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托付

呂成剛像一頭潛伏在草叢里的饑餓的獅子,悄無聲息地盯著前方的獵物,等待時機,一躍而起,一口咬斷獵物的喉嚨。

呂成剛在溫泉酒店過起了宅男生活,除了一日三餐,不出房間。他除了睡覺吃飯,其它時間幾乎全部用來監視和觀察鳳凰山莊的動靜。

呂成剛早上五點起床,打開北窗,坐在窗前,舉著望遠鏡開始觀察鳳凰山莊的人來車往,風吹草動。晚上十點準時休息,半夜醒來,還要舉著望遠鏡觀察一番。

鳳凰山莊的風吹草動呂成剛都盡收眼底。

每天早上六點半,20個全副武裝的保安集合列隊,隊長一聲號令,隊伍齊步走,出大門,繞鳳凰山莊跑步一圈兒,回來後解散各自洗漱,之後陸續去餐廳。

早餐後有10人下班走出山莊。另外10人有4人去後院,6人留在前院。每個班10人值守24小時,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換班。

呂成剛多次在望遠鏡中看到唐英杰。

每天早上六點左右,唐英杰出來晨練,穿白色運動服,戴白色休閑帽,沿人工湖環湖林蔭步道跑步半小時。

如果七點鐘奔馳車出了庫,唐英杰肯定要出門,七點半左右唐英杰會準時走出別墅,他打扮光鮮,英俊瀟灑,在司機陪同下上車。

雖然在望遠鏡中,相隔數百米的時空,仇人相見,也分外眼紅,唐英杰每次出現在鏡頭中,呂成剛都熱血上涌,怒火焚心。

唐英杰的司機是一個強壯的大漢,比唐英杰高一頭,大整整一圈兒。他圍前圍後,跟唐英杰形影不離。

唐英杰出行有時是一台奔馳車,有時是兩台一模一樣的奔馳車。他有時坐前一輛,有時坐後一輛;沒有規律可循。有時兩台車同時出發,有時只有一台出發,另一台回車庫。

做賊心虛,作惡多疑,就是說的唐英杰。

經過幾天的觀察,呂成剛發現,鳳凰山莊前院常見一個老頭,牽著一條大狼狗,每天上午在山莊的犄角旮旯巡察,一會兒在假山上,一會兒出現在圍牆角,一會又出現在樹林里,這老頭像一只神出鬼沒的老鼠,到處亂竄。

這老頭只在上午出現,下午就沒了蹤影,直到傍晚時再出現。呂成剛判斷這老頭晚上可能還要打更,他利用下午時間睡覺。

那天偶遇的送菜老頭隔一二天送一次菜,騎著一個正三輪,先到前院,卸下菜箱子;再轉到後院,卸完剩余的青菜。

送菜老頭不定時,有時早上六七點,有時七八點。

呂成剛每天舉著望遠鏡觀察鳳凰山莊,有時也騎車繞著鳳凰山莊轉兩圈兒,走走停停,東張西望,像一個悠閑的旅游者在欣賞這座雄偉華麗的莊園。

五天以後,呂成剛對鳳凰山莊的情況了然于胸,呂成剛在「御膳房」安排了一桌酒席,邀請的客人有鐘華,大奎和鳳芝。

呂成剛原本還要請玉珠和金鐸,鳳芝高高興興地去請玉珠,玉珠有點傷風,正在家發汗,玉珠本就不喜歡拋頭露面,討厭萬眾矚目的圍觀,正好有病在身,更有理由推月兌了。

呂成剛讓鐘華聯系金鐸,請金鐸過來一起喝一杯。

鐘華悄聲說︰「金鐸就算了吧,狗子正到處抓他和邱文明呢,這個時候出來招搖,純粹是腦袋進水了。沒關系,心到佛知,我多吃點,多喝點,就算替他了。」

鐘華問呂成剛︰「好幾天沒見你影兒,那天回來的?你媽怎麼樣?」

呂成剛說︰「我媽挺好,我出來了,她就更好了。」

鐘華又問︰「你忙啥呢?去見見金鐸吧,要見我帶你去。」

呂成剛說︰「我媽交給我兩個任務,一是裝修房子,早點把她接回來,姨家總歸不是家。」

鐘華說︰「不是兩個任務嗎?另一個呢。」

服務生一聲喊,單間的門豁然開朗,開始走菜,十幾個秀色可餐的旗袍小姐,魚貫而行,一盤盤色香味俱備的菜肴布于旋轉餐桌上。

大奎感慨道︰「大酒店就是不一樣,看人家走菜,像演戲似的。」

鳳芝一笑說︰「要的就是這個勁兒,只要有錢,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听說只要有錢,還能過過皇帝癮呢。」

呂成剛呵呵一笑說︰「老百姓能當明白就不錯了,還皇帝呢。」

呂成剛請客,還是官二代的豪邁架勢,菜單上什麼貴點什麼︰龍蝦,海參,鮑魚一樣不少;熊掌,駝峰,飛龍菜單上有,但點菜員說這個現在沒有,是真沒有,確實沒有。

呂成剛認真起來,黑著臉問︰「沒有怎麼不從菜單上劃掉,你們涉嫌欺詐知道不?」

服務生嘻嘻笑說︰「先生,我在這兒三年了,這幾個菜是充門面的,從來就沒有過,都是保護動物,賣的犯法,做的犯法,吃的也犯法,後廚的師傅說的。」

大家都笑。生活中很多東西原本就是假的,當不得真。

鳳芝白了一眼呂成剛說︰「他一個服務生,你難為他干啥,要理論找他們經理。」

大奎說︰「算了,算了,這麼多好吃的,把饞蟲勾出來了,那有空找什麼經理呀。」

鐘華仔細看看桌上的菜品,對呂成剛說︰「成剛,太浪費了,咱就四個人,吃不了。」

呂成剛說︰「反正沒什麼事兒,放開肚皮,可勁兒造。」

大奎開玩笑說︰「成剛,啥意思啊?那有這麼請客的,吃完這頓不過了?」

呂成剛淡然一笑說︰「這些年,沒少麻煩你們,你們對我的好無以報答,一點小意思,咱也奢侈一把,吃不了咱打包,拿回家吃。」

鳳芝說︰「人要有一棵感恩的心,有一棵感恩的心才能感受到幸福。可是,差不多就行了,沒听說嗎?心到佛知,你這麼一整,讓人吃的心疼。」

呂成剛問︰「誰心疼了?」

鳳芝笑答︰「我心疼。」

鐘華說︰「心疼你浪費。」

大奎說︰「心疼的少吃的,我不心疼,我可勁兒造。」

呂成剛夾了一只大個鮑魚給大奎說︰「來,這些年,鳳芝這個小店沒少麻煩你,我代鳳芝感謝你。」

大奎竟有點不好意思,連說︰「不客氣,不客氣。」

說話的功夫酒菜齊備,呂成剛起身給每個人都滿了杯,很激動地舉杯說︰「這麼多年過去了,風風雨雨都走過,慢慢的就知道誰是真朋友了。我呀,想說的話太多,擠住說不出來了,就倆字,感謝!」

呂成剛帶頭干了杯,眾人也干了杯,放下杯子,鐘華說︰「成剛,既然回來了,有時間我帶你去見見金鐸吧。」

呂成剛一杯酒下肚,臉色立即紅潤起來,笑著說︰「行啊,金鐸幫了我大忙了,我肯定要去當面感謝,我手頭有點事兒,過幾天吧。」

鳳芝說︰「別過幾天了,要我說,明天就去。」

鳳芝最了解呂成剛,沖動,任性,手里有槍,對唐英杰恨之入骨,她怕他闖出什麼禍來,勸他快點去見金鐸,跟著金鐸她更放心。

呂成剛看一眼鳳芝說︰「金鐸那兒我肯定得去,把錢還給他。不過,這幾天我真有點事兒,等這邊完事兒的,趕趟兒。」

呂成剛又舉起一杯灑,對鐘華鄭重其事地說︰「鐘大哥,兄弟這把能出來,你費心了。剛才說我媽交待我兩件事兒,一是裝修房子,第二是……」

呂成剛卡殼了,鐘華問︰「第二是什麼?」

呂成剛端著杯猶豫了一下,好像接下來的話不太好說似的,終于抬起頭說︰「鐘大哥,老話兒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把我辦出來,我一輩子忘不了你。現在還有個事兒想麻煩你,能辦就辦,不能辦也別為難。你要是有路子,把我爸也辦出來。錢不是問題,需要多少錢,上鳳芝那兒拿。」

鐘華遲疑了一下,端杯跟呂成剛的杯踫了一下說︰「這事兒……你老爸在撫順那邊,那邊兒……我沒熟人兒;不過,你既然有這個意思,我就當回事兒,我找找門路,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一定作百分之百的努力。」

兩人再次踫杯,一起喝了杯中酒。

呂成剛對鐘華小聲說︰「美金咱也有,需要多少找鳳芝。」

鐘華說︰「現在還談不到這一步,我先探探路,回頭咱再商量。」

鳳芝听出呂成剛的話外音,用錢上我這兒拿,那你干什麼呢?好像沒他什麼事兒,他要干嘛去?

鳳芝突然打了個寒戰,眼楮盯著呂成剛,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呂成剛又給各位倒滿了酒。

鳳芝滿月復狐疑,酒桌之上,不便多問,心里默默劃個大問號,眼楮不挪窩地看呂成剛,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大奎過去跟鳳芝有私情,現在看她眼楮盯著呂成剛,心里又冒起酸水兒。

呂成剛端起第三杯酒說︰「這幾天我也琢磨,金鐸為什麼把我弄出來呢?……還是因為唐英杰,為了共同的敵人,我這杯敬金鐸,你們‘三人幫’不分彼此,你倆替他一杯吧。」

鐘華和大奎都端杯干了。

鐘華預感到了什麼,端著酒杯對呂成剛說︰「成剛,說句心里話,你對唐英杰的恨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恨他,恨到骨頭里。不過,成剛,金鐸對付唐英杰挺有招兒,不蠻干,听我一句勸,別沖動,先去見見金鐸,你們一起商量,這樣較比好。」

呂成剛淡淡一笑說︰「鐘大哥說的對。」

因為有服務生進進出出,關于唐英杰的話題暫時放下不聊了,鐘華問呂成剛將來有什麼打算。

呂成剛含糊地說︰「還沒想那麼遠呢。」

鐘華看著呂成剛,欲言又止。

這頓酒喝到很晚,散席後呂成剛跟鳳芝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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