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歌舞不知何時停了。
銀雪宮中,一片寂靜。
雲凌焰與雲凌紹握緊了拳頭,神色難看。
太子這段時間與雲靈嫣的事,皇城人人皆知,很多人一直等著看嫣兒的笑話。
畢竟以鎮遠侯府的地位,只能勉強讓嫣兒成為太子側妃。
「本宮與陛下商量過,陳閣老的孫女陳墨芝才貌雙全,知書達理,是太子正妃的合適人選。」
皇後話音落下,銀雪宮中落針可聞。
有人歡喜有人憂。
「陳閣老曾是朕的太傅,她的孫女才貌俱佳,朕甚是滿意。」昭明帝笑著看向陳閣老。
陳閣老有一瞬間的怔愣,顯然沒料到陛下會選自己孫女為太子妃。
但他身為兩代元老,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刻落了陛下的面子。
當下,起身行禮︰「老臣謝陛下。」
他身旁,一名粉衣女子跟著站起身,屈膝福了福身,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禮數完美得讓人找不到一絲缺陷。
她聲線柔和,听不出喜怒︰「墨芝謝陛下,皇後娘娘厚愛。」
「閣老快快坐下。」昭明帝抬手虛扶,同時示意陳墨芝也坐下。
雲靈汐眼角看到在皇後話音落下時,蕭冥逸身後女子身形猛地一晃。
蕭冥逸也著急地轉頭看向身後之人,他這一番動作,自然落入了眾人眼中。
「不知蕭太子身後這女子是何人?竟惹得蕭太子頻頻回眸。」獨孤舞托著下頜,笑眯眯地開口。
昭明帝與長公主,皇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看清那道身影時,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放肆!」陌紫鈺猛地拍桌怒喝。
長公主一怒,來往此伺候的宮人們立馬跪了一地。
蕭冥逸身後之人也駭得跪倒在地。
「皇姑姑息怒。」蕭冥逸立馬起身跪下,急急道︰「皇姑姑,這事與嫣兒無關,是佷兒非要帶她來的。」
「噗嗤——」
獨孤舞听言,頓時嗤笑出聲。
她嬌笑著看向蕭冥逸︰「蕭太子可真會說笑,腿長在她身上,她若真不願來,你還能把她扛過來?」
獨孤夜看了她一眼,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雲靈汐對著她豎起大拇指。
她現在完全確定了,這獨孤公主不知為何,就是看皇後及蕭冥逸不順眼。
獨孤舞剛好看到,眼中笑意更濃。
「父皇,這次的宴會完全是嫣兒的主意,若是兒臣沒帶她來,也沒法布置出這般精妙的宴會,父皇……」
蕭冥逸想起剛才皇後對宴會的稱贊,忙道。
「朔月陛下,就算我天耀國力不如朔月,但你們也不能這般欺辱我們吧?」
「此女據說乃是鎮遠侯的養女,她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宴會上?」
朔月使臣滿臉怒意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雲靈嫣,憤憤開口。
雲靈汐眯了眯眼尾。
果然,天耀對于蕭冥逸和雲靈嫣的事極為清楚。
「陛下,三國之間可是有約定的,未到三品官職,或者不是嫡子嫡女不允許參加這種宴會,今日,陛下是否該給天耀一個說法?」
獨孤夜臉色故作鐵青地冷看著雲靈嫣。
昭明帝聞言,神色更加陰沉,低沉的聲線中是滔天的怒火︰「鎮遠侯雲宏毅教女無方,今日起,閉門思過,沒得朕的旨意,不許離府!」
雲宏毅跪在地上,臉色灰白︰「臣遵旨。」
昭明帝冷冷地看了眼雲宏毅,視線從雲靈嫣身上掃過,帶著威壓看向天耀使臣︰「使臣誤會了,此女乃是鎮遠侯的養女,說起來,不過是個丫鬟,宴會是由太子操辦的,此女最多是按丫鬟的身份參與擺放物品。」
雲靈嫣被昭明帝的目光看得脊背一僵,額間頓時滿是冷汗,甚至貼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濕。
「朔月陛下,此女就是蕭太子的心上人?」獨孤夜不疾不徐地再次開口。
雖是疑問句,卻已然肯定。
昭明帝面色沉冷︰「不過是一個妄圖攀龍附鳳的低賤丫鬟罷了。」
雲靈嫣听到昭明帝的話,身軀一顫,臉色蒼白地咬緊了下唇,心中怒意,恨意翻涌,眼底滿是不甘。
「一個丫鬟都能混進宴會,朔月皇宮的治安可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獨孤夜此話一出,昭明帝的臉色更加沉冷,他狠狠地瞪了眼蕭冥逸,冷聲道︰「來人,將雲靈嫣拖下去。」
「陛下,求開恩,嫣兒還小,不懂事,惹怒了陛下,望陛下開恩。」雲凌紹突然開口。
「陛下,嫣兒自幼懂事,今日這事,肯定是受了有心人的教唆,請陛下明查!」雲凌焰也跪在地上道。
群臣頓時神色詭異地看著他兩兄弟。
「呵呵,還真是兄妹情深啊,可本公主這段時日听聞,明明世子妃才是鎮遠侯府嫡小姐,卻被逼得與家人斷絕了關系,不知二位公子,可否給本公主解惑?」
獨孤舞輕飄飄地看向雲凌紹二人,說出的話極具諷刺意味。
雲凌紹抿了抿唇,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他們從未把雲靈汐當妹妹?
說他們心里只有嫣兒一個妹妹?
「父皇,這件事全是兒臣的主意,求父皇開恩,不要懲罰嫣兒。」
蕭冥逸跪著爬到昭明帝身前,苦苦哀求道。
昭明帝猛地起身,一腳踹開了蕭冥逸,臉色沉得好似要滴出水來,冷喝道︰「來人,將此女給朕拖下去,杖責一百!」
「陛下饒命——」
「陛下,草民願代嫣兒受罰!」
「父皇——」
「小七,你快求求陛下,一百杖會要了嫣兒的命的。」沈芙跪在地上,哀聲看向雲靈汐。
獨孤舞猛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沈芙。
她早就知道鎮遠侯府虐待親女,獨寵養女,可未曾想到,竟是偏心到這種程度。
這鎮遠侯夫人可真是一點都不為自己的女兒考慮,此次雲靈汐若是為雲靈嫣求情,只怕也會遭殃。
雲靈汐冷冷地看著她︰「鎮遠侯夫人可真會說笑,陛下要罰的人,可沒人敢開口求情。」
說到這,她漫不經心地瞅了眼雲靈嫣︰「再說了,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與鎮遠侯府早已斷絕了關系。」
「雲靈汐,你怎麼這麼惡毒?」雲凌焰抬頭看著雲靈汐,斥道。
「放肆!」昭明帝猛地將手中酒盞砸向雲凌焰︰「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朕?」
雲凌焰被昭明帝砸地眼前一黑,頭上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雲宏毅跪在地上,連忙道︰「陛下息怒,是臣教子教女無方,臣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