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後生產之後,她和燕少淳從未單獨相處過,更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主要還是臨千初太忙了,連上朝都是因為有些事不得不過明路,所以無奈才上朝的。
皇帝對她的縱容,如今幾乎已經沒有了底線。
這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那就是這位一品女將軍是皇帝跟前的一品紅人。
雖然以前也是極得皇帝信任,可如今這種沒底線的信任,讓朝堂上的那些人徹底沒了話語。
沒看見嗎,將御史中丞罵的吐血,御史中丞還要感謝她不說,皇帝更是連一句斥責都沒有,反而還讓所有朝臣都差點傾家蕩產。
但,實際上如何,只有臨千初自家清楚怎麼回事。
她將祖母和弟弟送走,就是一個態度,給皇帝的一個態度。
這種本事,誰有?
誰若挑釁,必被扒層皮。
站在帝王的角度,她挑不出什麼大過。
臨千初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里會遇到燕少淳和燕婭薇兄妹。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
她不得不承認,皇帝不但善于算計,工于心計。
「婭薇長大了。」
燕婭薇一臉嬌憨,「可在瑞王哥哥面前,婭薇還是那個愛哭鼻子,需要端王哥哥哄的小孩。」
燕婭薇雙眸晶亮的在嫂嫂和兄長身上掃視了兩遍,頓時對端王一行禮,「婭薇見過端王哥哥。」
端王打量了一眼少女,少女笑容純粹,面頰紅潤,只單單的站在眾人的面前,就猶如一道明媚靚麗的風景,讓人移不開眼去。
有些人就是這樣,盡管她的行為看似唐突,但卻讓人生不出半點不悅。
她雖是公主,可她的身上沒有半分公主病,反而更多的是狡黠和俏皮靈動。
少女身上自帶著一股古靈精怪之氣,燕傾翰失笑,「是……」
燕婭薇嬉笑著說完,轉身熱絡的上前挽住了臨千初的手臂,「嫂嫂,你是準備為我接風洗塵的嗎?」
臨千初還能說什麼,轉眼看向燕少淳。
艷陽的光芒襯的他容顏越發傾城絕代,風姿如玉。
「我並不知道公主今天回來。」
若是一般人或許會順水推舟,可燕婭薇對臨千初的性子很了解,「果然是我如假包換的嫂嫂,說話總是這麼爽直,不過我喜歡,那現在呢?」
「好啊,一點都不委屈……」燕婭薇很是爽朗的道。
「啊……」
唯獨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眸卻格外的華光流轉,在眼尾下那枚似火般桃花痣的映襯下越發瀲灩生輝,令人怦然心動。
臨千初眼皮輕顫了下,忙將視線轉向燕婭薇的身上,欣然笑道︰「不如委屈公主去我府里?」
對視一眼,同時都向那處走去。
就見一名乞兒似的小男孩,縮成一團的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偷東西,看我不打死。」
幾人聞聲看過去,就見片刻的功夫,已經圍了一圈的人。
圍著的人群紛紛看去,當即就直了眼。
四個人的相貌十分惹眼,滿身矜貴之氣霎時撲面而來,圍觀的百姓們不由自主的讓開。
而一名圍著圍裙的男子正一腳一腳毫不留情的踹著那個瘦小的身影。
臨千初面容一寒,不等她開口,燕婭薇當即嬌叱一聲,「住手。」
那乞兒一站起來,看著最多也就七八歲,整個人髒兮兮的,和只土猴子般。
店家男子在幾人身上看了幾眼,頓時將目光停留在那個儀態優雅,氣質卓然的燕少淳身上,「他若好聲乞討,我送他一個包子也無妨,可他不顧我的驅趕,反而上前就搶,你們看,掀翻了屜。一屜包子都沾了土,我這一天也就白忙活了……」
那店家男子很是愣了一下,看著幾人身份不一般,自然不願招惹,不解恨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要走。
「等等!」燕婭薇喊了一聲,上前扶起那乞兒,對著那店家就道︰「他還是個孩子而已,你為何要對一個孩子下這般重的手?」
店家接過碎銀,連聲道謝著快速回去了,很怕被要回去似的。
小乞兒垂著頭,緊緊地捂著懷。
捉著小乞兒手臂的燕婭薇微愣,這樣一來,是自己錯怪了店家?
當即回頭看向婢女,婢女會意,上前從帕子里那處一塊碎銀,快言快語道︰「好了,就當這屜包子賣給我們了,不要再為難那乞兒。」
臨千初準備繼續詢問,就听到一名老婦人一邊咳嗽一邊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粒兒,粒兒,你怎麼了……」
幾人同時看去,見老婦人已經捉住了乞兒,上下一通檢查,「你這孩子,怎的不等等祖母,亂跑什麼。」
臨千初走到小乞兒的身前,「你是江南一帶的難民?」
小男孩快速的仰頭看她一眼,又低下頭。
老婦人一時悲從中來,老淚縱橫,「好孩子,好孩子,祖母現在就好了,告訴祖母,發生了什麼?」
臨千初開口道︰「你們是新進京的?」
粒兒忙將懷里護著的包子拿了出來,「祖母,你吃,你快吃,吃完肉包子,病就好了……」
孩子口齒清晰,一臉希翼。
老婦人聞言頓時悲憤,「哪里來的銀糧?施舍的粥都是用發霉的米熬的,死了不少人,命大的也是痛的直叫喚,可黑心的縣令竟然讓人活埋嗚嗚嗚……」
老婦人的話震驚了所有圍觀的百姓,難以置信,簡直就是駭人听聞。
老婦人心思通透,看著散落一地的包子,已經猜出了個大概,「是,我們剛剛進京,我這把老骨頭沒用,全靠著這個孩子才沒死在半路上嗚嗚嗚……」
燕少淳凝眸,「賑災糧,賑災銀,已然送到江南,老人孩子會得到優先照顧,老人家為何要來京?」
老婦人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不知幾位是……」
幾人都不是張揚的性子,可以說都很低調。
更是令圍觀的百姓們憤怒不已的紛紛咒罵起江南的縣令來。
一直沉默的燕傾翰頓時沉聲道︰「簡直豈有此理,老人家先行和您的孫子去救濟堂里,這件事交給我們。」
她胡亂的對著燕少淳和燕傾翰叩拜,惹的百姓們不得不提醒她,「你孫兒身旁的才是臨將軍。」
臨千初不等她轉過身,已經將她扶起,「老人家放心,這件事端王和燕王過問,您放心就是了。」
他們不說,可有人卻認出了如今的風雲人物臨千初,當即就有人道︰「老人家您放心吧,有一品將軍在,江南之事定會解決的。」
老婦人並不認識誰是一品將軍,但護國將軍的名頭卻家喻戶曉,頓時跪地叩拜,「老婆子謝過護國大將軍……」
臨千初則回了自己的府邸。
但還帶回一個尾巴來,燕婭薇非要認認門。
老婦人又是一通千恩萬謝。
燕傾翰著人將老婦人祖孫送去了救濟堂,幾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一口,便各自分開了。
他們已然進宮找皇帝商議對策去了。
「嫂嫂,你覺得這件事真的是江南縣令做的嗎?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麼會這麼大的膽子,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難道他就不怕被皇上知道?」
臨千初自然不會拒絕,她急著回去還有一堆的事要處理,募兵之事需要盡快結束,真正組建起來不是那麼容易的。
至于老婦人那件事,她相信,燕傾翰就算敷衍,燕少淳絕不會敷衍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已經到了護國將軍府,此時門前依舊排著長隊。
燕婭薇一把拉住臨千初的手臂,指著那些難民百姓,「嫂嫂嫂……這,你確定這是招募的是士兵嗎?」
臨千初唇角微勾了下,「一個小小縣令自然沒有這個膽子,但,這背後之人怕是膽大包天了!」
燕婭薇頷首幾下,頓時嘀咕道︰「從帝都到地方,雖然免不了盤剝,可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燕婭薇說著隨即又是一聲,「還,還有女人?女人也可以嗎?」
「這,不是,嫂嫂,你要招的可是護國軍,是以一敵百的護國軍啊,怎麼也應該招募那些身強體壯,高大威武些的,你看看現在你收的這些人將來有一天上了戰場,保準都是送人頭的啊……」
臨千初淡淡一笑,「有什麼不對?」
臨千初看著她張著小嘴,一臉的吃驚模樣,看著越發可愛,不由對她解釋道︰「身材和性別從來都不是軍人的界定,也不是衡量一名護國軍的界限和標準,體魄可以鍛煉,意志可以培養,未來有一天與敵寇狹路相逢之時,你定會看到寶劍出鞘,所向披靡。」
她的聲音平靜,話語從容,可卻讓燕婭薇心中生出一股熱血和豪邁之感。
她定定的看著臨千初,「嫂嫂,你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