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借棺槨下葬

可是丞相府,如今民心所向的局面倒不像那個養女一手做出來的。

當時匆匆一瞥,听到那女子勸下夏朗辭去世子位開始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個成大事者。

真是可惜呀,丞相府滿門將才就要被這個庸俗用的帝王和無能的臣子給害死在邊疆,如果自己的國家里能有丞相府這樣忠勇,世代相護,何愁不興盛,真是太可惜了。

又匆匆而來的奴僕跪了下來,張口說道︰「主子!主子給的期限已經到了,可是消息來源也只查出了一點!」

江無憂,聞聲說道︰「說!」

「給管家送信的乞丐說不認識讓他送信的人,但他曾經遠遠瞧見過那酒樓的掌櫃,同那個人打招呼,他們看樣子是個熟人,手下前去詢問那酒樓的掌櫃,他言辭閃爍,說不知道是誰,後來屬下一直派人守在酒樓里,就看見那掌櫃同一個人神神秘秘說話,還讓人多加小心,屬下三番四次向店小二打听,店小二便說那是丞相府府上的,不知道是不是管事,只知道是替丞相府辦事兒的。」

江無憂的眼神,深邃的眼神原本極為寡淡,又深斂了一絲不思察覺的差異︰「你是說相府的那個養女?」

「是,本來屬下想拿到那姑娘的筆跡來比對,可是相府的人不容易買通,也混不進去。」

那奴才直直的跪了下去︰「將主子恕罪!」

窗外的燈籠被風雪吹的搖搖欲墜,身著著一件天青色與山的江無憂站在臨窗前,緊緊的攥著手里的玉佩,臉上晦暗的神色幾乎要埋沒在漫漫黑夜里。

閉著眼楮又想起那是宮宴,他隨著那個宮女去更衣,相府家的姑娘突然讓他望過來的視線,兩人四目相對,她的眼球緊縮,還有更衣回來之後,那姑娘稍稍放松的身體線條。

難不成那個養女知道他的身份了?

「主子,不管是不是丞相府家姑娘給您的信條,您的身份都有走路的危險,手下斗膽請主子先退離京城,以防萬一。」

冰冷的涼氣從窗外撲過來,江無憂轉過身來,視線落在長街處,力聲說道︰「如果她想害我,又何必要大費心思把紙條遞到我手里來?再等等吧!」

隆冬的風雪中大長公主已經和丞相府所有的人一起站了一個半的時辰,手里的火爐換過了一茬又一茬,就連熱湯和肉餅也都用來分給丞相府門口等消息的百姓手中。

老祖宗拄著拐杖,搖搖欲墜,何小尾扶住老祖宗吩咐人給拿個椅子來。

老祖宗卻在這個時候搖了搖頭,轉過身來,握住何小尾的手,伸手攏了攏在肩頭之上的披風︰「好孩子,你可還受得住?」

何小尾進府之後也已經鍛煉了一段時間,每日都要有不同的鍛煉方式,只是站在這里有一些寒冷卻不算艱難。

何小尾搖了搖頭,正在喝熱湯的百姓中隔著肉湯的熱氣便看到遠處有飛馬而來,立刻放下手里的碗,指著遠處︰「來了來了,這次真的有人來了!」

老祖宗全身一僵,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車相府所有人匆匆往前挪了幾步,伸長了脖子往那長街盡頭望去。

指馬而來的太監遠遠就看到丞相府外提著燈籠的百姓,心里立刻咯 一聲,等靠近才發現居然是長公主攜帶著,所有的女眷正在赴門外等候。

太監不敢耽擱,立馬沖下台階,重重的朝著大長公主跪下︰「大長公主保重身體,邊疆傳來密報,相爺剛愎自用使我軍慘敗,相爺,世子爺,全部葬身沙場,于王半月後,扶尸而歸。」

何小尾猛地抬頭,心里反動著數不盡的怒火,丞相剛愎自用?

這今天的消息傳過來,大長公主立刻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多虧了一旁的嬤嬤急忙扶住。

旁邊的趙祁山頓時感覺脊背發麻,他們或許想到了今日丞相府有人會戰死沙場,可從來沒有想過是所有人。

「放你娘的狗屁!」許守信大怒,手中長鞭揮起用力的甩住來報的太監脖頸,三步並作兩步死死地,踩住那太監的胸膛,雙目赤血發紅,整個人都要把理智燃燒殆盡。

「我祖父我父親從小就教導我,謹慎為大事,他們謹慎了一輩子,何來的剛愎自用一說!」

何小尾的雙手也握得咯咯直響,好一個剛愎自用,皇帝和攝政王和于王如此不堪重負難當大任,為拿軍功逼著祖父冒進,到頭來倒成了祖父剛愎自用?

自己就馬上忍不住拿出行軍記錄為祖父一洗清白,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謀定後動,需要有足夠多的積累博發才能出奇制勝。

這滔天血仇自己記下了。

怒火圖沖下來,何小尾咬緊了牙關,連同嘴里的腥甜一起硬生生的咽下去︰「許守信,退下,祖母還沒問完,誰允許你動手的!」

許守信差點忍不住失聲痛哭,默默的收起了手里的鞭子,扔在雪地上,淚水決堤一樣,再也承受不住。

將來傳訊的太監險些被勒死,劇烈的咳嗽之後,急急忙忙跪在大長公主的腳下尋求庇護。

大長公主臉色蒼白,顫抖著嘴唇張口問道︰「全部我是不是听錯了,我那10歲的小孫兒也跟著去了南疆,他才10歲啊!」

一向柔弱的偏房小妾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就是太監的衣服,悲痛欲絕,泣不成聲︰「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他才10歲他怎麼會死,他只是去長見識,他才10歲!你騙我!」

「大長公主!小公子也回不來了!」那太監哭著重重的磕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相公曾經答應過,我會這會護著兒子的!」一旁的二夫人哭聲震天響,一把抓住太監的衣領︰「你騙我,你胡說!」

一瞬間,剛剛還在安靜的丞相府,便炸開了鍋亂成了一鍋粥,哭聲震天響。

「我的孩子呀,你好狠的心,你怎麼能把孩子們全都帶走,你這讓我怎麼活?」

兩個女兒圍著哭,被兩個丫鬟都扶起了,母親身邊求著母親撐住。

只有一旁的夫人死死的咬著唇,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的向後倒了過去。

「夫人夫人。」

一旁的奴僕手機眼快的接住了,暈過去的二夫人。

百姓們被丞相府家女勸悲痛欲絕的情緒感染,見到哭著跪地喊將軍,哀嚎震同整個京城。

許守信急忙緊張起來,含著淚催促到︰「快命人把夫人給帶進去!」

何小尾回頭看著一直僵著身子立在那里,面無人色的趙氏,急忙上前扶住,哽咽著開口。

趙氏回過神,眼淚如同斷線,緊緊的咬著牙關,轉身向著丞相府的正門內。

「羅媽媽護著母親回院子,各自院子里的管事嬤嬤將你們的主子扶起來,無論什麼時候我們丞相府都不能折斷了脊梁,天塌下來也得接住,二夫人,三夫人和我去母親的院子里商量我們相府男兒的身後事,你們倆去照顧家里的孩子,你命人拿著名帖去請幾個太醫來,莫遠立刻命人快馬帶著消息回祖籍報消息,管家好好約束家僕,準備喪禮的事情,護院听從管家調遣丞相府,大勢當前,任何人不得生事,生事不論任何人,不管是誰直接打死不必來報!」

趙氏的聲音又平又穩,一絲不亂很快,丞相府所有的下人都齊齊稱勢,迅速行動起來。

安頓了自家府里的事情,轉過頭來想著還站在丞相府門口的各種世家,鄭重說道︰「各位對不住,麻煩諸位陪著,我們在風雪里站了那麼久,可是如今我們大事當天實在是顧不上請各位進口飲一杯熱茶,請恕罪!」

丞相府突逢大難,當家主母挺直腰板,條理清晰地安排了府上的事情,讓人敬佩不已。

在場的都是晚輩,他們也都明白丞相府如今是天塌地陷,怎麼會有心情請他們進去喝茶,急忙還禮。

「請您節哀呀!」

「相爺在天之靈,請您節哀!!」

趙氏已是淚流滿面。

「妹妹我就留下來幫你吧!」一旁的趙岐山說道︰「需要我做什麼事直接吩咐!」

趙氏強撐著脊梁骨,聲音里是綿軟無力的哽咽哭腔︰「馬上就是除夕就是大年夜,可是我家里的滿門男兒已經赴死,我,我一時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那麼多棺材!」

听到這句話,何小尾的心里如同被刀絞一般。

看著守在丞相府門口的百姓,沒有離開的世家子弟,何小尾跪下行大禮,磕了兩個頭,忍住心里的劇痛哽咽著開口說道︰「各位,我祖父丞相爺的棺槨早就備下,可是沒有想過我們相府所有男兒盡數殉國,很快于王就會帶著相府男兒的尸骨回城來,眼下就是年節,我父親和弟弟們的棺槨還不來得及預備,諸位家中如果有合禮制的棺槨,相府向您斗膽請借,好讓我丞相府家男兒體面下葬!」

說完何小尾恭恭敬敬地磕起頭,一旁的許守信和許守諾已隨著何小尾開始磕頭跪拜。

丞相府滿門忠烈為國為家,熱血戰死沙場城中百姓,怎麼能讓英雄落得無棺槨下葬的下場?

那整整一夜,外面的風雪萬里,整個京城里哭聲一片,為了丞相府的忠勇,也為了無人再來守護這片國都江山。

而被看守在清靜院里的母子聞訊驚坐起那身上的傷,都顧不得了,一把扯住他母親的手腕,連連追問道︰「什麼?他們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父親?哥哥!!!」

「是啊,這可怎麼辦啊?」那美婦人驚慌不已︰「我听人說數萬軍隊都死在了邊疆皇帝,肯定是要怪罪的,早知道咱們就不回來了,這萬一被連累了,滿門抄斬怎麼辦呀?我現在得趕緊想想辦法!逃出去!」

那男子錯愣了片刻之後,眼底突然閃發出詭異的光芒,用力的鑽進了夫人的手腕兒,聲音響得很詭異︰「娘,你說這所有的男人都死了,這丞相府的爵位是不是就落在我頭上了?」

美夫人的眼皮子一跳,喉嚨翻滾了一下,瞬間的狂喜又被驚嚇壓到了胸膛︰「可是我听說相爺可是因為剛畢自用才導致全軍覆沒,萬一皇帝怪罪下來,就是潑天大罪,必定會連累滿門,是命要緊還是這爵位要緊,咱們還是先跑了再說!」

「那萬一皇帝不怪罪呢?!」那樣男人的眼楮里閃著金光,嘴唇勾起笑意︰「富貴險中求,你想想,如果皇帝不怪罪的話,這丞相府可就是我們母子倆的了!」

那女人對自家兒子說的很是心動,他舍不下這丞相府,滔天富貴,卻又貪生怕死,獨自一人猶豫不決。

年節的前兩天,一直被陰霾籠罩著的丞相府,隨著矚目的振作紛紛忙碌起來,準備喪事的下人開始在腳門進進出出。

天色還未發亮,忙了一夜的管家便來到了大張公主的上房,除了大張公主撐不住,已經被勸著歇下,丞相府里所有的夫人都在。

可是丞相府一共15個二郎,再加上相爺,這整個正廳儼然是擺不下的。

「讓人去搭天棚!」趙氏強撐著精神沉著應對,對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管家說道︰「把大門打開,就把他們的棺槨放在院子里,讓整個京城所有的百姓,讓高居廟堂的官員都看著,相府為了家國慘烈到了何種地步!」

「稟主子外面有人來稟報,說咱們府外好多人送來了棺材!」

趙氏站起身來說道︰「我這就去看看,你們累了許久,去休息吧!養足了精神來迎接我們的丈夫和孩子們回家!」

剩下這幾位夫人又哭了起來,難受的喘不上氣,紛紛開始搖頭。

聞訊而來的何小尾幾乎和趙氏同時到達門口,此時丞相府里的紅燈籠已經換成了白燈籠,院里的紅綢也變成了黑白色的布,一切都顯得暮氣沉沉。

打開的墳門外,有百姓在雪中牽著牛車,馬車帶著自家上好的棺材烏泱泱地躲在門口,也有貴族世家專門派人送來棺槨。

年紀花甲的老婆子,一邊牽著牛車,一邊對趙氏拱了拱手說道︰「姑娘,,這是好的棺木,我攢了半輩子的,不知道合不合規制,能不能給府上的小公子們用啊?」

「我這里才是上好的棺木,頂頂好的!夫人前來看看,用我的吧!」

「我的好我的好,我是正兒八經的松木棺材還雕著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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