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王妃說笑了,陛下和太後娘娘快三十年的母子,一道用膳的時候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哪里還有誰。」
「就……我和陛下?」臨千初太驚訝了。
「沒錯,您請……」臨千初揣著滿月復的古怪跟著王燕天大殿走。
能不古怪嗎?
她怎麼說也算是皇帝的弟妹,若是有個皇後或是宮妃的,她感覺還自在點,可若單獨和皇帝用膳,就顯得別扭了。
原本想要問問燕少淳去了沒有,又覺得顯得她太過多心了。
她從慈安宮出來前,孫公公就說燕少淳回他和端王就各自回了他們之前住的宮殿里歇息去了。
皇帝很熱情,那麼長長的大食案上擺滿了珍饈美味。
布菜的宮侍就四名,都緊緊地盯著她的眼。
此時自不好多問了。
……
臨千初從沒有覺得吃個飯要這麼的隆重。
沒錯,就是隆重,隆重到令她很不自在。
不過只有林公公親自為皇帝布菜。
應該是侍奉的時間久了,很了解皇帝的口味。
臨千初不由心存了警惕,對宮侍道︰「放下,我自己來。」
皇帝眼神閃了閃,給林公公使了一個眼神。
「在朕面前,千初不必拘謹,當朕是你兄長便可。」皇帝今天的心情十分愉悅,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就連面色都比平時好看了幾分。
都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此情此景很趁那句話啊。
到現在也習慣不了坐在那里吃,還要有幾雙眼楮巴巴的盯著。
她敢保證,若是真的忍到吃完,保準消化不良。
林公公會意,頓時揮手,屏退了宮侍。
臨千初總算感覺舒服多了!
燕盛帝也松了一口氣,尤其是看著臨千初吃東西,不但溫雅,而且還不做作,更沒有什麼拘謹。
不然,他也不自在了。
臨千初本就不是那種矯情的性子,既然沒了盯著的,她反倒吃了起來。
廢話,這麼多好吃的,她若真的看著,才是暴殄天物了。
但出于鴕鳥本性,她更喜歡隨性自然。
此時,她明知皇帝今天請自己吃這頓飯是帶有目的性的,所以,她就不虧待自己了,那些樣子的東西統統都成了浮雲。
臨千初在現代的那些年,雖然干的是玩命的買賣,可是經過嚴格訓練過的,尤其是言行舉止上不說扮什麼像什麼,幾乎是惟妙惟肖的。
需要優雅的時候優雅,需要俏皮的時候俏皮,需要性感的時候性感。
水蘭小心的點頭,「是,剛剛送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而且還是林公公親自在燕王妃前往皇後宮中的路口那里請的。」
沐貴妃一下就沒了食欲,叮的一聲扔了湯匙,「本宮進宮這麼多年,陛下都沒有與本宮一起用過膳,她一個王妃竟然能與陛下用膳憑什麼?」
……
與此同時,錦繡宮的沐貴妃听到了消息,正喝湯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問水蘭,「你說燕王妃在與陛下共用午膳?」
沐貴妃的情緒有些激動,她並非是有多在乎皇帝。
而是最令她意難平的是臨千初到底哪里好,一個兩個的都被她迷惑……
水蘭提醒道︰「皇後也沒有過……」
「若是陪陛下用膳的人是皇後,本宮也就沒什麼了,可她……」
得到平公公的確定後,端王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姚太妃沒說什麼夾了一只蝦放進了端王的碗中。
同時壽安宮也正在用膳的姚太妃和端王也听到了這個消息。
母子二人同時頓住,姚太妃不由又問了平公公一句。
端王放在筷子,起身道︰「母妃慢用,兒臣吃好了……」
「你……」姚太妃還要說些什麼,可端王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端王回神,垂了眸子,掩去了里面的閃爍不定!
「傾翰,你皇兄最近龍體欠安,你也多去燕天大殿走走,幫你皇兄分分憂,你看燕王,一直與陛下親近,陛下對他也是信任有加……」
「沒時間了……」姚太妃眸色陰沉的道。
……
這下姚太妃也沒了食欲,當即放下筷子,恨鐵不成鋼的道︰「哀家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兒子?真想不通,人生追求的本就是皇權富貴,可他好,目下無塵!難道他不知道,他這一切都是哀家費盡心思才給他的嗎?」
平公公連忙一通勸慰,「太妃息怒,再給王爺一點時間,再長長年歲就懂了……」
沒想到皇帝正看著她笑。
臨千初被燕盛帝笑的有些立汗毛,「陛下,您有什麼吩咐嗎?」
燕天大殿
臨千初已經吃了七分飽,便很是優雅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抬頭……
饒是臨千初膽子大,也被燕盛帝的騷操作給驚的突然打了個嗝,「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燕……千初,朕……」
真是的,有事說事,笑的這麼燦爛實在讓她更消化不良啊……
燕盛帝眸里的笑意越發的濃了,就連臉上都帶著古怪的紅暈,而且放在桌上的手還顯得有些緊張,更多的是不安。
她想說您能不能不要笑的那麼猥瑣啊,她看著挺難受的。
听她提起皇後,皇帝沒有半分的收斂,反而點點頭,「不急這半會……」
燕盛帝有些局促的搓著手,突然又有些好像難以啟齒起來。
「您……」臨千初忍著逃跑的沖動,「陛下您有事就快說可以嗎?千初突然想起要給皇後娘娘去診脈……」
臨千初頓時錯愕,「寫幾個字?」
轉瞬便想到了皇帝的愛好,有些古怪的看著皇帝心說︰您要我寫幾個字而已,用的著費這麼大的周折嗎?
就在臨千初擦完了嘴準備起身要告退的時候,只听皇帝一副很難為情的道︰「咳,千初,你能不能給朕寫,寫幾個字啊?」
「啊?」
「沒問題?」皇帝有些不敢相信,還又追問了一句。
這讓臨千初看到了皇帝的另一面,
其實她真不懂對書法痴迷的皇帝。
所以,她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下來,灑笑了聲,「沒問題。」
這一激動,竟然咳嗽了起來。
臨千初當即問道︰「陛下沒有服用千初給您的藥嗎?」
她眨眨眼,「沒問題!」
皇帝瞬間激動起來,連聲對林公公道︰「快,準備筆墨咳咳……」
不過看到皇帝是真的高興,她便壓了將要月兌口的話。
很快,林公公就鋪好了書案,上面竟然是一幅圖景畫面的千騎席卷圖。
皇帝咳嗽著抬手,待稍歇之時才道︰你給朕的藥甚是管用,朕還未感謝你 。」
臨千初︰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吧?
就算臨千初不懂書畫,卻也能從那畫面中感觸到少年的豪情壯志,是一副耗費了心神心血之作。
上面沒有落款,沒有字跡。
尤其是前面的少年著重了筆墨,貂裘錦帽,火紅的斗篷被帶起的風高高揚起,前面是一鷹一犬。
後面只是寥寥幾筆塵土飛揚,展現出的是眾多的兵士……
沒錯,她想的很簡單,不過就寫幾個字,有什麼難的?
她還嘲笑皇帝來著。
而且這畫面很有熟悉感……
臨千初這下豪邁不起來了,當即看向皇帝,「陛下,您讓我隨便在紙上寫幾個字還成。若是寫在這上面還是算了吧,可別讓我有罪惡感了……」
「陛下……」
此時的皇帝,雖然身子孱弱,可那份帝王威儀卻不弱,當即冷哼道︰「朕可是對你禮遇有加的!」
皇帝就知道她會這般,頓時擺起了皇帝的架子,「臨千初,你在戲弄朕嗎?」
臨千初對于皇帝的變臉一時有些錯愕。
臨千初順著皇帝的視線看過去,自己剛剛坐的位置就近的菜被她吃的只剩下點殘羹……
「皇上……」臨千初想說你身為皇帝,這樣算計自己的弟妹合適嗎?
「啊?」臨千初有些回不過神來 。
皇帝意有所指的目光往食案上掃了掃。
林公公臉上閃過幾分悲色,「燕王妃,陛下讓你寫,自然就是看中了你的筆墨,你就不要推辭了……」
他沒說的是,這是皇帝一生所畫,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題詞。
可是,她也只敢月復誹兩句罷了,還是為難的道︰「千初是怕毀了那耗費心血的畫作……」
皇帝走到畫作旁,伸手虛虛的從那貂裘錦帽的少年身上撫過,目光里有著讓人看不懂的迷離……
她心一橫,提起筆……
臨千初的字蒼勁奔放,大氣磅礡,獨樹一幟,皇帝看著都有一種酣暢淋灕之感。
不知怎麼的,臨千初感覺氣氛有些莫名的沉重。
她本就不是什麼婆媽的性子,見皇帝如此堅持,想來她不寫,恐怕今天是離不開這燕天大殿了!
隨著臨千初放下筆,退到一旁,皇帝緩緩的走到案前,目光里有著令人震驚的痴迷。
否則燕盛帝也不會如此費心思的要她的筆墨了。
這也是她自己獨特的筆法一面。
喃聲道︰「千初果然是朕的知音,朕當初畫這副畫的時候就是想著鄔咼?的祁山狩獵圖,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為它題詞……」
知什麼音啊,您圖上之意這麼明顯了,她能想不到嗎?
鄔咼?是高祖皇帝時的外姓王,一生都是傳奇,被後人敬仰,多有模仿,卻從未被超越的一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