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杰拿過宮女手中的粥，隨意看了眼，便道︰「回陛下，這的確是小人做的。」
「放肆，你竟敢謀害朝廷官員家室！」听到楊杰承認，皇後眼底閃過喜色，驀地怒聲道。
昭明帝神色冷了下來︰「你可知周侍郎妻子吃了你的粥，差點滑胎。」
楊杰皺了皺眉︰「陛下，這碗粥里有活血的藥物，草民既然做藥膳，對藥理有一定的認知，草民給周侍郎夫人做的粥是補血養氣的，並非這碗。」
「你的意思是粥被人調包了？」陌紫鈺緩緩開口。
楊杰不卑不亢地道︰「回長公主，草民只負責做膳，上菜這些並未經過草民的手。」
「今日上菜的是誰？」陌紫鈺看向皇後。
皇後輕聲道︰「皇姐，今日上菜的是御膳房的當值宮女們，我已經讓人去傳喚了。」
就在皇後話音落下時，數十名宮女在一名老嬤嬤的帶領下走了過來，對著昭明帝跪拜。
「行了，周侍郎那一桌的膳食，是誰上的？」昭明帝揮揮手，直接問道。
一名個子瘦小的宮女低著頭，跪道︰「回陛下，是奴婢。」
「你看一下，你上的可是這碗粥。」昭明帝示意宮女將粥遞給她看一下。
瘦小宮女只看了一眼，便道︰「回陛下，是的。」
昭明帝眼中神色莫辨，沉聲道︰「是誰讓你送的？」
「是……」瘦小宮女抬頭看了眼楊杰，又迅速低下頭︰「是這位師傅，他還特意交代奴婢，周侍郎的妻子有身孕，一定不能送錯了。」
楊杰看著她，冷冷道︰「我只負責做膳，從未交代任何宮女送膳。」
「可這碗粥剛做好時，你特意將這碗粥端給奴婢，並交代了奴婢。」
「你確定？」
「奴婢確定。」瘦小宮女顫顫巍巍地道。
那模樣，似是被楊杰嚇到了，但卻依舊不屈服在他的威脅之下。
眾人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偏向了瘦小宮女說的。
楊杰轉頭看向昭明帝，恭聲道︰「陛下，這宮女滿口假話，請你明查。」
瘦小宮女眼淚汪汪地抬起頭，顫顫巍巍地開口︰「陛下，奴婢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雲靈汐冷眼看著這一切，福身道︰「陛下，臣女有幾個問題想問問這宮女。」
「你問。」
雲靈汐走到瘦小宮女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道︰「你說鮮膳樓的師傅剛做好粥就讓你送過來？」
瘦小宮女雖然疑惑雲靈汐與楊杰為何重復問這個問題，卻也恭敬地回答︰「回世子妃，的確是的，當時奴婢接過這碗粥，還燙手的很。」
「你親眼看到鮮膳樓師傅做這碗粥？」
「世子妃，宮宴一切食材皆是取自御膳房，任何師傅來做膳時，都有宮中侍衛檢查是否私帶食材。」瘦小宮女從容答道︰「今日這位師傅做膳，奴婢雖未親眼看到，但這御書房內很多人都看到，今日所有膳食都是這位師傅做的。」
雲靈汐點點頭，轉身看向昭明帝︰「陛下，臣女問完了，這婢女口中的確無一真話。」
瘦小宮女抬頭看著雲靈汐，滿臉委屈︰「世子妃，就算你想庇護你的人，你也不能這樣冤枉我！」
眾人听到這話，下意識地將目光聚在雲靈汐身上。
雲靈汐眉眼色澤寒涼，嗤笑道︰「就憑你，還沒那資格值得我冤枉。」
「靈汐丫頭，你可是看出了什麼？」昭明帝神色緩和地看著雲靈汐。
雲靈汐笑笑，拿起那碗粥，舀起一勺。
晶瑩剔透的米粒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極為晶亮，配上那絲絲紅，讓人一眼看過去便食欲大增。
「這米粒，雖然晶瑩剔透，但若是細看，便會發現米粒都是碎的。」
說著，她走到昭明帝身旁︰「陛下，借您的粥一用。」
「拿。」
雲靈汐端起昭明帝手邊的粥，舀起一勺，昭明帝的是紫米養生粥，因此整碗粥呈水晶般的紫色，在白玉勺的襯托下，顆顆米粒飽滿圓潤，宛如紫水晶。
「而陛下這碗粥，米粒顆顆飽滿，鮮少有破碎的。」
「這是為何？熬制的方法不同？」陌紫鈺舀起自己碗中的粥細看，發現米粒都是飽滿的，偶有碎的，應該是舀的時候被勺子踫碎。
眾人也低頭紛紛查看自己碗中的粥，結果都是完整的米粒多，碎的少。
雲靈汐將粥放回昭明帝桌上，輕笑著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周夫人吃的這碗粥，並非今日做的，而是昨日做的。」
瘦小宮女驚愕地抬起頭，復又垂下，眼中閃過慌亂，手緊緊握著，後背皆是冷汗，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昭明帝贊許地點點頭，看向雲靈汐的神色更加和藹。
隨後，他冷冷地盯著瘦小宮女，絲絲縷縷的威壓蔓延，聲音依舊平靜，卻讓人膽寒︰「說，是誰命你陷害世子妃？毒害周夫人的？」
瘦小宮女頓時跪伏在地，哭道︰「陛下，借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陷害世子妃啊。」
「靈汐，單憑這個，也證明不了鮮膳樓師傅與這件事無關吧。」皇後冷冷地看了眼瘦小宮女，開口問道。
「不錯，光憑這個的確證明不了，但若是有人親眼看到這丫頭換了粥呢？」
皇後聞言，眸光微微漾起一絲漣漪，接著和藹地笑道︰「能否傳那人上來？」
雲靈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在這席上。」
皇後掃了眼席間眾人，依舊帶著和藹的笑︰「是誰？」
「回皇後，是臣女。」
陳墨芝站了起來，福了福身。
「臣女路過御花園假山旁的小道時，看見這宮女鬼鬼祟祟地將原本端著的粥藏入假山洞內，又從洞內取了另一碗出來。」
昭明帝當即示意宮人去假山後。
不過片刻，那名宮人便端著一碗粥回到席間。
他恭敬地將粥放到昭明帝桌上，退到一旁。
「這可是你專門為周夫人做的粥？」昭明帝看向楊杰。
楊杰起身，看了眼桌上的粥︰「回陛下，就是這碗。」
劉御醫上前細細查看了一番，對著昭明帝點點頭︰「陛下，這碗粥的確如鮮膳樓師傅所說，補血養氣，對孕婦極好。」
昭明帝冷冷地盯著那宮女，聲音平靜，卻帶著殺意︰「你還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