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論

作者︰言歸正傳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懵。

這是吳妄此刻最為真實的寫照。

周遭乾坤凝固、時光停滯,母親未能喊完的‘逃’字,那被直接遮去的大星,還有眼前這、這個……

一時間,吳妄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去形容眼前這道身影。

對方身形頗為修長,似有丈高。

雖只是如常人一般現身,卻給吳妄一種正在面對無盡天地的錯覺。

天帝。

大荒如今之主宰,遠古神戰的獲勝者,現如今天地秩序的制定者。

就這般,平淡無奇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該說點什麼?’

行禮是不可能行禮的,這關系到自身立場與原則。

但對強者表達些許敬意,也是大荒的規矩。

「無妄子見過前輩。」

吳妄雙手抱拳,身姿挺拔、傲然而立。

帝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目中卻流露著一二玩味之意,笑道︰

「你心境倒是不錯。」

「前輩既已現身,晚輩就算心境不好,也無法逃得性命。」

帝身形微微晃動。

吳妄才注意到,對方身下是一條金色的蛇尾。

這蛇尾化作了淡金色的微光,化作了雙套著布靴的雙足,向前走了兩步,道︰「你覺得,我是來殺你的?」

我?帝這自稱倒是與時俱進。

吳妄松了口氣,笑道︰「像晚輩這般的人域年輕人,如何能當得起前輩出手。」

帝問︰「冰神之子,神農之友,我如何不可出手?」

吳妄心底一驚,心弦幾乎繃斷。

母親的身份,天宮知曉了?

他強行穩住心神,主動開口試探,也讓自己嗓音盡可能平淡些︰「天宮既已知曉我母親的身份,為何會放任北野到這般地步。」

「燭龍的算計罷了。」

帝似是耐性不錯,此時的嗓音也頗為溫和,淡然道︰

「若非是忌憚你母親此刻握住的星辰之道,我也不會大費周章,將你禁錮于一瞬之間。

你我不如開門見山,打謎語非我所喜。

我今日來尋你,是想讓你規勸你母,莫要將星辰道抽離出去。

所以,冰神之子,你不必擔心我是否會抹殺你。」

吳妄表情看不出喜怒,正色道︰「若如此,晚輩就多謝前輩不殺之恩了。」

「嗯。」

帝應了聲,自吳妄身旁走過,目光打量著兩旁的街巷。

吳妄略微思量,看了眼那宛若泥塑般的三鮮道人,跟著帝向前漫步。

街上行人都保持著那一瞬的靜止,畫面卻又那般生動,絲毫不顯詭異,仿佛下一瞬就會動起來。

吳妄不願一直被動,開口問︰「天帝既如此忌憚,當初為何不阻止家母?」

「時機。」

帝緩聲道︰

「其時,天地之外有上百被流放的罪神發難,讓我無法月兌身,放松了對諸天大道的注視。

你母親就是在那時出手,以日祭的身份,強行奪去了星辰大道的掌控之權,擊散了星神的意識。

待我發現時,木已成舟。

果不其然,遠古時斗起法來最凶狠的,都是這些女神。

呵呵……這句話,不好笑嗎?」

帝雙手揣在袖中,扭頭看著吳妄,眼底還有點淡淡的期待。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吳妄差點就直接懟過去,但理智告訴他,此刻只能擺出幾分假笑。

似乎,帝並不知星神大道之內發生的變更。

吳妄笑道︰「前輩覺得,我能勸住我母親?」

「你母親原本毫無破綻。

她自寒冰之中誕生,修行無數歲月成就冰神之神位。

但這次,她借著火之大道被抽離時的縫隙,將自身神魄送回大荒,化為人族、謀劃日祭,生養了你。

你就是你母親的破綻。」

帝在一處茶肆前停步,邁步逛了進去,輕嘆道︰「構造秩序,往往比破壞這層秩序,要困難太多。」

吳妄略微沉吟,目中帶著一二思索。

「前輩似乎十分忌憚燭龍。」

「我忌憚的並非曾被我放逐過的燭龍,而是燭龍此刻所代表的天地意志。」

帝很自然地坐在角落靠窗的方桌後,吳妄心底泛起了念頭,跟著一同落座,坐在了帝對面。

兩人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般,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

帝輕輕吐出一口清氣,其內演化陰陽、八卦、五行,只是一縷虛影,卻讓吳妄道心幾乎無法容納。

這是哪般道境?

帝的嗓音越發清潤,自吳妄面前娓娓道來︰

「人域至今已有三名人皇,我最欣賞的,便是伏羲氏。

先天神誕生于大道之間,與大道緊密相連,雖可掌控大道,卻不知為何可掌控大道。

伏羲氏的八卦陰陽,詮釋了這天地是如何存在、運轉、變幻,何其玄妙。

八卦陰陽之道,揭示了秩序與混亂的互相對立。

回顧以往每次神代更迭,都不過是混亂與秩序的更迭。

遠古神戰的末尾,是星神拼死將燭龍打出天外,我以自身之道引動數百道則,構建出了天地秩序,借秩序大道立下天地封印。

自那一刻起,秩序的種子自我的大道內萌發。

換而言之,混亂的種子,已在燭龍體內生根發芽。

如果原本的我與燭龍之爭,只是對構建天地秩序的神權爭奪,那接下來燭龍與我之爭,就是天地間這兩股最本初意志的較量。

燭龍的回歸,必然會引發神代更迭,北野、人域,或是此地,都將付之一炬。」

吳妄微微一怔,凝視著帝。

「這似乎只是前輩的一家之言。」

帝有些不解,道︰「你能說出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之理,莫非還悟不透此間道理?」

吳妄︰……

「懂,肯定是懂一些,但也沒全懂。」

吳妄正色道︰「前輩莫非沒有把握在燭龍面前,護住天地間的秩序。」

帝道︰「我剛剛說過,構建要比破壞難上許多,守護其實更為困難。

我有把握再將他們封印一次,但我辛苦構建的這般秩序,會毀于我與他的大戰中。」

吳妄問︰「前輩的意思,是想讓我母親違背她自身的立場?」

帝道︰「我可令你母親接替星神的位置,將你母親的冰神身軀接回天地間;北野與大荒東北域,盡數劃給你們母子。

條件是,冰神的冰之大道,需代替火之大道,埋入秩序的底部。」

「那……」

「不必著急回絕,將此事轉告你母親就可。」

帝目中流轉過少許神光,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少許威嚴。

吳妄仔細思索了陣,笑道︰

「前輩當真令晚輩驚嘆。

此事若成,燭龍神系力量消退,天宮得以填補被抽走的火之大道,天地封印再次穩固。

到那時,天宮可毫無顧忌地全力出手,頃刻間就可覆滅人域。

所以,真正讓前輩感覺忌憚的,並非是燭龍。

而是在燭龍回歸後,還有可能護住自身的人域。」

帝笑而不語。

吳妄道︰「我可否理解為,前輩默認了。」

「你終究還是習慣站在人族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天地。」

帝輕嘆道︰「無妄子,你對生靈之道又了解多少?」

吳妄老老實實搖頭。

帝略微仰身,右手自袖中慢慢抽出,那修長如美玉精雕細琢無數歲月的手掌,對吳妄額頭遙遙點出一指。

下一瞬,周遭一切化作流光消逝。

吳妄宛若從一幅畫卷中,跳去了另一幅畫卷。

這是一片蒼莽的天地,各處都是灰蒙,頭頂只有星辰、天空、雲霧,腳下則是戈壁一般的大地。

兩人依然是相對而坐,那木桌、長凳,此刻竟是如此真切。

帝並未開口,目中有光芒閃爍,吳妄卻仿佛听到了什麼。

生靈,誕生于天地間,起源于萬物寧靜之時。

有東西吸引了吳妄的注意,他扭頭看去,卻見遠處便是一團灰色的大海,海水中似乎滿是污濁之物。

但其內,有一縷極淺的綠意,在海水中浮浮沉沉。

瞬息滄海桑田,這綠意萌發,海水中似乎多了些什麼。

「生靈大道自此誕生。」

帝緩聲說了句。

大道誕生?大道自天地間誕生?而不是與天地共生?

吳妄表情有一絲震驚,帝的嗓音卻在耳旁不斷響起︰

「無數大道中,生靈大道是最為特殊的大道。

它並非詮釋了天地間存在的某種規則,而是允許了生靈誕生,允許了生靈逝去,甚至,這條大道與諸多大道的共鳴,孕育了我們。」

周遭流光閃爍,卻是跨越了不知多久,再現身時,海面上漂浮著綠意,大地也被綠意稍微浸染。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依然只有星辰、天空、雲霧。

但在一團雲霧中,有道身影漫步而出,只有輪廓、沒有面容,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天地。

「她逝去了,」帝道,「她只是一名很弱小的先天神,也正因弱小,才最先降臨。」

吳妄凝視著那輪廓,感受著對方的道、對方的理,心底泛起重重感悟,但這些感悟又如那裊裊雲霧,完全無法捕捉。

似有大手撥弄,一幅幅畫卷流轉。

天地漸漸熱鬧了起來,人影出現在空中、大地,接近于先天道軀、或是奇形怪狀,彼此卻保持著獨立,沒有半點交流。

終于,戰爭爆發、戰爭一閃而逝。

先天神們學會了如何發動戰爭,他們開始迅速成熟,出現了群體和附庸關系。

而後便是一連串的光影流逝,其內蘊含了大量的訊息。

吳妄只感覺自己額頭快要裂開了一般,卻猶自咬牙硬挺,不想在天帝面前露出半點窘相。

畫面突然停下,吳妄雙手扶住方桌邊緣,禁不住低頭喘息,周遭卻有刺骨寒風吹來,讓他如今的身軀都能感覺無比寒冷。

「看,你母親還有幾個紀元就會出世。」

帝含笑說著。

吳妄抬頭看去,只是看到了一座冰山,以及冰山邊緣開著的嬌柔小花。

帝雙手又揣回了袖中,不等吳妄多看幾眼,乾坤斗轉、星辰明滅,他們已是自這般‘幻境’之中月兌離。

依舊是九荒城那不起眼的小廝;

依然是被無限拉伸的瞬息。

吳妄扶著額頭,忍不住發出幾聲悶哼。

帝含笑注視著這一幕,他再次開口,嗓音自吳妄耳中響起,自吳妄神府仙台回蕩。

吳妄仿佛又看到了那片蒼莽的天地……

「你明白了嗎?

何為生靈?生靈不過天地之點綴。

何為人族?萬靈之中較為幸運的一族罷了。

于我眼中,人族與草木無異,夏蟲與蛟龍無異,神靈與菌人無異。」

帝嗓音不急不緩,不斷講述著,宛若炎炎夏日的陰涼樹下,有位長輩坐在陰影中,對吳妄講著天地之間的道理。

吳妄眼中略有些迷茫。

帝道︰

「人域修行之法,其實是在找尋與大道共鳴之法。

但人修自我,希冀以自身之道貫穿天地至理,無外乎是想以自身取代神靈,借此掠奪天地之元氣增補自身。

長此以往,自會有天地之衰、生靈潮落。

你只是受人域影響,看待天地的角度出于人本位。」

「人本位有何不對?」

吳妄眼中迷茫褪去,先是低喃一聲,隨後便是笑道︰

「對于前輩而言,前輩是先天神,是天地間存在的秩序意志之寄托,看待天地自是以天地為本。

如今天地秩序在前輩掌握之中,維護這般秩序便是維護前輩自身。

前輩又有何立場,勸我放棄人本位,而與前輩一般看待這天地?」

帝道︰「若無天地,何來生靈寄托之所?天地為本,此為大道至理。」

吳妄卻道︰「若無我處于這天地間,天地于我而言又有哪般意義?但我堅信,生靈誕生于天地,而非凌駕于天地。」

「自古而來,眾生各自都妄想凌駕于天地之上,但天地卻始終不為眾生更改。」

「生靈大道不是改變了這天地嗎?」

「那不過外相,如你我身著衣袍般,衣袍花花綠綠,與你我自身又有何干?」

「前輩,生靈對天地的影響不止于此!」

吳妄目中有神光涌動。

「前輩應當比我理解的更為透徹才對,如果我在古籍中所見的記載為真,那前輩昔年戰勝燭龍,憑借的似乎就是快速膨脹的生靈之力。

前輩憑借收割生靈之力,快速積累了神力,如此才有機會將燭龍驅逐。

今日又何必如此貶低生靈?

若無生靈之天地,死氣沉沉,不過土石與雲風,這般天地又有何意義?

天地為生靈提供寄生之所,生靈為天地賦予生之活力,二者本自依存,何來貴賤上下。」

帝露出少許笑意,凝視著吳妄。

這一刻,吳妄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自心底躥起,仿佛眼前這位天帝,有一瞬動了要抹掉自己的念頭。

天帝也有情緒。

顯然,天帝也有七情六欲。

吳妄︰……

果斷進入下一個話題。

「前輩勿怪,我只是有些心直口快,」吳妄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前輩既然來尋我,又不殺我,為何又讓天宮之神對付我?」

「他們對付你,是為了維護天地秩序,」帝道,「我來尋你,也是為了守護天地秩序。」

「這兩者不沖突嗎?」

「如何會沖突?」

帝的笑容滿是輕松,「他們不知你是冰神之子,也不知冰神控制了星神大道之事,所以我並不認為他們做的有任何不對。

稍後你也可繼續進行你要做之事,我不會插手你和大司命間的斗法。

這,也算我給你們母子表達的誠意。」

吳妄很想說一句‘那不如直接把林祈還回來’,但話到嘴邊,又明白了什麼。

就算自己開口,帝也不會答應。

「你很聰明。」

帝仿佛能看透吳妄心底所想,笑道︰

「我不能辜負追隨者對我的信任,無端去破掉他們的安排。

其實,生靈、神靈,你們在天地秩序間的一切行動,都是對秩序的調整與修繕。」

吳妄笑道︰「如果這麼說,那有朝一日,人域攻破天宮,也是對秩序的完善?」

「如果他們能做到,自然是的。」

帝道︰

「但我本源大道並非秩序,此刻在你面前的我,是秩序大道中寄托的我。

而當我本源蘇醒,我雖依然是我,但維持現有的天地秩序,將不再是我的首選。」

吳妄略有些無力辯駁。

帝超月兌了,又沒完全超月兌。

就像是神性、道性、生靈性,有了某種程度上的分化。

自己眼前這個天帝,更接近于秩序的維持者,可以看做是天地秩序的化身。

天帝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母親抽離星辰大道,阻止燭龍回歸。

帝又道︰「咱們說回生靈大道,這天地間,生靈數不勝數,人族不過只佔生靈大道的千分、萬分之一罷了。

你要學會走出人族本位的視角,重新審度這個天地。」

吳妄道︰「我沒有前輩這般胸襟,我就是人族,讓人族繁榮昌盛是我首要之責。」

帝反問︰「若人族的繁榮昌盛,會擠佔萬靈的生存之位,又當如何?」

吳妄道︰「先天神對萬靈的予取予奪,又如何?」

「你可知秩序之道?」

「前輩,我確實不知,這是您擅長的領域。」

「天地秩序之道,存于無形,源于本初一元。」

帝笑道︰「為構建當前的天地秩序,我抽走了三百六十名先天神的三百六十條大道,是之集合、編織成網,再將大道重新賦予。

如此就誕生了現如今的秩序大道。

這條大道並非是一條線,而是一張網。

自此,天地有日月輪轉,各地有四時節序,或者說人域人族生存的方方面面,都是憑借于我賦予的秩序之力。

你從此處理解,先天神對天地是否有支配之權?」

吳妄一陣默然。

天地秩序都是這群先天神搞的,這好像……

帝又道︰「若天地歸于混亂,如今的生靈萬不存一,又何來人域之盛事?北野之安寧?」

甚至,見吳妄無法反駁,帝開始為吳妄出謀劃策︰

「你可以這般覺得,編織出秩序大道的,是一條條本初的大道。

可先天神本就是大道的意志。

大道統御生靈,有何不可?」

「前輩偷換了概念。」

吳妄突然開口,正色道︰

「大道與先天神不可混為一談,大道是純粹的,先天神卻不然。

正如前輩此前所言,沒有誕生先天神的大道,依然是大道,先天神並非是大道的意志,大道只存于天地,是規則,是支撐天地的支柱,將天地定義為天地。

構建如今秩序的,就是這些大道,並非先天神。」

帝又道︰「若大道無意志,天地依舊無序,正是因先天神的意志獻出各自之道,才有了如今的秩序。

你不可否認先天神在構建秩序時的最關鍵作用。」

吳妄卻道︰「但前輩也不能否認,先天神對生靈的壓迫愈演愈烈,曾經的功勞並不能成為現如今肆意妄為的借口。」

「看,」帝笑道,「你又是以人本位在看待這些。」

吳妄拱拱手,緩聲道︰「前輩勿怪,我站在大地之上,與前輩佇立于天宮,自是有所不同。」

「唉,與你聊天,當真令我有些愉悅,我已數萬年沒這般與人聊過了。」

帝微微搖頭,笑道︰

「你在評判先天神時,下意識將生靈看做了完美無缺之物,這不怪你。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今日所說的這些。

但你應已明悟,燭龍不可歸來。」

吳妄輕輕嘆了口氣︰「我無法干擾母親要做什麼,但會將前輩說的這些話,轉告給母親。」

「如果她想要更多一些,可以盡數提出來,」帝道,「只要在我收回火之大道前,她不會出手,那我可許諾,稍後會任她在北野取星神而代之。」

話到此處,帝看著吳妄,緩聲道︰

「我與燭龍反目之前,與你母親也算是好友,看你便是看待故人之子一般。」

「承蒙前輩看得起,」吳妄拱拱手,還是道,「若是天宮能將我弟子放回來,那就再好不過。」

帝雙手揣在袖中,慢慢站起身來,溫聲道︰

「我說了,不會干預你與大司命的斗法,你也不必對任何生靈提及你我今日相見之事。

若下次相見,應當不是以秩序意志為主導的我,那時你或許會被直接抹殺。

本真的我,現在已經被燭龍擾的不厭其煩,對秩序也已有了抵觸,稍微有些暴躁了。」

吳妄︰……

「大概理解了。」

帝走出茶肆,朝來路而去。

吳妄眼前一個恍惚,已是站在了三鮮道人身旁,仿佛自始至終都未曾活動過。

周圍歲月即將開始流逝,帝的身影已化作人身蛇尾,此刻給吳妄的只是背影。

他突然扭過頭來,看向吳妄,問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為何物?」

盤古?

不對,那是老家的神話。

吳妄仔細想了想,道︰「應是取存在之意。」

帝微微搖頭,輕嘆一聲,身形化作淡淡金光消失不見。

周遭一切開始流動,三鮮道人的輕咦聲、周圍喧鬧的人聲紛沓而來。

方才如入畫中,而今自畫中來。

但吳妄站在那愣了一陣,心底卻回蕩著那帝的幾句話語。

「理解的淺了,看來你只知其存,卻不明其意。

天地間存有最終之道,亦為最初之道,那才是一。

唉,若伏羲答應與天宮和解,對我多一些信任,歸還火之大道,我可放他活路、允他長生,那該多好,他當時已經快觸踫到了。

若聞道,何求矣。」

嗡!

吳妄胸前的項鏈不斷震顫,燙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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