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沒有把自己關太久。
一日功夫，她就恢復了常態，還笑著問輕羅和流螢兩個人︰「奚家的奚朝，是北地第一天才？」
「才不是呢！」流螢下意識地反駁道，「不過是恰巧進了武意宗，還拜入了一位元嬰真君門下，奚家還炫耀了那麼多年。咱們家少主，一點兒也不比她差！」
輕羅無奈地笑了笑，在旁邊補充道︰「奚朝小姐確實厲害，在北地，不少女子都以她為榜樣。」
顧以安挑了挑眉，「輕羅也很佩服她嗎？」
輕羅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意識到不對，又趕緊補充道︰「小姐也很厲害，再過幾年拜了師父，未必會比奚朝小姐差。」
她說的是未必比奚朝差，卻沒說會超過奚朝。
顧以安莞爾。
看來奚朝在北地女子的心中地位著實不低。
輕羅這樣的人，都會下意識替她說話。
流螢這個時候在旁邊開口了︰「就是就是，小姐十六歲就是練氣十層了，比少主還要厲害，怎麼會及不上那個奚朝？」
顧以安不由笑了笑。
流螢素來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又格外偏袒自家人，這些話，不過腦子便說出來了。
但也實在不能作為依據。
顧以安特意問起奚朝，實際上也是為了側面了解奚家在北地的地位。
如此看來，果然不凡。
果真有四家之首的聲望。
不過，只是聲望而已。
雖然那位奚朝拜了武意宗的元嬰真君為師，不過按照慣例，宗門是不會插手家族之爭的。
至少他們蒼梧宗是這樣。
想來武意宗，也不會相差太多。
四家之首這個位子，一旦有了聲望，便會滋長野心。
實力跟不上野心，做出些挑撥離間的事，似乎也就不意外了。
不過這些到底只是她的揣測而已。
具體如何，還要有證據。
顧以安擰著眉細細思考著。
卻被旁邊站著的輕羅兩人誤會了。
還以為她是在為許澤輝訓斥她而難過。
「小姐，您不要太過在意了。老太爺這些日子是心情不好的緣故，並不是對您不滿，今日他還將四少爺叫去訓斥了一頓，整個許家都知道了……」
輕羅小心翼翼地勸道。
顧以安心中一動。
許澤輝又訓斥了許知宜？
看來他對她這幾日的行動還算滿意……
不過輕羅，似乎誤會了什麼。
「我何時被三老太爺訓斥了？」
「啊？」輕羅納悶，「那小姐昨日為何……悶悶不樂？」
說悶悶不樂還是輕的，顧以安當日的模樣，活像是遇到了天大的打擊，就快支撐不下去了。
這些話輕羅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可看她的眼神，顧以安也曉得了是什麼狀況。
不由苦笑，「是太爺爺交給了我一件事情，我在愁該怎麼做好。」
其實不僅僅是這樣，她還在愁自己怎麼才能在那個老狐狸面前更好地偽裝下去。
「什麼事情這麼麻煩，小姐可需要我們兩個幫忙？」流螢主動請纓。
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顧以安也忍不住笑了。
「需要你們幫忙，我一定開口。」
他們幾個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這幾分信任還是有的。
起碼在這件事上，輕羅流螢兩個，絕對會跟她站在一邊。
這般想著，顧以安心頭一動。
還真有件事需要她們幫忙。
「听說那位奚朝，最近剛回了奚家探親？」
……
兩個時辰之後，幾乎全城的人都圍在了奚家門口，對著青衣女子指指點點。
「這是許家前兩年剛接回來那個十三小姐？這麼囂張？」
「誰說不是呢。以為自己是練氣十層就了不得了，竟然還來挑戰奚朝小姐。」
「奚朝可是元嬰真君座下親傳弟子，豈是她能比得過的。」
「……」
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
顧以安只是淡淡然立著，仿佛什麼也沒有听見。
她今日來，明面上是要挑戰奚朝。
實際上，卻是為了來試探奚家。
作為許啟意僅存于世的血脈，許知秋特意來找奚朝比試。
往小了說，這只是小女孩間的意氣之爭，往大了說，牽扯到的事可不簡單。
就看奚家是什麼反應。
在她在門外等著奚朝的時候，周圍人的話題又拐到了別的地方。
「前年傳來消息，奚朝小姐就已經是練氣十層了，如今該不會已經築基了吧。」
「要真是築基了，那許十三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奚朝小姐沒有築基。不過也快了，今年奚家小姐回來，好像就是準備築基了，特意來跟家里人說一聲。」
……
奚朝準備築基了？
那她現在，怎麼也應該是練氣大圓滿了。
這一戰，不好打啊。
不過，奚朝要準備築基，為何要專程回奚家說一聲？
築基成功後再回來探親，順便多住一段日子，不是更好嗎？
顧以安還沒想太多，就見許家的大門打開了。
從里頭走出來的是個身姿窈窕的少女。
一身素白衣衫，滿身冰雪之色。
容貌精致美麗，最為動人的卻是那一雙眼楮。
仿佛極深的寒潭，看著人時好像還冒著涼氣。
卻又無端端令人著迷。
她開口，聲音如冰珠落玉，「你來約我比試？」
顧以安突然輕輕一笑。
不復約戰時故作囂張的模樣，而是恢復了她平日里的溫和從容。
這個時候，圍觀之人才發現，顧以安站在奚朝身前，兩個人的氣場，出奇地和諧。
沒有誰會被另一個少女壓制下去。
一個清冷淡漠，一眼就叫人仰望敬服；一個溫和內斂，一笑就讓人如沐春風。
「其實……許家小姐，長得也很好看……」
一個聲音弱弱地道。
被旁邊人一掌拍在腦袋上，「長得好看有什麼用，繡花枕頭而已。」
「我不跟你比了。」顧以安輕聲開口，「既然已經身受重傷，何必要苦苦撐著？」
氣息虛浮，腳步不穩，隔得這麼遠，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奚朝驚訝地看著她。
顧以安走到奚朝面前站定，「等你傷養好了，再來許家，我們再行比試。」
奚朝點了點頭，卻突然面色蒼白，雙手緊握，看著十分難受的樣子。
顧以安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我……我要築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