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故人

作者︰再見神樂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孤行待在原地不動,靜靜的等著,不敢再發出任何響動,交換值守的和尚還未走遠,另一個換班的和尚卻已來了,這兩個和尚齊上,雙拳難敵四手不說,驚動了山上的那群德高望重武功超群的大師們,這條命可就廢了。

月色撩人,清風和煦,伴著漫山紅葉有種說不出的舒暢,在原地安靜等著倒也不甚難熬。

過了大約半刻鐘,只听和尚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他的心也漸漸放松下來,坐在地上稍作休息。

也便在這時,腦中忽有一道靈光閃出,登時坐起,在四周找了一圈。

方才那換班的和尚距他不遠,又怎能發現不了他?縱是新入門的和尚,但能擔得起值守山門的重任,實力也決計差不到哪去。

找了一圈之,地面上干干淨淨,都是枯枝樹葉,更沒有半分屎尿的痕跡。

李孤行心道︰「莫非那和尚在撒謊?為什麼?難道在袒護我?」

他心緒紛亂,一時之間亂了方寸,怔在當場。

忽而,只覺身前月影漸暗,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後,但听身後那人小聲道︰「阿彌陀佛,小僧可找到你了。」

李孤行毛發炸開,便如受了驚嚇的貓般,根根汗毛倒立而起,連那一頭飄逸的長發都立了起來。

「昆侖百花掌!」

李孤行自身前向後打出一掌,掌法精妙、掌力雄渾,出其不意,料想這一掌定能將這和尚震暈過去。

掌出半路,只覺一股反震之力迎掌而來,一聲悶響過後,掌力消散。

「施主為何出掌,難道是在試探小僧武藝不成?」

李孤行听他聲音之中沒有半分敵意,暫且按下心頭恐懼,站起身來,回身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多謝留手。」

和尚笑道︰「施主何出此言?」

李孤行道︰「方才我一時驚懼,斜打了一掌,你若有心,只需將招式對準我後心,我便活不成了。」

那和尚听後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像是在審度李孤行般,目光之中更帶著長輩的慈愛,「如此說來,倒不枉費小僧一番苦心。」

听這話語之中慈悲之意,李孤行已然相信這和尚十有八九沒有難為自己的意思。

他向那和尚面目瞧去,面容頗有風霜之色,眼角也有些許皺紋,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加上這高強的武藝,本應是一個武林之中厲害的角色,也不知他為何偏來楓葉寺當一個護衛山門的和尚。

那和尚似知李孤行心中所想,還不等他開口便先自言道︰「小僧為報恩情來此遁入空門,施主莫問。」

李孤行怔了怔,尬笑兩聲,又拱手道︰「我原乃昆侖派白蕭真人門下親傳,趙無錢。因與師尊起了爭執下得山來,特來尋楓葉寺方丈永覺大師替小輩出面調停,還請大師代為通報一聲。」

那和尚彬彬有禮,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小僧乃是個老實人,施主這般說,可是欺負小僧了。」

李孤行謊話張口就來,雖破綻百出,但想著楓葉寺的和尚素來木訥,也不怕這謊話被戳破,況且他口齒伶俐,縱有漏洞也能搪塞過去,能跟趙無錢這種人斗嘴的,縱不能黑白顛倒也差不了多少。

「大師說的哪里話,我怎能誆騙大師呢?」

和尚道︰「施主自言要尋本寺方丈居中調停,可施主之事乃是昆侖派內部之事,我楓葉寺不便插手,更何況我寺方丈永覺大師素跟昆侖派掌門真人沒有往來,施主是個聰明人,又怎會找本寺方丈居中調停?」

李孤行愣了愣,沒想到眼前這個和尚這般聰明,他來過楓葉寺,想當初憑著一張利口將楓葉寺眾多和尚說的啞口無言,直以為楓葉寺的和尚老實憨厚不善言辭,卻沒想今天踫到這麼個口齒伶俐的主,頓時心生忐忑,仔細言行。

「大師此言差矣,我師尊白蕭真人與永覺大師神交已久,兩人都是當世高人,師尊更是敬佩永覺大師純一無瑕的為人,時常在口中念叨。他闖蕩江湖一生卻與永覺大師無緣相見,若能相見便是足慰平生,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千里迢迢自昆侖山來楓葉寺?」

那和尚點了點頭,似笑非笑,「施主口齒還是一如既往的伶俐。」

他這幅口才不比趙無錢可差上多少,且江湖之中昆侖門人誰人不提這白蕭真人的大寶貝,一口鐵齒銅牙早就傳遍了江湖,倒也沒有多想什麼。

李孤行回道︰「我只是說些實話罷了。」

那和尚道︰「就算如此,施主也應白天前來,正大光明的拜訪山門,走著偏僻小路又算什麼?難道施主出走昆侖山,還怕被自己同門師兄弟找回不成?」

「這」李孤行眼珠一轉,已經有了對策。

「我這不是千里迢迢的剛趕過來嘛,肚子餓了又迷了路,身無分文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你們楓葉寺的和尚不會這般小氣,連個住的地方都不給吧。」

那和尚長喘一口氣,接連搖頭,頓了半晌才道︰「既如此說,施主請隨我來吧。」

李孤行暗中松了口氣,他知道那和尚不信,這理由牽強的連他自己也不信,奈何話已出口、木已成舟,為之奈何?隨著那和尚走了出去,步入楓葉寺正路。

說是正路其實比小路好不了多少,狹窄的道路簡單鋪上了石階,多少年來上山下山的僧人香客將石階中間踏了下去,頗有歲月痕跡。

石階直通寺門,一條小路蜿蜒曲折望不到頭。

這樣的路要逃命是不容易的,稍有不慎還有可能摔下山去,山不險峻,但在山中滾上一滾,也免不了筋斷骨折。

李孤行越走越怕,想到永覺和尚那脾氣,再想到楓葉寺中武功深不可測的僧人,已經不敢再走。

他原本想著模上山去,打暈個和尚,穿上他的衣服混入寺中,探听一下永覺和尚對自己的口風在做打算。若是有些回旋余地,自己便好言求饒,再問問有關自己父親的事,若是永覺和尚仍對自己懷恨在心,那便再想辦法。

此刻還未入山門便被一個值守山門的和尚懷疑,他又不想找死,哪能這麼貿然上山。且那和尚既不木訥也不憨厚,可能早就發覺自己鬼祟,真隨他上山,恐羊入虎口,當即找了個說辭。

「我看天色太晚,要不我明日再來拜山?」李孤行小心說著,雖是商量的語氣,但言語之中已然有了不可置否的意味。

便是那和尚不放行,自己腳底抹油,相比對付一群和尚來說對付一個和尚要來的容易。

楓葉寺縱有崗哨,自己施展輕功全力奔行,也沒多大可能被和尚們抓住。

那和尚听後立在原地,眼角中漏出笑意。

李孤行身體已經側了過去,「大師,我先走了!」

剛要抬腳,那和尚一句話便令他停了下來,「李孤行,別跑了,我是來幫你的。」

「嘶!!」李孤行呆立定住,動也未動,回頭疑惑道︰「你怎知是我?」

那和尚雙手合十,「我說過,我是來幫你的,否則又怎會幫你支開師兄?」

「你原這一切都是你有意為之?我方才還想著,你是不是在跟我用請君入甕的伎倆。」

那和尚笑著,帶著許多不屑,「如施主方才所言,我要對付你,在你後心打出一掌便可,何須這般麻煩。」

李孤行笑了笑,用手模著頭,「原來你一早就識破我不是趙無錢。」

那和尚道︰「故人之子總該多方照拂,我勸你盡早離開,李大俠的事不是你這樣的小輩能踫的。」

李孤行心頭一緊,心提到了嗓子眼,聲音驚變,「你知道父親的事?」

和尚搖了搖頭,「並不知曉,但我堅信李大俠絕不會做哪些通敵叛國的事情!」

「李大俠??」李孤行愣了下,他許久沒有听過這樣的稱呼了,在他小的時候,還能听到別人稱呼自己父親一聲李大俠,等到進入錦衣衛後,這聲李大俠便再也沒听過,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冷冰冰的千總大人。

「你是父親投身錦衣衛之前的故人吧。」

那和尚停頓一下,又點了點頭,算是認了下來,「你可曾听說過千里悍刀,刀不留魂?」

李孤行眼楮向上翻了翻,思緒在腦海之中翻涌,在記憶的最深處,忽然想到一個名字,一個當初人人恐懼、人人憎惡的邪道悍手,孫三敗!

「你、你還沒死?!」

那和尚笑的燦爛,「施主這話說的多少有些無禮了。」

李孤行自覺慚愧,憨憨笑著,「你在這武林消失了二十多年了,若非我在錦衣衛的卷宗看到過你,還不知道你這名字。你這二十多年銷聲匿跡,很多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甚至連錦衣衛都記載著你已經死亡的消息。」

「是啊,以前的孫三敗是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有一個叫做信空的和尚。」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倒也挺好。」李孤行笑著,父親故人,多少讓他覺得親切。

信空和尚道︰「我一直在等你說實話,這里的和尚雖然呆,但他們卻不笨,你這般貿然上山可不是個聰明人該做的事。」

李孤行被他戳破心事面上一紅,他現在也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些太小兒科,虧得今天遇到的是父親故人,若是被其它和尚逮到,再加上這套說辭,還真不知道能有什麼後果。

「我也是被沖昏了頭腦,所以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楓葉寺對我意味著什麼。」

信空和尚何嘗不知李孤行的心思,他自己也是這般,為報恩情,退隱江湖十多載,此番重出江湖遁入空門,只為當年之事。

「都過去了,今夜你先回去,明日你帶著朋友們再一起拜山吧。」

李孤行心中暢快,便是他不放自己也要找個機會逃走,向信空和尚行禮請辭,忽而頓住腳步,問道︰「你怎知我今日要來?」

信空和尚一愣,「小僧自有消息。」

李孤行淡然笑著,手掌一翻,運了十足功力,「百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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