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我所說的一般，那麼就算小綠幫助朱雀褪去了她身上的魔氣，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只要以後有一件足夠嚴重的事情刺激到它，說不定它還會再度復發，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又上哪里去尋得第二只小綠來幫你們祛除朱雀的魔性？
既然要解決問題，我們更應該從根源抓，而不是止一時之痛不是嗎？」
靈源沉默了，但靈源終歸不是人，蘇玖無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通過觀察對方的表情來揣摩對方的心里。面對靈源，她只有一點一點的去試探。
「所以，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可好？先放過小綠吧……」
「我明白了，只是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放了它們。
你可知，你嘴巴一張一合說的倒是輕松，但是如果我收起了屏障，朱雀便會立刻蘇醒，小綠斗不過如今的朱雀，你們三個也一樣不行。」
雲環翎在旁邊小聲道「大不了到時候你再放屏障困住它不就行了？」
靈源輕聲笑了一下「沒可能的，這次青龍聖靈分身都是拼著重傷才勉強制約住了朱雀，你們覺得朱雀還會上第二次當？
而且就算你們勉強能夠制約住朱雀，我也無法釋放第二次屏障了。
作為靈源我所儲存的能量固然龐大，卻也不是我可以隨意揮霍的，因為我們本身的強大，所受到的天地制約也格外的嚴重。
如非必須，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這次我其實都算是違反了規則，如果我再違規，你再見到的靈源恐怕就無法再同你溝通了。」換而言之便是，天道強行收回靈源的意識。
蘇玖明白了靈源的意思，只是心里卻更難受了。
難道說這真的是一道無解的題目？
靈源似乎讀懂了蘇玖眼底的不甘心，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蘇玖，小綠是自願的，這是它的命運，也是它該有的結局。」
蘇玖搖了搖頭「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命定的軌跡，我的命運都可以被改變，為什麼它的就不可以？我不相信，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如果你真的還有辦法徹底讓朱雀恢復，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你有嗎？」
蘇玖的大腦瘋狂的運轉著，只是越想越是亂。
是啊，她哪里有什麼真正給的辦法讓朱雀恢復。
他們和朱雀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別說讓朱雀恢復了，便是制約朱雀都沒可能，畢竟修為之間的差距便是一道天塹。
只是若是沒有辦法使得朱雀恢復，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綠消散。
有那麼一瞬間，蘇玖竟不想再管什麼天下蒼生，朱雀跑了就跑了，降魔之地的結界碎了就碎了，又干她合適？
他人施加給朱雀的磨難和痛苦又憑什麼要讓小綠來買單。
蘇玖的大腦有些混沌，她不由得又想起銀雪死之前，來自于那個人的話語。
你身邊之人終將會一一離去……
如同詛咒一般，深深的刻進蘇玖的骨髓，將她的心髒折磨的疼痛不堪。
所以這回是輪到小綠了嗎？
在蘇玖大腦如同被割裂的這段時間里，整個大殿都是寂靜的，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等著蘇玖的宣判。
蘇玖這次進入到宮殿之後，紫極小珠和雪精靈沒有再沉睡，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是頭一次表現得如此安靜。
旁邊的雲環翎看著蘇玖額角的冷汗，終是心有不忍。
他似乎想要拉住蘇玖說什麼，卻被楚洛痕拉住了。
「你拽我做什麼？」
「這個選擇該由她自己來做。」楚洛痕聲音依然很淡，只是如果細听還是可以听出和從前的語氣中的不同。
雲環翎搖了搖頭，倏然便笑了，這一瞬間他笑的很溫柔，他把這份溫柔全然給了蘇玖「她活得已經夠累了，這一次，便由我來幫她做吧。」
說完雲環翎便越過了蘇玖，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
「阿玖，好好睡一覺吧，醒來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蘇玖暈了過去，雲環翎接住了她滑落的身體。
「你不怕她恨你嗎？」楚洛痕淡聲道。
「比起恨我，我更怕她恨她自己，而且，她能恨我的時間左右也不多了，我想我是不虧的。」
楚洛痕抬眼看了一眼雲環翎，「隨你。」
這個時候，只見那靈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們兩個果然是能夠听到我說話的。」
雲環翎听到這個聲音，臉上的溫柔之色盡斂于內，甚至還撇了一下嘴「是啊，不止听到了，還听的一字不落。」
「既然你知道阿玖根本沒有其他辦法，你又何必出這樣的難題來為難她？」
靈源輕聲笑了一下「你們不覺得蘇玖的內心深處本身也藏著一個心魔嗎？」
要說這滄境界中最熟悉蘇玖的人中，雲環翎和楚洛痕絕對能排得進前三位。
對于靈源的問題，他們選擇了沉默，靈源見狀也明白了什麼。
「看來你們都是清楚的。」
「朱雀也好，蘇玖也好，他們雖然看起來是不同的，但其心魔卻是相似的。我從第一次看到蘇玖的時候，便知道這姑娘內心的深處有心魔，只不過心魔被她藏得太好了，好到不是特別熟悉她的人幾乎很難察覺到心魔的存在。」
「她的心魔似乎也有一段時間了……」
雲環翎對除了蘇玖以外的活物耐心都不是很好，他沒心情听靈源的嗦，在听懂某些含義之後，便直接問了出來「所以你今天問的那個問題，也是故意要引出她的心魔……」
這一瞬間雲環翎的目光中閃過了一道極為強烈的殺意。
畢竟在雲環翎看來，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想要引出蘇玖心魔的存在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靈源頓了頓， 也沒有在意雲環翎所釋放的殺意，只是淡聲道「你們確定像現在這般讓她壓制自己的心魔是對她好嗎？朱雀的後果你們也看到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蘇玖再繼續下去，她便會是第二只朱雀。
還需要我說的更明白一些嗎？她的心中有恨。」
楚洛痕悄悄的握緊了拳頭，雲環翎也輕輕的閉了閉眼楮。
恨啊，如何能不恨，畫靈，銀雪，都是她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恨。
如今小綠也在她的面前成了犧牲品……
那一刻，他們都察覺到了蘇玖情緒上的變化，她神經緊繃，幾乎已經游離于崩潰的邊緣，也正是因為如此，雲環翎終歸是不忍了。
不忍心看著自己喜歡的阿玖在痛苦之中做兩難全的抉擇。
以前雲環翎一直天真的以為這天下間所有的恨都是可以隨著時間而被化解的，現在才知道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