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千初堅決不承認,將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賢妃當成了教徒練手的小白鼠。
劉御醫可能心里壓力大,太過緊張了,手抖的,連扎了三次都沒扎對。
臨千初沉了臉,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斥罵,「你十幾歲少年嗎?我話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在想什麼?若是沒有這個膽量,你直接回家算了,當什麼御醫?怕擔風險?還是怕回頭誰算計報復?若是我不在這里,你剛好看過我的縫合術,難道你就因這些,放棄這個人的生命?這個機會你知道多少御醫求之不得?若是如此上不得台面,瞻前顧後,就當本宮看走了眼,你就立即出去,換一個真正想要精進醫術之人來……」
劉御醫心中一緊,「是,微臣這就動手。」
看到別人實施起來輕松又簡單。
劉御醫被罵的狗血淋頭,堅決獨善其身的原則支離破碎,瓦解冰消,愧疚啃噬的他差點掩面痛哭,「微臣慚愧,多謝凰後娘娘提點。」
臨千初痛心疾首,怒其不爭,好像心都滄桑了般的一嘆︰「別耽擱時間了,你若再耽擱下去,賢妃可能真的就要過奈何橋了,還是拉不回來的那種。」
可到了他這里,怎麼都不得勁。
這一著急之下,滿腦門子的汗水刷刷的冒。
可真正動起手來,劉御醫恨不得連腳都上來一起操作。
明明之前看著凰後就和繡花縫補似的嫻熟輕松的給西關王縫補傷口。
「不要著急,這是個細活,你若覺得壓力大,那你不防換一種思維,你是主導者,對方想要活命,那麼就按照你的規矩來,這樣想或許會讓你減輕一些壓力。」
「是。」劉御醫清晰的應了一聲。
「這個就按照之前西關王那傷口深的縫合來處理,縫合一針打結,將線尾留在外側……」
「是是……」劉御醫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快要流進眼楮里的汗,暗暗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和自家夫人學學繡花。
對啊,有老師在旁,他還擔心什麼?
難怪老師罵他不爭氣。
奇跡般的,漸漸地他竟然不緊張了,而且格外感謝凰後給他這個機會。
之前凰後的話,就那麼突然的闖進腦海中︰我在給你把關,你怕什麼?
原來外傷還有如此的講究,之前,她在給西關王縫合的時候就和他講過縫合之術。
他才知道,一個縫合竟然有那麼多的手法。
此時他已然將臨千初當成了自己的老師。
事實也的確如此,是她帶著他走近一個全新神秘的領域里。
站的有些累,臨千初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順便拉過胥糯糯的手為她把脈。
脈搏無力,若是沒有自己的那枚藥,的確差點喪命。
戰場上的那種縫合,簡直就是簡單粗暴的湊合。
臨千初看著劉御醫逐漸上手了,淡淡的道︰「平時還是要多加練習,劉御醫若想盡快熟練縫合術,那麼給你個建議,可以免費接些外科義診……」
臨千初順勢模了模她的手掌,可能保養時日尚淺,掌心里還有未褪盡的繭子。
手指關節比一般女子的要粗上那麼一點,看樣子之前沒少做粗使活計?
她微微挑眉,這眉目看著挺清秀的,之前她在夏太後那里,自己並未留意,只以為夏太後新提拔上來的宮婢而已。
如今用命換了一個賢妃之位,看來是個狠人吶……
臨千初了解了大概松開了她,把玩著自己的手。
曲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手背。
若她是穿越而來的,那麼應該時日尚淺。
可能這麼快的博得夏太後的信任,智商不會太低。
「娘娘,好,好了……」劉御醫有些心虛又窘迫的說了一句。
臨千初收回了饒了半球的神思,轉眸看去,頓時嘴角一抽……
既然這個女人如此不計代價的也要鑽進來,只要她不妨礙到她,不想著算計她,臨千初真不介意大方一點。
可若她招惹了自己,那就不要怪她辣手摧花了……
劉御醫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真的嗎?」他怎麼感覺這麼丑呢?凰後給西關王縫的那才叫好看平整呢。
「你在質疑本宮的話嗎?」臨千初當即陰惻惻的看他。
可能她的表情過于直白,劉御醫面色漲紅,帶著幾分不符合年齡的羞窘,局促不安的搓著手,干巴巴的道︰「丑是丑了點……」
「第一次能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臨千初適當的提出了表揚,臉上格外的坦蕩,絲毫看不出像是安慰,違心之語。
劉御醫聞言心中泛起濃濃的感動,凰後真是好人啊︰「是。」
洗干淨了手,兩個人前後腳的出去了,劉御醫很有一種和凰後狼狽為奸一起做了壞事的錯覺。
劉御醫精神一振,連忙擺手,「不不不,微臣,微臣……」
「行了洗干淨手,好賴本宮擔著就是。」臨千初感覺自己的確累了,慢慢起身。
見她出來了,燕少淳當即上前,「給你準備好了帳篷,快進去歇歇吃早膳吧。」
夏太後笑吟吟的道︰「凰後辛苦了,賢妃她?」
但看到凰後那一臉的坦蕩,面不改色,劉御醫更加佩服凰後的心里素質,決定要向她好好學習。
夏太後和燕少淳都眼巴巴的看著門口。
夏太後當即訕訕,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對她很是贊了幾句。
燕少淳很是無奈,「母後,凰後累了,朕先帶她去用早膳。」
說實話,她是不放心的,真怕凰後會假公濟私,公報私仇,惡意報復她的人。
臨千初很是疲憊的道︰「母後放心,賢妃天黑前差不多就能醒來,剩下的就是傷口的恢復,用的都是好藥,相信十天半月的也就無礙了。」
夏太後目送二人進了帳篷,眼角余光見劉御醫腳底抹油,當即淡淡的出聲道︰「劉御醫,哀家可能是著了點風寒,勞煩劉御醫為哀家看看。」
夏太後說著話,已然往自己的氈帳里走去。
「對對,快去吧,看看哀家,真是糊涂了,凰後身子重,不比旁人,可不能委屈了哀家的皇孫。」
燕少淳直接扶著臨千初就往旁邊的帳篷走了。
若他沒有失憶,好像三天前請的平安脈吧??
劉御醫頭皮發麻,他在宮中半輩子,哪里不了解夏太後的為人?
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待夏太後坐好,劉太醫跪在夏太後的跟前凝神為她把脈……
就在這時,只听到夏太後慢悠悠的,好像閑話家常的道︰「劉太醫,若哀家沒有記錯,你家里有個快要及笄的孫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