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嬤嬤神秘一笑,「夫人想吃什麼?」
臨千初剛剛醒來哪有什麼食欲,尤其是吃什麼吐什麼,都有了心理陰影了。
這一下當即就轉移了注意力,「別提吃……」
轉而,就有些心事重重起來。
明嬤嬤看在眼中,急在心頭,「夫人,又感覺不適了嗎?」
臨千初搖頭,隨即才道︰「我是想我祖母和寶兒了,之前是怕她們受到傷害,所以才將祖母和寶兒送走,這一晃都幾個月了……」
明嬤嬤知道她是想念親人了,稍後得告訴王爺,轉而好聲安撫道︰「夫人,您再等上幾天,等王爺穩定了局勢,您就可以將老夫人和你弟弟接回來了。」
明嬤嬤對外揚聲,「進來。」
外面魚貫的走進數名宮婢,端著面盆的,巾帕的,香胰,牙粉等一應洗漱的站成了一排。
臨千初洗漱完,坐在妝台前。
臨千初哪里不懂明嬤嬤所謂的穩定局勢是什麼?
恐怕不會那麼容易……
從古至今,哪個朝代更迭是順利的?
很是慎重的將那帶著她體溫的令牌收進了懷里。
……
待樓八將令牌很小心的交給燕少淳的時候。
明嬤嬤將人打發走,親自給她梳頭,「夫人放心將一切交給王爺就是,您現在不能多思多慮的。」
臨千初听著明嬤嬤的絮叨的聲音回神,從袖子里拿出了將軍令,「將這個讓樓八給王爺送去,算算日子,鐘離 等人應該也差不多了。」
明嬤嬤將那枚小小的令牌接過去,小巧而又有些重量的墨色的令牌,就算明嬤嬤沒有什麼見識,也知道不是普通的東西。
燕少淳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窩心,他對她的愛總算得到了她的回應。
最為令他動容的是,她交給他的是她的那顆真心。
燕少淳握著令牌的手有些發抖。
燕少淳剛剛夏朝,連朝服都沒換,接過令牌,心頭震撼。
這枚令牌交給他的意義有多大,有多重,他哪里不清楚?
這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承載著她對他的信任和她的一顆心。
燕少淳衣服也不換了,冷哼一聲,「他女兒敢派刺客去擾阿初,那就有承擔後果的覺悟,這只是開始。」
的確,這才只是開始。
中書令孟昶好不容易回了府,官帽都沒來得及摘,就是一通大發雷霆。
一旁的樓八看的清楚,這樣失態的主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過,但也令他立即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自己的腳尖︰「主子可有話轉告夫人?」
燕少淳嫣紅的唇動了動,「說的再多,不如將她所要捧到她的面前令她更為開懷。」
就在這時,成風大步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王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昨夜的那些人都被灌了藥,此時都跪在中書令府外求饒命呢,您是不知道,百姓們圍的里三圈外三圈的,中書令臉色都變了,壓根就沒敢從正門走,生生繞到後門才回的府。」
「什麼?」中書令面色一變,厲喝道︰「關他們什麼事?」
重要的是,幾城京都衛已經在燕少淳在江南的時間里,都成為了他的人。
福海小心的道︰「罪名,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是失職……」
中書令稍稍冷靜了一些,覺得太不尋常了,跪在門口胡說八道的那些人他當然認識,都是他給女兒的,用來保護她的。
他只思忖了片刻,便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更讓他火大,面容都猙獰起來,「蠢貨,這個蠢貨,去,請小姐回府……不,現在沒時間了,我得進宮。」
就在中書令轉身要出門之時,心月復福海匆匆來報,「大人,因昨夜有刺客闖入護國將軍府,燕國夫人受驚,陛下令人捉拿了幾城京都衛統領,和副將。」
「什麼……」中書令差點沒直接倒仰在地,「帝都已經被掌控了?」
他有些難以接受的發出一聲質疑,可腦中快速的運轉著,怎麼樣才能阻止皇帝傳位于燕王的決定。
這幾天里,整個朝堂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這是欲加之罪!」中書令大喝一聲。
「不行,我要進宮……」中書令說著就要往外走。
福海忙出聲道︰「大人,皇上已經命燕王從禁衛軍中暫時抽調人手替補了京都衛統領一職……」
就算他的外邊還有兵馬,可遠水解不了近渴,來不及了。
此刻若是夢韻詩在他眼前,他保準會掐死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燕少淳想要找把柄還找不到,自己這個蠢不可及的女兒,主動給人家送上把柄。
自然是在燕王與端王之間的選擇上爭論不休。
朝堂如此,整個帝都更是人心惶惶,雖未戒嚴,可整個京都衛都以維護治安的名義出動了。
目的性明顯,自是皇帝施壓。
他不得不承認皇帝和燕少淳這一手玩的好啊,配合的妙啊,動作快啊,若不是對手,他都想為其鼓掌了。
他無力的閉了閉眼,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半生的籌謀,一招毀在了自己女兒的手里。
……
若不是壞他事的是自己的女兒,中書令都以為燕王是早有預謀!
如此殺伐果決,手腕鐵血,令孟昶不由細思極恐,無力的後退了幾步……
孟昶頹然的發現,原本還有半數勝算的,經此一招,滿盤皆輸。
同時欽天監給出的登基吉時吉日。
臘月初六,梅花吐幽香時節,大吉。
雖然時間倉促,但內務府和禮部等將所有事宜推後,全力準備新帝登基事宜。
凡是能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基本和節操無關。
一夜之間,風向一面倒的傾向了燕王。
再也沒有了反對的聲音。
只是這個皇後人選馬虎不得。
就連中書令明著不敢,背地里,將七桿子打不著的親戚女眷都想了一個遍。
礙于身份,秘密著人去尋貌美女子,尤其是超過臨千初的。
同時新帝提出登基當日同時大婚。
朝野上下頓時心頭大熱,動起了心思。
可以啊,太可以了,誰家里沒有幾個適婚的女兒啊,故而,他們表現比新帝燕少淳還要積極熱心。
禮部的人只管行事,當即就要出門,頓時就被人攔住了禮部尚書的腳步。
先說禮數,再說規矩,又說身份,繼而又說北燕顏面。
總之一句話,既然燕國夫人懷的是龍種,那必定是皇家休棄之人,最多為妃。
可表面上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新帝淡淡一笑,「如此,那皇後人選就是一品護國將軍,禮部即刻前往護國將軍府去給皇後測量鳳袍尺寸吧。」
只這麼一句話就讓群臣那火熱的心涼了半截。
誰都明白,新帝這是要立威,誰敢做那個出頭鳥?
大家都是聰明人,反正爭半天,皇後也沒自家女兒什麼事。
既然新帝高興,臨千初為皇後就皇後吧。
然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新帝十分強勢,「這是朕的決定,並非是詢問,也不是征求爾等的意見。」
這下,沒人開口了。
不是說不敢,而是太不是時候了。
對此都對自家女兒有信心,這後宮之主笑到最後才是贏家不是麼?
為此就這麼愉快的定了下來。
然而,當燕婭薇繪聲繪色,滔滔不絕的將這過程添枝加葉又夸張的告訴臨千初的時候。
大家都是男人,最懂男人,這男人的那點新鮮感能夠維持幾時呢?
對于臨千初都是認識的,多少也是了解的,她可不是什麼溫柔小意,小鳥依人的女子。
說難听點,就和那女土匪沒啥區別。
這中間太過復雜了,只要她離開了,若是燕傾翰上位,她敢保證,他絕對不會留下新護軍這些不听命于他的存在?
同時他以及中書令一黨,必會將她和燕少淳當成隱患追殺。
到那個時候被動了不說,更是無法保護家人。
臨千初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了,復雜的很。
當初她沒有回應燕少淳隱居的請求,這里面有太多的因素了。
出于責任,她哪里真的就能一走了之過自己的小日子?
一旦帝都發生變故,他們則立即里應外合,這也是中書令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之一。
如此一來,她總算安心了些。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歡聲笑語,臨千初心中一喜,當即站起身就往外走。
她的家人以及燕少淳的親人,還有那些護國軍的殘部以及新護軍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這個險她絕對不能冒。
所以,她才將將軍令交給燕少淳,就是明確的告訴眾人,她站在燕少淳這邊,而在外的鐘離 等人,也間接的成為了外助。
「祖母!」臨千初激動的上前。
「大姐!」寶兒響亮的喊了一聲,松開祖母的手就撲了過來。
嚇得臨老夫人臉上的喜色瞬間轉變成了驚嚇,「寶兒小心,別撞你姐姐……」
「誒呦,我的夫人啊,您慢點慢點……」
「嫂嫂……」
明嬤嬤和燕婭薇同時驚呼出聲,可臨千初卻已經出了屋,一眼就看到迫不及待往她這里來的臨老夫人。
「祖母。」臨千初笑意盈盈的上前,眼角有些發澀。
臨老夫人眼楮一下就濕潤了,看著她清瘦的臉,心疼的一下就落了淚,就是一通心肝寶貝肉的。
這時,燕婭薇過來給臨老夫人見禮。
寶兒早就得了囑托,此時不過是見到長姐開心而已,看似飛奔過來,可到了近前並沒有如以往那般撲進長姐的懷里。
而是只拉住了長姐的手,回頭興奮的道︰「祖母,您放心好了,姐夫早就告訴我了,長姐現在踫不得。」
臨老夫人拍著心口,「你個皮猴子……」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燕婭薇不等臨老夫人福身,就已經一把扶住了她,俏皮的道︰「您就饒了婭薇吧,您是嫂嫂的祖母,就是婭薇的祖母,婭薇哪里受得了您的禮呢?等過後嫂嫂可是要找我算賬的,您就當心疼婭薇了……」
臨老夫人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她沒想到這姑娘如此的平易近人,絲毫沒有一點公主的架子,說的話也透著親近,實在難得的很。
臨老夫人哪里敢當,「公主殿下折煞老身了,老身見過公主殿下……」
臨千初目瞪口呆的杵在一旁,沒人理她了,她都懷疑燕婭薇是不是臨家失散多年的女兒了……
臘月初六這天,新帝登基,同時帝後大婚,大赦天下,萬人空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