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有話要說

一旁的章惇將軍在地圖上點了點這九曲灣,轉過頭來說道:「從杞縣到平城,要快就必須經過這九曲峰的山道!」

何小尾點點頭,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平城:「已經退守平城的許家軍,再加上平成原本駐軍,大約總有三萬兵力,如今,平城易守難攻,假如平城的將士知道江國的大軍將困于著九峰山,正在平城的大軍肯定會不在苦苦守城,

而會突然襲擊,意圖通過這大峽谷同我軍匯合,直接殺掉這些援軍,那麼,退守平城以英勇著稱的許家軍,必定不會安于平城,肯定會帥著許家軍馳援九曲峰彎道,因為,只要設下埋伏在這彎道上,肯定能將剩下的大軍一舉殲滅。」

一旁的石將軍面色驚恐,看著地圖,細細的看,又指著屏山說道:「這屏山又稱屏障一般的高山,從高處看往山峰走勢,像旋風一般,從低到高拔地而起,大峽谷處于山峰的縫隙之中,如果平城方向進入山灣,到時地處山巒,山峰極高,出口又小,要五人人一排才能出,那就是特別好的埋伏之地」!

「所以,末將斗膽,請齊王今夜派張將軍率著五千精兵趕到九曲峰彎道搶先設下埋伏,看見江國兵將前來,不要聲張,先探明其兵力,再來稟報,按兵不動,等到石將軍率一萬兵趕到九曲峰口設下埋伏,與明日可能到平城馳援的許家軍兩路夾擊,甄將軍若是能是以兩萬兵力前往,再請齊王殿下派人前去平時城派三萬守城軍,阻斷江國援軍,命令五千將軍兵士帶著引火之物直撲江國大後方,燒毀其糧草!」

她的一番話,干淨的嗓子又快又穩,讓人感覺到倍感緊張,仿佛大戰一到面前時刻不容緩。

府衙里燈芯高聳的燭火輕輕地搖曳,安靜無聲。

「江國若是知道我們十萬大軍馳援,還要擔心南國背後捅刀子,不想出一分力,也不想讓南國佔便宜,就是窩在這關卡不動呢?」

一旁的甄將軍皺著眉頭說道:「又或者是說,假如江國聯合了所有兵力禁錮平城呢?再說了,這平時城那里的駐軍,不能輕易動用,雖然說您是忠勇世家,可您的年紀是這樣的小,恐怕也只能得到相爺教導之余偶得一二,我覺得還是讓我來帶兵突襲江國的老巢比較好!」

「兩國交戰,以帥為首,所以想要取勝,必須要知道一軍之帥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這些年,雲將軍有戰而不勝的威名,他率領的部隊簡稱鐵騎,可唯獨面對許家軍輸了個底掉,號稱從無敗績,可是此生視許家此為最大的恥辱,直到同南國聯手一舉殲滅的相府滿門男兒,而這才顯顯的贏了那麼一回!」

「可這城里的許家軍,到底也只有一萬兵力,在人人都說雲將軍,懼怕許家軍,如同小兒懼怕父親,讓他如鯁在喉,這雲將軍未必不行洗刷恥辱,揚名天下,想讓列國懼怕,所以他不一定會以不敗為名聞名天下的許家軍在這一次大戰之前徹底消滅讓這個世界上。再無可以應對他的人!」

「沒將只覺得許公子說的有理!」一旁的張將軍對著旁邊的齊王說道。

齊王的心里有點沒底,他承認這個何小尾的確是很厲害,可是何小尾又如其他將軍所說的,年紀小,又不是真正的作戰經驗豐富的許真言,她也不過是一個大長公主中途認下來的養女罷了。

「等等等等,你們讓本殿好好的想一想!」齊王眉頭緊皺,十分頭疼。

其實何小尾的心里很清楚,縱使自己如今是許家人,可是,眾位將軍始終覺得自己再厲害,行軍打仗也不過是後背談論安排形式。

所以這第一站齊王肯定不會听她的。

之所以把對聯合大軍所顧慮的計謀全部藏在心里,一直拖到這平城才請齊王,召集眾位將軍來,目的第一,就在于讓齊王和眾位將軍看到自己的能耐,為日後在軍隊有話語權而鋪路,第二就是為了不給齊王和諸位將軍更多謀劃的時間,在明日大戰之時,落得一個不跟許家軍見面的機會,第三,就為了許家軍有可能在這平城的某個營寨里暗伏。

許家軍營帳之下,有一個暗部,全部是騎兵,又善于山地伏擊作戰,能以繩索繞于牆壁之下,如飛鷹一般,直下極為彪悍凶猛,故被稱之為飛鷹營。

自己深深明白,假如飛鷹營還在,那自己前世為了救皇帝而喪命之時,听說劉三仁有兩只騎兵,號稱天降奇兵,自己雖然沒有見過,那他肯定相信這兩只騎兵的前身就是這飛鷹營。

飛鷹營是二叔創立,只屬于整個山地的最強騎兵,行軍記錄中曾經記錄過二叔帶著兩萬軍隊繞過平城突襲江國大營,按照二叔謹慎的個性,必定不會把飛鷹營全部帶走。

何小尾深深地明白,這一次邊疆之行齊王要用她,肯定也要防備她,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她使用許家的軍隊。

可如果今夜齊王不用她的計策,明天平城的戰報傳過來,齊王再探知九曲峰有埋伏,到那個時候他國敵將佔據要道,齊王得不到平城,戰況又緊迫,齊王要麼用他,要麼就會失去平城。

可是偏偏這個齊王輸不起。

何小尾平靜的跪在地上,假意的規勸道:!「殿下,請听我一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望殿下能夠速速裁斷!」

「勞累一天,諸位就先下去歇去吧,讓本殿好好的想一想!」齊王慢慢地說道。

府衙里力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平城已經被冰涼的月光籠罩,除卻府衙前依舊亮著兩個大紅燈籠外,也只有依稀有兩三戶商家的燈還亮著。

剛走了沒兩步,就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把自己叫住。

「許公子!」那張將軍追了過來,對著何小尾行了一禮,退到一旁和蕭若空站在一起。

張端說到:「若是今夜齊王殿下不會按照許公子所言對大軍進行調遣安排,您也不用難過,我一會兒還會再勸諫一番,但若是失去了良機,不知道許公子可還有對策?」

何小尾還禮:「張將軍若能如實相告許家軍的飛鷹營可還在或許還有對策。」

張端嘴唇張了張,又合了下去,臨走之前,張端曾和齊王一起被陛下叫到了御前,陛下再三叮囑,允許何小尾進言,絕對不能讓她再見許家軍。

如今,飛鷹營損失大半僅剩不足五百人。

飛鷹營的訓練辦法一直是相府子嗣親自訓練,旁人不得其法,陛下之意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飛鷹營,再探尋其訓練方法,將來這些人會成為在為整個家股訓練出一批如飛鷹一般敏銳的將士。

望著何小尾平靜的目光,張端心虛遲疑很久,還是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張端不說,何小尾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辦法知道,許家既然創立了許家軍,自然有一套不外傳的聯絡方式。

她對著張端將軍行禮:「既然如此,還請張將軍好好的勸一勸齊王殿下。」

許家軍的軍營里,每一營都會有十個人配上骨哨,能傳出密令,此法是為了避免戰場上臨近交戰的敵軍探知我方隱秘,令人不可知其意,是比其余更為隱秘的手段,但骨哨不在千鈞一發之際不可使用。

她的嘴里咬著一個哨子,提著燈,在月色皎皎的城中,看似吊兒郎當一樣,時不時咳上幾聲,整個人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孩童。

連接上準備關門的酒館老板看見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兒在街上亂逛:「娃子,快回去吧,如今這平成不比白天,別在街上逛啊!」

何小尾眼楮一轉,想和商戶打听消息,便乖巧的對他行了禮。

不多時,何小尾便從酒肆老板那里估了一壺酒,走出酒館之前還抿了一口辣的直吐舌頭,她將酒壺一甩,搭在肩膀上吹著嘴里的哨子,悠哉悠哉的往外走。

正走著,何小尾就听到了極為短促的一個哨聲,她喉嚨一緊,腳下的步伐不停,又吹了一遍:「飛鷹營安在?」

那哨聲回:「在!」

何小尾又問:「還剩幾人?」

那哨聲回道:「三百八十人。」

何小尾的眼底發亮,吹了一聲,後面兩個字,便用嘴里哼著不成調的調子,慢慢飄遠。

得了消息,心情大好的何小尾回來的時候正好踫到隨著齊王一起下騎回來的江無憂。

一身氣度儒雅的江無憂正下馬車,何小尾聯系到了舊部心里愉悅,拿開咬在嘴唇的哨子,喊了一聲:「江先生!」

江無憂轉過頭,看著朝他跑過來的何小尾,眼底眉梢盡是溫潤的笑意。

何小尾跑到江無憂的面前,笑著問道:「江先生可是從齊王殿下旁邊回來的!」

「正是!」江無憂一邊說,一邊朝著護衛伸手,那護衛立刻把手里的黑漆的盒子放到江無憂的手里,他接過適合親自遞給何小尾:「這是齊王殿下賞的,味道很甜,想來你應該喜歡。」

看見何小尾遲疑,江無憂又說道:「你放心吧,這點心用的是素油。」

許家人恐怕還在守孝期,江無憂這才提了一嘴。

何小尾剛要推辭,話到嘴邊又收回了,毀了去,反正這位江先生已經和自己牽連甚多,這喝點心也和自己的酒相配。

毫不客氣的接過食盒,一邊同江無憂往里面走,一邊打開了看:「居然是宮里才有的梅花酥?謝謝了!」

何小尾拿過一塊嘗了一口,眼楮一亮:「這居然是御廚的手藝,還是新鮮出爐的,齊王殿下出征,還帶廚子了?」

江無憂笑了笑。

何小尾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那瓶酒遞給江無憂:「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心骨的酒就送給先生了!」

江無憂身後的護衛急忙上前一步接過酒。

將手里的一塊點心吃盡了,何小尾點了點頭,禮貌的和江無憂告別。

江無憂身邊的護衛拎著酒瓶上前一步:「主子既然已經向齊王辭行,明日什麼時候啟程?」

「城門一開,我們就走,讓他們做好準備!」江無憂說道。

齊王已經同郡守打過招呼,明日江無憂出發,不會受到阻撓,這一行必江無憂預計的快太多,為了穩妥聚散,江無憂打算繞過行程回到江國,但求不被戰爭波及。

一想到明天就要走,江無憂不知道怎樣竟然想同何小尾說上一聲。

到了半夜,何小尾房中的燈還亮著,窗扇被人敲了敲,她抬起頭,收了桌上的地圖:「誰?」

「是我!」

听到江無憂朝著門口走過去的聲音,何小尾舉著油燈來到門前,把門拉開。

江無憂剛剛走到門前,沒有料到何小尾開門開得如此之快,兩個人反而距離靠的很近。

「許公子!」江無憂對著她點頭行禮。

何小尾也不曾踏出門檻,只是問道:「江先生深夜而來,有什麼事嗎?」

油燈的燭火因為風的吹動而劇烈搖晃,昏暗的燈光在兩人中間掙扎,忽明忽暗,大概是風太大,一瞬間就將油燈給撲滅了,只剩下懸于天空之中的明月,襯著男人稜角分明的五官。

「你走之後,齊王殿下又召回了三位幕僚來議事,那位鄭先生到是據理力爭請齊王今夜排兵,剩下的那兩位幕僚覺得這些都是許公子憑空的猜測,不足為信,鄭先生爭不過,最後只能建議,先派哨兵去九曲峰彎道打探消息是否有伏兵。」

鄭重才能過人,何小尾能夠相信他據理力爭請齊王出兵,讓她並不感覺到意外,而齊王未听他的忠義之言,自己就更不能感覺到意外了。

畢竟前世鄭重就是這樣,在皇帝的麾下郁郁不得志,最後勘破,奮起一博。

江無憂看見何小尾未曾說話,波瀾不驚的深邃眼神望向她的臉龐,望著她的眼楮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內斂又穩重,極為動人。

何小尾與他對視,略略感覺到心跳過快,舉著已經熄滅的油燈慢慢收緊「:祝江先生,一路平安。」

有一種古怪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慢慢滋生。

也許是夜色撩人,也許是看見她的耳根逐漸紅了起來,讓一向克制自己的江無憂心里的感情涌動難以自制,朝著何小尾邁進了一步。

江無憂從來都不是一個沉不住氣,藏不住事的人,他只是想到何小尾在那宮廷宴席之前給他送來的信,想到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不曾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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