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人心難測

唐英梅下樓後的情形楊茂林就看不到了,但有一個人能看到,那就是霍金。

霍金對鳳凰山莊的監控比楊茂林到位,技術也比他先進的多。

唐英梅拿著苟局長的車鑰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保險櫃,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小號旅行箱。這個箱子,唐英杰從醫院回來就吩咐她準備好了,只等合適的機會送出去,機會很快就來了。

唐英梅拖著旅行箱下了樓,直奔車庫旁邊的停車場,苟局長的三菱越野車就在停在那兒。

一只仿生麻雀從北樓前的樹上飛下來,在空中繞著唐英梅飛了幾圈兒,最後落在車庫的屋角上,這個角度可以俯視整個停車場。

唐英梅拖著旅行箱走到苟局長的三菱車後,左右看看沒人注意,開了後備廂。

後備廂中堆滿雜物,有成箱的茅台酒,礦泉水,鞋盒子,釣魚箱,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購物袋堆積在一起,顯得很擁擠。

唐英梅把後備廂稍加整理,騰出空地兒,很吃力地拎起箱子,把旅行箱放到後備箱里,上面放了幾個購物袋。

唐英梅關上三菱車的尾門,直起腰,擦了把汗,四處看看,沒有人注意她,手里擺弄著車鑰匙,轉身往北樓走去。

唐英杰的辦公室里,苟局長跟唐英杰品著茶,還在聊天。

苟局長關心地說︰「你這兒亂糟糟地,回來住安全嗎?大象和老羅頭都在醫院,沒有可靠的人吶。要不,我派幾個人來?」

唐英杰沉思片刻說︰「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派人不好,會有人說閑話,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晚上三胖帶著幾個兄弟陪著我,應該沒事兒,這個時候,他也不敢露頭了。」

苟局皺著眉頭說︰「唉!不是我挑毛病,你養的這幫保安都是飯桶,不負責任。那小子冒充老王頭的鄰居,替老王頭來送菜,有點責任心,給老王頭打個電話核實一下,登記一下他的身份證,他就露餡了,保安一點戒備沒有,啥也不問,直接開了大門,豈不是引狼入室。」

唐英杰陰沉著臉說︰「你說的是,這幫蠢豬,關鍵時候都成了縮頭烏龜,沒一個敢上的。」

窗外傳來嘈雜聲;有柴油機的轟響,有人的喊叫,還有稀里嘩啦拖東西的聲音。

苟局長站起身向外望去,三胖站在院子中央,正指揮著工人在清理現場,鏟除燒焦的榆樹矮牆,景觀樹和草坪;替換破碎的門窗玻璃,有人在搭腳手架,看樣子要重新粉刷別墅外牆。

苟局長望著窗外說︰「大哥,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榆樹牆換成丁香,丁香不招蟲兒,味兒也好聞。」

唐英杰心不在焉地說︰「隨老三去弄吧,他愛整啥樣兒是啥樣兒。」

苟局長坐回沙發上,呷了口茶說︰「真想不到,老羅頭這麼有種,他那一鐵鍬要是拍著了,那小子就廢了。」

唐英杰面露喜色,點點頭說︰「我也沒想到,那麼多保安都躲了,老羅頭這歲數,還真沖上去了,患難見真心,這次多虧了老羅頭和那條大狼狗。」

苟局長問︰「大狼狗呢?」

唐英杰說︰「埋在湖心島了,平時它也愛在湖心島玩兒。」

苟局長看著唐英杰說︰「說到底,這次是大狼狗救了你一命,大狼狗從湖心島沖過來,那小子一看狗害怕了,不追你了,撒腿往回跑,雖然汽*油瓶把狗活活燒死了,卻給大象爭取了時間,大象出來他倆開始槍戰,那小子就顧不上你,只想著逃命了。」

唐英杰的拳頭在沙發上捶了兩捶,嘆口氣,罵了一句粗話。說︰「這小子膽兒得多大,跑家里來行刺,真他媽不要命了。事兒來得太突然,大象順手操起了獵*槍,要是手槍,大象那槍法,那小子別想活著從這兒出去。」

唐英杰這話太夸獎大象了,五六年的養尊處優,大象的身手也似從前了。

听到槍聲時,他有點慌了,其實他可以拎著霰*彈槍,再把手槍帶上,時間也就差幾秒的功夫,而且,那時唐英杰已經竄進湖心島樹林,已經月兌險了。

大象的另一個失誤在于伸手接汽*油瓶,又想接,又擔心呂成剛向他射擊,這一猶豫間,汽*油瓶月兌手了,轟然爆炸,他的後背和手臂被燒傷,皮膚像烤化的巧克力往下月兌落,大象疼的渾身發抖,槍都拿不住了。

大象一身武功沒施展出來,還被嚴重燒傷,眼睜睜看著毫發無損的呂成剛騎上電動三輪摩托撞倒老羅頭,自己下車打開大門,開著車一溜煙往鳳凰山去了。

苟局長敬佩地說︰「老羅頭真是拼了命了,那小子拿槍指他,他一點不懼;那小子的車撞過來他才躲了一下,掄起鐵鍬就拍,那小子一閃身躲開了,鐵鍬砸在車廂上崩飛了,老羅頭勁兒使大了,撲到車廂上,讓車刮倒了,他就是這麼受的傷。」

唐英杰痛心疾首地說︰「真難為他,斷了三根肋條,把肺扎破了,咳血,大夫說沒大事兒。通過這個事兒,看出來一個人,我這人知恩圖報,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我虧不了他。」

唐英杰這話說的是老羅頭,其它也是給苟局長听。

唐英梅推門進來,唐項杰問唐英杰︰「姐,怎麼沒看見關勝?我得跟他談談。」

關勝是鳳凰山莊的保安隊長,算是唐英杰的老部下,曾經也是個敢打敢殺的主兒,給唐英杰開過幾年車,大象來了以後顯不著他了,就安排他當了鳳凰山莊的保安隊長,雖然不如以前風光,錢卻一分不少賺。唐英杰有時兩台車出行,另一台車就由他開,唐英杰偶爾會坐一坐他的車,以示不忘舊情。

唐英杰受傷,從醫院回來,鳳凰山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探視,卻沒見他的影兒,唐英杰覺得不正常。

其實,早晨鳳凰山莊出事兒,中午關勝就溜了,關鍵時候他沒沖上去,讓老羅頭出了風頭,他有自知之明,不用唐英杰說,自己主動蔫兒退了。

唐英梅听見弟弟問關勝,立刻變了臉了,撇了撇嘴說︰「那個滑頭,來打了個轉兒,請病假了,說是痔瘡犯了,去沈陽作手術,請了半個月的假。」

唐英杰的臉立即陰沉下來,有點出乎意料。

苟局長說︰「這小子,真他媽是時候,這是躲了。」

唐英梅憤憤地說︰「現在看出來了,養這幫玩兒意真不如養狗,來了生人狗還知道叫兩聲,主人有危險大狼狗都知道往上沖,你看這幫玩兒意兒,關鍵時候都躲了。」

唐英杰陰沉著臉,瞪了姐姐一眼說︰「姐,說啥呢?積點口德吧。過幾天打個電話關心一下,真要是手術了,以我的名義給他轉五千塊錢,要是他有辭工的意思,就把工資給他結了,再多結一個月。」

唐英梅心里有氣,臉色難看,氣哼哼地說︰「你有錢沒處花了?還是腦袋進水了?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值得嗎?不是當年找不著工作,可憐巴巴求你的時候了。」

唐英杰說︰「看你說的,這麼多年的兄弟,當年沖鋒陷陣也出過力,咱得記得人家的好。」

唐英杰強壓惱怒和怨恨,顯得寬容大度,他是表演給苟局長看,我是有情有義,以德報怨的人。

苟局長以為唐英杰會大罵關勝無情無義,狼心狗肺,不夠意思,甚至饒不了他,追殺他,怨恨他這個時候掉鏈子,無疑于臨陣月兌逃。沒想到唐英杰如此處理,心里不免一動,打心眼兒里佩服起唐英杰。

這正是唐英杰想要的效果。

苟局長呵呵一笑說︰「唐總,我真服你了,對這種人還講什麼情義,要走就滾蛋,想要工資?門也沒有。」

苟局長的話正合了唐英梅的心思,她立即符合說︰「就是,就是,還多結一個月,美死他了。」

唐英杰若有所思地說︰「那能那樣兒,他可以無情,咱不能無義。他要辭工肯定有他的想法,勉強不得,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變的,今天是這樣,明天可能就不是這樣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曾經是兄弟,好合好散。」

唐英梅把茶具弄得叮咚亂響表達不滿。

苟局長看了看腕表說︰「到點了,我回去了,下午還得去各卡點看看,一時督促不到他們就偷懶,你好好養傷吧,有空再來看你。」

苟局長回到局里,叫上幾個頭頭,局長車隊一路煙塵到各重點卡點檢查,督促,指導。

天傍黑時苟局長回到局里,又開了個情況通報會,匯總一天的情況,安排明天的重點工作,苟局長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苟局長在自家車庫停好車,突然想起唐英杰送女兒的心意,收唐英杰的財物已經習以為常,苟局長打開後備廂,看到一個銀色的旅行箱,打開箱子眼楮一亮,滿滿一箱子現鈔,不是人民幣,是美元。

苟局長清點了一下,竟是100萬美元,苟局長兩眼發直,呆住了。

此刻的苟局長沒有喜悅,沒有興奮,他渾身發涼,感覺到莫名的恐懼,是那種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的恐懼。

十多年前,還是一個普通警察的苟局長第一次收唐英杰的錢時就是這種感覺,無以名狀的恐懼和無法拒絕的誘惑。

這就是唐英杰,不出手則已,出手就一擊致勝,把對手打倒在地,決不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面對100萬美元,苟局長心跳加速了。回想中午跟唐英杰的談話,心里亂糟糟理不出個頭緒︰

老羅頭恁大的年紀,竟敢為唐英杰拼命,憑什麼?

大象是特警出身,關鍵時刻怎麼會拿錯槍,霰*彈槍一般不會致命,制式*手槍稍不慎就可能置人死地,就像那次打死刺客,這次會不會是有意使用霰*彈槍?

關勝跟隨唐英杰比大象和老羅頭更早,是起家創業的兄弟,這次為什麼蔫退了?

唐英杰這個人是可以信賴的朋友,還是口蜜月復劍的陰謀家?真是讓人難琢磨,人心難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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