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淳咳了聲,揚聲道︰「讓人進來吧。」
臨千初將氣場一收,她還以為燕少淳進不去,無恥的騙她自己出來呢。
「過來坐下。」燕少淳體貼入微的扶著她坐在了長案後。
剛剛坐下,臨安怡就隨著宮人進來了。
可能是在外面站的太久,她那巴掌大的小臉被凍的紅彤彤的。
一眼看到並肩而坐的燕少淳和臨千初,慵懶繾綣的舒服的靠著一個引枕在皇帝的身邊。
而皇帝很是討好的為她捏著腿,那模樣很是自然,絲毫沒有一國之帝的威嚴。
更沒有覺得為凰後捏腿這種事有什麼不對的。
而她卻受盡苦難,受盡委屈,最後連一個她愛的人都被奪去了生命。
「我的提議,陛下考慮的如何了?」她站在台階下,嬌小的身子站的筆直。
而她這個臭名遠揚的姐姐卻心安理得,或者說已經習以為常的享受著。
憑什麼?憑什麼有些人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得到那麼多?
臨千初當即冷笑一聲,「你這一副理所當然的勇氣誰給你的?我們是該你的還是欠你的?」
臨安怡的呼吸一滯,「你說什麼?」
說出的話,顯得極為生硬,高傲的仰著臉。
燕少淳沒有說話,手下不停,一雙桃花眸求救般的看向臨千初。
臨安怡說著淚如泉涌,雙眼通紅,恨聲道︰「我沒有要你做什麼,既然你能做皇後,我憑什麼不能做?哦,我知道了,你怕不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吧?」
說到這里,她報復性的看著皇帝笑道︰「皇上,你知道澈太子為何到現在還未選妃嗎?其實澈太子心里早就藏了人,就是你的凰後哈哈……」
「我說什麼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要適可為止,眼高手低,不知所謂,將別人對你的寬容當成理所當然,沒有所有的光環,你什麼都不是。」
臨千初犀利的話語成功激怒了臨安怡,她頓時激動的嘶吼道︰「臨千初,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若不是因為你整日追著端王身後跑,我會這麼不幸嗎?你現在母儀天下了,高高在上了,竟然和我說什麼適可而止?憑什麼?你憑什麼一句適可而止就否決了我的悲慘,我的不幸?」
既然她這麼不幸,既然她心在地獄,那就讓所有人都來陪她下地獄好了。
然而,等了片刻,沒有等來她預想中的龍顏大怒。
臨千初和燕少淳同時看向對方。
臨安怡幸災樂禍的笑著,心中有著一種報復性的痛快。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如此信任她。
臨安怡的腦子覺得有些混亂,詭異的看著皇帝,充分的懷疑皇帝是裝大度的,為了顏面才故意說的。
等來的是皇帝突然春風十里般的一笑,與有榮焉般的道︰「這又如何?只能證明澈太子眼光獨到,慧眼識珠,也證明朕的凰後魅力無雙,朕只會榮幸和感恩,凰後這般美好獨特,她最終卻嫁給了朕,證明朕才是她真心愛慕之人。」
臨千初說不敢動那是騙人的,她剛剛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就想看看他對自己的態度以及信任。
臨千初冷笑一聲,「看樣子你已經無可救藥了,無視尊卑,出言無狀,以下犯上,御前失儀,從即日起褫奪郡主封號,出去。」
「臨千初,你有什麼資格褫奪我封號……」臨安怡當即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
然而看到臨千初清冷淡漠的看著她,一點都沒有擔心會失寵或者會被處罰的樣子。
那種無力感瞬間席卷了她,將她所有的自信打擊的體無完膚,「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堵住嘴,趕出宮去。」臨千初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這里好在沒有外人,否則,就她今天這種行徑,只會給祖母和寶兒帶來災難。
燕少淳很不喜歡臨千初的這個妹妹,當即厭惡的揮揮手,薛公公親自上前,「郡……臨二小姐請吧,不要讓老奴動手。」
「滾開,我不走,皇上,你還沒有給我說法呢,我說過了,你要麼給我和澈太子賜婚,要麼……」
兩名內侍快速的跑上前,一左一右鉗住了臨安怡的雙臂。
下一刻一團東西就塞進了她的嘴里。
有了臨千初的話,薛公公哪里還有所顧忌?
當即對著門口一招手,隨後從袖子里模出白布帕子。
臨千初想要說些什麼,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而燕少淳則是在想著該怎麼開口打破這個沉寂……
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被拖了出去……
整個燕天大殿里,一時安靜的針落可聞。
他感覺很久很久沒有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了……
「放開。」
「我先回宮了,陛下忙吧。」臨千初說著就要起身。
燕少淳哪里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很無賴的一把就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很是貪婪的深深的呼吸了,屬于她獨特的氣息,感覺分外的滿足和安心……
臨千初掙了掙,卻沒有掙開。
她翻個白眼,「燕少淳,你是皇帝,你覺得這樣好嗎?」
「不放,阿初,朕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永遠遠都只能是朕的。」
他的聲音像是撒嬌,又像是委屈。
說著話,她的手里已經多出了幾根針。
還不待她動手,只听他聲音沙啞的道︰「阿初,我對你保證過的,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我由暗帝轉為明帝,有些事不可能如之前那般肆意,相對也比在暗處之時受到各方掣肘……」
燕少淳頭也不抬,「什麼皇帝,我只知道我失寵了。」
臨千初冷颼颼的道︰「你是自己起來,還是逼我動手?」
臨千初的眸里瞬間漫上清寒,「我不想和你吵,我需要靜靜,這幾天你我不見為好!」
燕少淳哪里不知道事態嚴重了,眼看她要起身,當即拉住她的手腕,好聲好氣的道︰「阿初,我真的沒有那些歪心思,你要打要罵要罰,怎麼樣都行,就是別把我打入冷宮好不好?」
臨千初的心一下就發堵起來,不由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在責怪我不體諒你嗎?還是如今有了對比,感覺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燕少淳,我現在真的看不透你,你的言行為什麼總是那麼的違和,既然如此,我臨千初不喜歡勉強,不勉強自己,也不喜歡勉強別人,你我就這樣互不打擾,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嗎?」
燕少淳當即黑了臉,從她的頸窩處抬起頭,也松開了手,定定的看著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本來我們之間就沒什麼,為什麼要否決我對你的感情?我真的是出于感激那個胥糯糯,才……」
「不好,一點都不好,阿初,我只求你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時間就好,我會想辦法永絕後患的。」
他想徹底解決問題,可也不想她在這個時間里黯然神傷,更不想她與他劃清界限。
他和她經歷了那麼,燕少淳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卑微,真心怕她決絕的不理自己,或是傷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臨千初的眸子里涌動著暴風雨,「燕少淳 ,不要對我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表象好不好?你知道我從來不懂什麼叫心軟,你有你的為難,我有我的立場,既然我們無法達成共識,那就互不打擾不好嗎?」
燕少淳哪里不了解她的行事作風?
心里酸酸甜甜又軟軟的,這證明他的阿初吃醋了,更證明阿初愛他到了極致,所以才容不得別人惦記他。
那樣,他真的會生不如死的。
臨千初卻不為所動,「燕少淳你不必如此低三下四的,我有我的原則和底線,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很小氣,也喜歡吃獨食,自己的東西,容不得他人來染指,可若真到了無法改變的地步,與我的原則相悖,我寧願丟棄。」
當然,若真的起到了反作用,那也只能是她識人不清,她不過早一步的承擔了結果。
至于哭哭啼啼,抱歉,真不是她的風格。
所以他才害怕,怕她收回對他的感情,燕少淳誠懇的道︰「我知道,你說的話,我都記在了心里,所以,你就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你難道對我沒有信心嘛?」
臨千初這樣做,當然不是草木皆兵,而是要永久後患,必須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態度。
「燕少淳,你可能還是沒有懂,我不是溫室里的花朵,我寧願和你並肩而立,面對一切的風雨,也不願躲在密不透風的堡壘里……不管是順境還是逆境,福禍相依,四海為家,于我來說真的都不要緊。」
燕少淳第一次听她如此的表明心跡,動容又心神震蕩。
「阿初,我……我好想錯了。」燕少淳有些艱澀的道︰「我以為,應該讓你無後顧之憂,應該給你安定且平靜的日子。然而,卻適得其反……」
臨千初只是平靜的听他說,並沒有接話。
燕少淳苦笑了下︰「這些事我本來都不想和你說,怕你操心,可如今看來還不如與你攤開來講,你也好和我一起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