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傷口感染

金鐸和邱文明在灌木叢里模索前行,蚊蟲叮咬,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又急又熱,大汗淋灕。走不多遠就掛了一臉一頭蜘蛛網,這東西沒啥危害,就是癢癢地難受;兩人停下喘一會兒氣,清理掉臉上,頭上,手上的蛛網,擦擦汗再走。

半個多小時後,終于走出灌木叢。眼前是一片亮白的大沼澤,幽暗的天光下,大沼澤朦朦朧朧,透著一股神秘,恐怖的氣息。

月亮鑽出了雲層,浮雲被瓖了一道亮邊;涼爽的夜風迎面而來,平靜的水面幽光閃閃;有不知名的水鳥在遠處鳴叫,長一聲,短一聲。

邱文明把兩個雙肩包背在肩上,回頭對金鐸說︰「我下水了,好幾年前我走過一次,那時水淺,現在水大,什麼情況我也說不準。我打頭探路,你別跟我太緊,也別離我太遠,不遠不近地跟著我走。」

金鐸說︰「沒事兒的,水淺咱就趟,水深咱就游唄。」

邱文明說︰「說的輕松,腳一旦陷進泥里就拔不出不來了,還有,讓水草纏住也要命。千萬記住,下腳之前先用棍子探一探,觸到底兒再下腳。」

金鐸說︰「知道了,你背兩個包行嗎?把我的包給我吧?」

邱文明一只腳已經下了水,回頭說︰「算了吧,你腿使不上勁兒,能跟上我就不錯了。」

金鐸說︰「你背兩個包太沉,感覺不好你就快點撒手,把包扔了。」

邱文明說︰「你別擔心我,我跟這片沼澤打交道這麼多年,知道它的脾氣,沒事兒,你自己整明白就行了。」

金鐸呵呵一笑說︰「我跟你後邊,沒事兒。」

邱文明首先下了水。金鐸用手杖試探了一下,隨後也下了水。水很涼,剛出了一身熱汗,又遇冷水,金鐸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打了個寒戰。

剛才過的那片沼澤是平時放鴨子的鴨場 ,邱文明他們來來回回走熟了,對水情,水底心里有數,所以過的勇敢,順利。然而,這片水域情況就不同了,一是水面更寬,有五六百米,二是水底情況未知。

沼澤地的水底不外乎三種,一是沙底,這種底踏著堅實,不陷腳,最好通過;二是泥底,這種底陷腳,陷進去就難拔出來,有危險,走起來吃力;第三種是草底,這是最可怕的,踏上去感覺踏實,其實草下是懸空的,人會直接掉下去,再就是爛草極容易纏住腿腳,越陷越深,再難出來。

邱文明背負著兩個雙肩包,身體更加沉重,因此更加小心翼翼,他試探著一步一步挪動;金鐸跟在他身後,緊盯他落腳之處,生怕一腳踏空陷進去。

金鐸右腿有傷不敢吃力,不吃力無法挪動身體,只好強忍疼痛,加上手杖借力,問題是手杖會往泥里陷,借不多少力。主要還是靠右腿吃力,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邱文明和金鐸在水里一步一步挪動,水面受到擾動,反射著粼粼波光;這片沼澤是沙底,水淺處不及膝蓋,水深處齊胸;可是,危險說來就來,走了三分之一路程時,遇到大片菱角秧,這東西纏腿繞腳,邱文明一再提醒金鐸︰「注意腳下,高抬腿,試探著往下落腳,纏倒就起不來了。」

邱文明說的容易,金鐸做起來難。金鐸的右腿一動就痛,不敢抬太高,差不多是拖著挪動。

邱文明話音剛落,金鐸的左腳就被菱角秧纏住,想撥左腳右腿吃不上力,情急之下一撐手杖,手杖竟陷進泥里。金鐸重心前傾,「撲 」沉入水里。

邱文明听見水響,回過身,見一片水花,卻不見了金鐸,知道金鐸被菱角秧纏住了,他探身一模,抓住了金鐸衣服,憋口氣一提,把金鐸提了出來。

金鐸吐掉嘴里的水說︰「它馬滴!好懸!……你好大力氣。」

邱文明自豪地說︰「告訴你吧,到現在我還是咱們學校鉛球,鐵餅,標槍三項記錄保持者,沒人能打破呢。跟緊我……慢來,腳下落實了再挪步。」

金鐸說︰「水草纏腳,右腿使不上勁兒。」

邱文明說︰「是菱角秧,過了這一片就好了。」

兩人試探著繼續往前挪。

月亮升上中天,光輝遍灑大地;銀河橫空,星光點點;水面之外的景物陰森神秘,恐怖幽暗;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狗吠,聲音單調,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五六百米水面,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半夜十二點多才看見高高的大壩。

邱文明興奮地說︰「妥了,前面就是大壩。」

金鐸頓時來了精神,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終于,兩人喘息著爬上大壩,癱倒在濕漉漉的雜草叢里,再沒力氣起來。

雖然是七月三伏天,夜里水仍然很涼,一個多小時的浸泡,吸干了身體的全部熱量,金鐸和邱文明都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躺了一會兒,金鐸爬起來說︰「太涼了,換換衣服吧,我得換換藥,我的腿疼的厲害。」

金鐸打開雙肩包,換上長袖襯衣,用剪刀剪開保鮮膜,解開已經濕透的繃帶,打開電筒,見傷口邊緣被水泡的慘白,周圍腫脹,有膿血從傷口里涌出。

邱文明問︰「怎麼樣?……好像發炎了」

金鐸說︰「不好,發炎了。」金鐸給傷口消毒,上了藥,重新包扎好,穿上長褲。

邱文明也換好了衣服,問︰「咋整?咱倆在這兒呆一宿?」

金鐸小聲說︰「別急,等一等。」

金鐸回望月亮泡方向,月亮泡淹沒在暗夜中,月亮已經過了中天,正向西方墜去。

金鐸掏出手機,撕開防水塑料袋,點開圖標「影」。

霍金︰「哥,你怎麼樣?他們撲了個空,撤了,明天大搜捕。」

霍金︰「哥,安全了回個話,兄弟們都惦記著呢。」

金鐸回復︰「我現在安全。各路口有沒有卡子?」

霍金︰「好,兄弟們都在等你的平安的消息。他們今晚是特警察突襲,沒進行大規模動員,我估計路口沒有卡子。我現在出去實地探查一下?」

金鐸︰「不用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收起手機,金鐸凝望著深遠的夜空不語,他在整理思路,試圖以唐英杰的角度預測明天和以後的行動。

邱文明問︰「咋整?咱不能在這兒躺一宿吧?」

金鐸說︰「你打電話,讓文海來接咱倆。」

邱文明往外掏手機,金鐸說︰「你別直接打給文海,跟咱近的人都不行,他們的電話有可能被監听,這樣,你給鳳芝打電話,讓鳳芝給文海打電話,讓文海換一個電話給你打。」

邱文明先把電話打給鳳芝,鳳芝也沒睡,立即就接了電話。過了一會兒,文海的電話打過來了。

邱文明接起文海的電話,向文海描述自己所處的大概位置,文海說他知道這個地方。

金鐸示意他要接電話,邱文明說︰「別掛,金鐸有話。」

金鐸接過電話說︰「文海,你過來時留意點,路口有沒有卡子。」

一個半小時後,金鐸和邱文明上了文海的皮卡車。

金鐸和邱文明下半夜回到邱文海預先租好的房子里,兩人均疲憊不堪。

金鐸看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兩點多了,邱文明的房間很快響起鼾聲,這家伙睡眠極好,頭一沾枕頭就入夢。

金鐸躺在床上一時難以入睡,一是腿隱隱痛,影響入睡,二是那條神秘的信息,發信息的是誰呢?他怎麼知道自己的電話?電話可以定位。

金鐸起身關掉手機,抽出了電話卡。

第二天早上,金鐸被右腿的傷處痛醒了,感覺傷口處一跳一跳地脹痛金鐸的傷口感染了。

金鐸檢查傷口,見傷口周圍紅腫的厲害,彈孔里往外流黃水。金鐸咬著牙擠了擠彈孔,流出一些膿血,痛出了一身汗。

金鐸自己換了藥,仿佛用盡了全身之力,往生一仰,摔在床上。

邱文明站在旁邊看金鐸換藥,看得直皺眉,聲音發顫地說︰「不行,這不行啊!找個診所點滴吧,點滴來的快?」

金鐸有氣無力地說︰「他們知道我受傷了,怕是等著我自投羅網呢,再說吧。」

第二天,金鐸一整條腿都腫起來了,腳背腫得像面包;金鐸開始發燒,面色通紅,高燒38度,嗜睡,寒戰。

邱文明害怕了,皺著眉頭說︰「金鐸,得看醫生,這樣不行。」

金鐸打著寒戰,搖頭,用氣聲說︰「我吃藥了,再等等看。」

邱文明心焦難耐,在地上踱著步,嘟噥說︰「退一萬步說,讓警察抓了還有條命,你這樣下去,小命要玩兒完兒,那個劃算?」

金鐸說︰「讓警察抓住就沒病了,唐英杰不會讓咱們再走出來。」

邱文明沒轍了,在地上轉著圈兒說︰「這麼挺著,不也是等死嗎?」

金鐸閑著眼楮不再言語。

到了第三天,金鐸病情進一步惡化,右腿腫脹呈青紫色,臉和眼皮都腫脹起來,高燒到了39.5度,額頭燙手,意識開始模糊,睜眼都很吃力。

邱文明慌了,手足無措,一上午坐在床邊不敢離開;到了下午,邱文明實在無法再等了,他把金鐸搖醒,流著眼淚說︰「金鐸,不能听你的了。這樣不行,你要死了。咱仇還沒報呢,這麼死太冤了,上醫院吧。我給文海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金鐸看著邱文明淚痕斑斑的臉,意識到這樣下去死路一條,想了一會兒說︰「你給鳳芝打電話,讓鐘華過來。」

邱文明把電話打給鳳芝,鳳芝打給鐘華,鐘華用座機打給邱文明,問清楚地址。

半個小時後,鐘華匆匆忙忙地走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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