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歸來,詭道

蘇玖並沒有注意到,她出現于眾人視線的那一瞬間引起了怎樣的動靜。

因為她一下飛舟便直奔火焰峰的方向去了。

仔細算算,她這回真的和綿綿好久不曾見面了,也不知道如今的她有了怎樣的變化。

思緒翻涌間,蘇玖已經抵達了火焰峰的峰門入口處。

看著迎面朝著她的方向撲來的好友,還是同樣的紅衣,同樣的風風火火。

「阿玖!」

轉瞬間,她的脖子上便掛了一個巨大的人形掛件。

她唇角輕勾,調笑道「我倘若無修為在身,你這一撲,我怕是要丟掉半條命去。「

蘇綿綿對蘇玖呲牙道「你這是在嫌棄我重麼?」

蘇玖失笑「哪里敢。」

姐妹二人相見自然歡喜,在山門前沒說上幾句話,蘇玖便被蘇綿綿拉了進去。

也是因為蘇綿綿這一拉,才終于露出了一直默默跟在綿綿身後的金辰,金辰看到是蘇玖後低聲嘆道「你可終于回來了。」

蘇玖只微微轉念一想便猜到了金辰希望她回來的原因。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些年宗門內發生的一些事情的事情。

當然了,多數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而大事只有那麼幾件,關于夜幕寒潭的,關于宗門內新提拔的長老,再者便是關于雲霧峰出山的那些老前輩們。

「之前便听師兄提起過大長老,三長老,四長老的位置換人了,關于大長老和三長老我都還能理解,畢竟他們修為到了,也確實該進入雲霧峰修行了,我只是不明白四長老為何也要換掉?」

金辰和綿綿對視了一眼「四長老自從孫東東的事情出了之後,他便離了宗門再沒回來。

你要知道,在宗門之中長老既然為高位,也是要為宗門做事的,什麼弟子都可以消失,唯有宗主,長老和五行山峰的峰主,不能隨意離宗,除非有特殊形況。

但是四長老一消失便消失了幾十年,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大家原本還打算默契的不提此事,只等四長老回來再解決這件事,但如今天下的情況卻不允許四長老的位置繼續這樣擱置下去。

天下這麼亂,滄瀾宗也要為那即將打響的戰斗做好準備。

何況消失多年不歸,這件事情本就是四長老做的不對,宗門為他留著這個位置,也不過是看多年的情誼上罷了。」

蘇玖沉默了下來,就著這個問題,她並沒有說話的立場。

四長老在她最受需要的時候,給予過她一定的幫助,但同樣的,宗門也在諸多事情上給予過她照顧。這件事若是想一碗水端平,她只能一聲不吭。

蘇玖見蘇綿綿和金辰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道「新上任三個長老的品性如何?」

「除了大長老,其他兩個還不錯。」

蘇玖點頭,這一點,倒是和蘇玖從師兄那里了解到的一樣。

蘇綿綿听金辰提到大長老,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在我看來,那大長老純屬有病!」

于是蘇綿綿又就著這個大長老在宗門干過的事情在蘇玖面前細數了一遍。

蘇玖听過後,都怔愣了很長的時間。

她確實沒想到,作為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陌生人居然會對她有這般大的意見。

還有中途收一個金丹期的散修做親傳這件事,也里里外外都透著那麼些許的不正常。

按理說,元嬰收金丹做徒弟倒也不算太出格,但出格在于,這金丹修士比他的資質還要好很多。要說修煉這東西其實最為不講理的事情,可不是誰活得久就能一直保持優勢,他就不擔心,收徒不過幾十年的光景,徒弟的修為會超過他麼?

真到了這一天,他不會覺得尷尬麼?

在宗門之中,徒弟超過師父的比比皆是,但前提是,人家是從小培養的啊,徒弟會記掛師父的恩情,然而大長老這事兒辦的,這金丹散修真的會記掛他的恩情麼?

蘇玖想了半天,也琢磨不透這二人的腦回路,索性也就不琢磨了,既然同在一個宗門,想來早晚有相見的一天,借著那時,她再看看大長老這個人到也不遲。

這一天,蘇玖在火焰峰待到很晚,蘇綿綿才放過了蘇玖。

臨走先蘇玖將早就為綿綿準備好的賀禮遞給了蘇綿綿。

是一個漂亮而精致的紅木盒子,蘇綿綿在還沒有上手之際便感覺到了自盒子中所散發的濃郁的火靈氣。

火靈氣的純淨度之高,可謂是她平生僅見。

「這是什麼?」

蘇玖淺笑道「不妨打開看看。」

蘇綿綿在喜歡的人面前從來不知客氣是何物,直接掀開了盒子。

只見里面密集的擠著一堆大小不一的紅色石頭,這些紅色石頭通體成晶石狀,干淨沒有雜志,還散發著淡淡的紅色光暈。

站在距離石頭最近的蘇綿綿,更是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火靈氣撲面而來。

她一手拖著木頭盒子,一手不自覺地輕輕撫上那紅色石頭「極品火靈晶!哪里來的?」

————

蘇綿綿轉頭看向蘇玖,目光中透著幾分灼熱,她的眼楮亮晶晶的,倒是襯極了這火靈晶。

蘇玖笑道「這個地方,我們大概去不了第二次了。」

蘇綿綿微怔,隨即便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直接月兌口而出「是鴻盛天路?」

蘇玖點頭,隨即又道「不過那里的極品的火靈晶,我能搜刮的都在這里了。」

蘇綿綿作為火靈跟的執有者,自然知道極品火靈晶這等材料有多難尋,可以說既是將整個滄境界挖地三尺,也不見得能找滿這樣一盒子的極品火靈晶。

故而這等火靈晶,一般只要尋到一塊都會被修士像寶貝一般藏起來,又哪里會像蘇玖這般拿出來大大方方的送人。

而這已經不是東西價值的問題了。

蘇綿綿合上蓋子,收進自己的儲物戒指,給了蘇玖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高了!」

然後,蘇玖的臉上便被蘇綿綿蓋了章。

蘇玖將人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

「都是快成親的人了,怎麼還這般不穩重。」

金辰有些酸溜溜的在一邊說道「也就對你還能如此了。」

蘇玖淺笑著掐了一下蘇綿綿的小臉「別粘人了,還有件事想問你。」

「青青這些年可有回來過?」

蘇綿綿听到這個名字,笑容頓時便僵在了臉上,她的目光中透著幾分寒意,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悲色。

「她已經離開宗門很久了。」

看到蘇綿綿這個表情,蘇玖便知道這中間怕是有什麼故事。

「到底怎麼回事?」

「她修了詭道。」

嚴格來說,詭道算得上亦正亦邪之道。

然而正派修士卻從來不肯將詭道劃分于正道之中。

「說來可笑,以前我還笑過那些魔宗的妖女上不得台面,如今我自家姐妹竟是也出現了一個妖女。」

蘇玖看了蘇綿綿一眼,受了宗門的影響,顯然綿綿也將詭道判為了邪門歪道。

「你們知道她如今的下落嗎?」

「我管她去死!」前一刻還高高興興的蘇綿綿,此時竟恨得眼眶要滴出血來,只有蘇玖看出了她心中的難過。

金辰拍了拍蘇綿綿的發頂,對蘇玖嘆了口氣「那次蘇綿綿帶人,想要將她帶回宗門,她打傷了我宗的弟子後跟著一個滿身是黑氣的女子逃之夭夭了。

綿綿有心想跟去,但又礙于同門受了重傷,不好將人丟在荒郊野外,就這樣跟丟了。」

蘇玖想起了嫣兒曾在宮殿里曾說過的話,不禁閉了閉眼楮。

如今看來,那叫嫣兒的魔修,所說的話怕是有幾分是真的。

「你們說的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金辰搖頭「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

「宗主他們都知道了這件事麼?」

金辰想了想,還是點了一下頭「蘇綿綿同紅菱真君說了,宗主自然也知道了,不過長老們應該都還不知道,否則以大長老那等著抓火焰峰小辮子的性子,大概早就坐不住了。」

蘇綿綿道「確實是這樣,執法堂的堂主夏玨也知道。宗主曾秘密的召喚過他,讓他分出一個小隊悄悄尋人。」

蘇玖微微垂下眼斂,不得不說,宗主為了綿綿和她在宗門的名聲也算是用心良苦。

畢竟同出一個世家,又是關系很好的姐妹,倘若這件事真的大規模爆發開來,恐怕不止是蘇青青要遭全宗通緝,更是連累的同家族姐妹一樣要遭受外人的指指點點。

何況綿綿也好她也好又都是親傳弟子,他們本就站在了大部分人終身都難以達到的高度,所謂高處不勝寒,他們現在有多耀眼,到時候就會遭受多少人的唾棄。

因為嫉妒,因為不平,他們會認為,一個叛徒的姐妹都能享受宗門這種待遇,他們憑什麼享受不到。當然更多的是看戲之人,他們渴望看到天才從天上跌落至泥潭的瞬間,說到底也是人陰暗的私心在作祟。

寧海太了解這個修真界,夏玨也太了解這個修真界,他們只能將這件事的影響力降低到最低,盡可能的控制,但也知道,蘇青青只要一日沒有抓到,他們便一日不敢放松,她就如同一顆不定性的定時炸彈,一旦被人挖掘到她的這層身份,蘇玖和蘇綿綿都會陷于這個輿論之中。

不過好在,蘇青青不知道躲在了哪里,她沒有頻繁的出現于世人的眼前,于是宗內便也一直相安無事。

蘇綿綿氣急敗壞,蘇玖卻是異常冷靜,因為在她看來,詭道也是分很多種的存在。

有些詭道之術確實不容于世,但有些詭道之術卻也在正常的使用範圍之內。

對于蘇青青,她不願意直接將人叛死刑,她需要親自看過才能下定論。她不禁回想起那如同風中搖曳的小花一般單純的女孩子,有些想不明白,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選擇詭道這樣一條路。

「阿玖,如果是你,你遇到她會怎麼做?」

蘇玖輕輕的抱了一下還沉浸于悲傷情緒的蘇綿綿,用下顎抵在她的肩上輕聲道「青青是我們的妹妹,我願意相信一下她,我相信她不會用詭道殘害無辜之人。」

蘇綿綿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可詭道就不是邪術……」

「綿綿你要記得,詭道從來就不是邪術。」

「它亦是三千大道中的一種,只不過修習詭道之人容易受心性左右,所以不容易被人所接受。你相信青青會受它所支配麼?」

蘇綿綿抿了一下唇,想了半晌之後才低聲道「可是她縱容那女人打傷了我宗弟子!」

蘇玖笑道「但都不曾危機性命不是麼?」

「倘若真的要和你為敵,憑借你口中的女人的實力,恐怕你們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吧。」

蘇綿綿回憶了一下那天發生的細節,不吭聲了。

那女人動作極快,快到她根本反應不及,以她當時目測來看,那女修至少比她的修為要高傷兩個大階,但是她沒有對自己出手不說,更是單單的繞開了自己,只打傷了,她帶來的幾個弟子。

現在想來所為的應該就是拖住她。

原本還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題,經過蘇玖如此提點,她頓時便如同茅塞頓開了一般,連帶著對蘇青青的恨意都少了不少。

半晌之後,蘇綿綿又喃喃道「不管怎麼說,她都修了詭道,大部分修士也都將詭道打入了邪術,既如此,她還能回來麼?」

蘇玖笑「會回來的,我們是姐妹,一個都不能少。」

……

夜深露重,一個長相精致漂亮的女修獨自踱步于黑暗之中,在走到一顆枯樹下的時候,驀然停了下來。

她白皙腳趾輕點地面,身體瞬間離地,下一瞬,那枯樹之上便多了一個人。

少女穿著不算暴露,但比之那些穿的層層疊疊的女修也少上不少,她穿著詭異,臉上帶著幾分淺笑,仿佛她深處之地並不是草木不生的降魔之地,而是什麼世外桃源。

她的手腕上系著一條用舊了的發帶,是一件靈器級別的法寶,不過這個法寶顯然已經許久不曾有人使用過了。

這個時候,樹下突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煙霧,黑霧慢慢凝結成了人,也是個女子,女子的長相偏為楚楚可憐那一掛,穿著也整整齊齊,看起來和普通的女修沒什麼區別,是男人最為憐惜的模樣。

不過這張楚楚可憐的臉上,此時可並沒有什麼可憐之態。

「怎麼?听到你二姐姐回來,心情很好?」

樹上的女修听到這個聲音,眉眼間的笑意淡了兩分,紅潤的薄唇輕起,吐出非常不和她氣質的字眼「關你屁事。」

二人的氣質乍一看,其實是有幾分相似的,但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樹上的女修眼底藏著很深的戾氣。

而樹下的女子則是完完全全的涼薄。

樹下的女子頓了頓「你說,這個時候,我將你爆出你在降魔之地的話,這世人會怎麼看她?」

誰想樹上這位卻是絲毫不慌「你為什麼就是看不清你自己呢?你覺得你真的說了,攪亂了那位的計劃,他會放過你?

何況,若是我所記不錯的話,你這次獲取定魂珠的任務,似乎又失敗了吧。

與其想方設法的找我麻煩,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撐過這一次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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