免落天下于口實,請盡早請回。」
「怎麼了?」
臨千初冷笑一聲,將奏折推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燕少淳微微一笑抬眸看向她……
她因憤怒,那雙水潤的鳳眸顯得格外烏黑明亮。
他眯了眯眸,沉思了起來。
然而沒片刻,臨千初就是一怒,頓時就將這本奏折甩了出去,嘴里罵道︰「這都是商量好了是吧?什麼都他媽不知道,還想著讓人回來?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嫡母皇太後是因什麼離開的嗎?」
燕少淳就這樣的呆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正握著她秀美的手。
就連那張瑩白的臉上多了兩抹紅暈。
在她那濃密烏黑的長發映襯之下顯得不一樣的柔媚嬌艷。
她危險的眯著眼,聲音幽幽的道︰「你覺得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她的那神情有著令人怦然心動的華彩,燕少淳的心髒驟然不規律的急跳了幾下。
他眨了眨眼,輕輕捏了捏,言語多了兩分曖昧︰「你最近火氣好像很大,這是為夫之過。」
臨千初那滿月復的怒火就這樣被他給驅散了。
燕少淳動情的將她擁在懷里,「阿初……」
臨千初有些發懵,因他後背有傷,不敢亂動,但還是擔憂的問道︰「你說話呀,到底怎麼了……」
他愣愣的捂上心口的位置。
可是臨千初卻誤會了,緊張的道︰「你怎麼了?可是哪里不適?」
說實話,她不是那種很會撩的女人,可她卻被他那句明顯發自肺腑的幾個字給撩到了……
這個折子自然批閱不下去了。
「阿初,我愛你……」
只這麼一句話,臨千初就僵在了他的懷里……
他要不要給換壺茶進去?
薛公公天人交戰了半天才說服自己將進去的沖動給壓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
薛公公手里搭著拂塵等在殿外,耳朵恨不得再長上幾寸,里面半天沒有動靜了。
薛公公撫著砰砰亂跳的心口,「我說羔統領,您怎麼也不出個聲兒啊,老奴的心都快被嚇的蹦出來了。」
羔夜又是壞笑了聲,「是我的錯,我的錯,勞煩薛總管通報一聲?我有事向娘娘稟報。」
剛剛一轉臉,就對上了羔夜的臉,「誒呦我滴娘……」
羔夜往後退了一步,笑了下道︰「我見薛總管如此專心致志就沒敢出聲打擾,薛總管,您這是做什麼呢?」
薛公公臉上一下就流下幾條黑線,對他上下的就是一通打量。
二十出頭的年歲,身材高大,面目雖然不是多俊,五官卻也標準。
薛公公拉著他的袖子離門口遠了些,很是親厚的小聲道︰「依老奴的經驗來看啊,統領還是稍後再進去為好啊。」
羔夜不由心里一提,「怎麼,凰後娘娘現在正在氣頭上?」
薛公公依舊看著他,「羔統領今年貴庚?」
「二,二十有四……」
往那一站,也是一表人才,可是……
羔夜被他看的汗毛直立,「薛,薛總管,你,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羔夜被他這問題,以及那眼神給看的感覺手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薛總管你,你是何意啊?」
他想說,他可沒有什麼其他的癖好。
「可娶妻了?」
「沒,沒有……」
就羔夜那神情,就差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薛公公心里就有些不高興了,臉也耷拉了下來,「羔統領莫要誤會咱家,咱家這沒根的人,沒啥想頭,也上了年紀,就更沒啥特殊的愛好了,只是,羔統領這好年歲,竟還未開竅,還是莫要辜負了這血氣方剛的好年歲啊,老奴多事勸您一句,沒事的時候不防多和女人接觸接觸,這無論什麼啊都學問大著呢……」
薛公公是宮中老人了,侍奉君王幾十年,說起來也算是侍奉三代君王了。
可以說知道的多了去了。
這老家伙是何意啊?
是說他不解風情嗎?
可能薛公公的言論太過豪邁,羔夜半晌都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心里就差長嘯了。
羔夜站在風口處凌亂了片刻,「那個薛總管給通報一聲?」
薛總管一臉嫌棄,這家伙一看就是個雛,他都如此提點他了,他還沒明白。
還是說他沒見過女人?
薛公公拂塵一甩,眼皮子一耷拉,不搭理他了。
盛帝與皇後十天半月都不見一面。
說是日理萬機也不見得多夸張。
「等等吧。」薛總管只說了這三個字,多一個字都懶得和他說了。
只是心中卻是感嘆,這就近的幾代君王中,唯獨這燕帝是個多情的。
更可悲的是,一生只留下一名小公主。
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整日里就差長在這燕天大殿里了。
可惜的是,被賤人糟蹋了龍體的根基,是個薄命的。
帝後感情深厚,這是國之大幸啊……
臨千初和燕少淳自然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
好在留了血脈。
總得來說,還是這位燕帝最是命好,凰後更是個了不得的。
若是細看,還能看到二人臉上未褪的紅暈。
薛公公耳朵動了動,當即推門弓著身子走了進去,目不斜視的上前幾步,「陛下,娘娘,羔統領有事回稟。」
但也不得不說薛公公經驗老道。
此時,他們剛剛從寢殿里衣冠楚楚的出來。
「讓他進來吧。」燕少淳出聲道。
臨千初眼皮不抬,極為心虛,就怕薛公公能看出點什麼來。
可薛公公是個識趣的。
弓著身子就退了出去。
很快羔夜進來,「陛下,娘娘,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