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雨花泛濫,鐘離 披著秋吟的簑衣,步伐堅毅。
果然,很快,臨允嫻幽幽轉醒,一時頭腦暈沉,聲若蚊音,「冷……」
落雨聲壓過了她的聲音,卻也讓鐘離 發現她醒了過來,頓時走到一戶民宅門外的石墩前,將她小心的放下,面帶一抹喜色,「二小姐你醒了?」
臨允嫻迷茫的雙眼漸漸地恢復了幾分清明,這才認出鐘離 ,左右看了看,「這里是哪里?」
鐘離 聲音溫柔的道︰「這里是都城里,我馬上就送你回將軍府。」
他對都城有些陌生的熟悉,畢竟都城的一切還停留在兒時的記憶中。
鐘離 那雙常年握劍的手,此刻被這樣一雙柔軟的手握住,心中也跟著有些發軟,聲音不由放柔了幾分,「二小姐,那,那你現在要去哪里?不如屬下將您送到客棧……」
「不,我,在之前我是在端王府隱姓埋名做粗使丫頭的,眼下,勞煩鐘離大哥送我去那里,不管如何,那里還能庇佑我一時半刻的……」
多年未回,必然有了些變化,但他曾去過將軍府一次,大致還記得將軍府的方向。
臨允嫻心中一跳,一下握住了鐘離 的大手,仰著雪白的臉帶著哀求的道︰「鐘離大哥,我,我愧對祖母,容我想想再回。」
心里焦慮,面色卻是有幾分悲戚,「若是鐘離大哥為難,便不勉強了,還是要謝謝鐘離大哥的,冒雨將允嫻送進城里,已然恩情難報。」
女子滿身都是柔弱之氣,臉上的神情更是負疚之色,也許是他想多了,她原本就是單純的少女,自己身為一個堂堂男兒,若是以己度人絕非君子所為。
鐘離 聞言,那顆微微發燙的心一寸寸的冷卻了下去。
臨允嫻見他不言,俊朗的臉上仍是之前的剛毅之色,看不出別的什麼情緒。
听到腳步聲遠去,臨千初從拐角處閃出身影,看著鐘離 背著臨允嫻的背影,面色無波無瀾。
只是秋吟便不同了,對鐘離 咒罵道︰「簡直就是蠢驢,合該被人算計,等著他被捉了才好。」
鐘離 打定了主意,聲音堅定的道︰「好,我送你去端王府。」
臨允嫻破涕而笑,感激涕零的說了一通好話。
就听背後的臨允嫻小聲道︰「鐘離大哥,放我下來吧,鐘離大哥身份敏感,允嫻不能陷鐘離大哥于險境,允嫻自己過去。」
鐘離 心中回暖,又往前走了一段,離端王府近一些的斜對面才停下腳步,放她下來,溫聲道:「二小姐過去吧,屬下就在此看著。」
……
端王府門前在望,鐘離 剛想要開口讓臨允嫻自己過去。
臨允嫻越是靠近端王府,心里就越發的激動,滿眼都釋放出璀璨的光芒。
就好像每走一步離端王妃的寶座近一步的令她心情激蕩。
臨允嫻又是說了一通感激之言,這才好像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的向端王府走過去。
鐘離 心中復雜至極的看著女子柔弱的身影,眼中卻是少有的溫柔。
過了片刻才听到里面傳來門房的詢問聲。
臨允嫻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鐘離 ,見他還未走,心里焦急,連忙壓低了聲音道︰「開門,是本側妃。」
下雨天,門房守衛自然不會守在外頭,大門緊閉。
臨允嫻頂著虛軟的身子好不容易到了大門口,上前拍打門環。
臨允嫻身子搖晃了下,發著燒,又淋著雨的一路,她能堅持到現在沒昏睡已然是極限了。
若是平時,她是不將門房這等低下之人放在眼中的,此時身子無力,對門房很是不客氣的吩咐道︰「過來扶著本側妃。」
因雨聲的混肴,門房只以為是出門的劉側妃回來了,打開了側門,探頭一看竟然是臨允嫻。
被她的格外狼狽而頓時一愣,「臨側妃?」
臨允嫻聞言大吃一驚,更多的是大動肝火,卻也不敢大聲生張︰「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我就是臨側妃。」
門房里又有人出聲,「誰啊,嘰歪這麼久?」
門房卻同時想起了前兩日連護衛的囑咐,不讓臨允嫻進府。
此時聞言一下輕蔑的笑了聲,「誒呦,臨側妃身份尊貴,你這個乞討的也能來冒充側妃?哈哈……簡直笑死人了,滾滾滾,乞討去別家。」
臨允嫻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被這般對待,尤其還是兩個低賤的門奴,怒火沖天的她咬牙低吼道︰「你們這兩個狗奴才滾開,本側妃自己進去。」
她發誓,等她見到端王,一定要讓王爺講他們亂棍打死,竟然敢對她如此不敬。
門房聞聲回頭對同僚道︰「你看看這乞丐竟然冒充臨側妃,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另一人探出頭看了一眼,的確是臨允嫻,也一下想到了連錫的吩咐,跟著一通奚落和嘲諷。
臨允嫻沒想到她顛沛流離的回來,卻遭到了門房的阻攔,不得不放軟了聲音道︰「我現在回來有重大的事情要稟報王爺,你們若在阻攔下去,耽擱的是王爺的大事。」
門房不為所動,這個女人真是好不要臉,為了進門真是什麼話都敢說︰「死了心吧,咱們不會放你進來的。」
門房豈會被她這外強中干,被王爺厭棄之人所嚇住?
聞言當即收了笑,「咱們雖是狗奴才,卻在門里,你卻在門外,想進來?你不夠資格。」
門房說著就要關門,臨允嫻忙撲上前,半個身子幾乎都要貼在門房的身上了,咬牙怒道︰「你快放我進去,我真的有要事稟報王爺,若真耽擱了王爺的大事,你們吃罪不起。」
門房先是一愣,轉而粗魯的一把將她推倒,「真是夠賤的,竟然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滾!」
臨允嫻被門房的推力而連退了幾步滾下台階,弄得一頭一臉一身的泥水,別提多狼狽了。
遠處的鐘離 看著這樣的畫面,心突然好像被人擰了一把的難受,腳步不由向前了兩步。
而暈頭轉向的臨允嫻眼見著側門就要被關閉,情急之下尖聲道︰「快,捉住那個男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