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為漁女

何小尾咽下嘴里的藥,將手里破了好幾個豁口的碗遞過去,一旁的女人立刻神色緊張的遞過來半塊干餅,何小尾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看著前頭已經好些痕跡的床頭發呆。

自己明明已經死了,月圓時刻,午夜時分,一尺白綾懸頸,高高掛于房梁,那窒息的痛苦還在腦海回蕩,怎麼再次睜開眼,居然是武威二十五年臘月十三。

她還記得很清楚,臘月十五日自己嫡親的妹妹許久諾生孩子,可是原本定好的接生婆卻晚到了一個時辰,因為自己的嫡親哥哥被皇帝派去了雲南調度使臣,弟弟也被留入宮中編撰史書,而妹妹的婆家不重視此事,妹夫在青樓喝酒賭錢玩女人,致使偌大府邸無人坐鎮指揮下人,讓許久諾足足晚了一個半的時辰才見到了接生婆。

而恰恰是這遲到的一個半時辰,誤了生辰的吉時,接生婆看出妹妹性子好,月復中孩子似乎早死于月復中,便不再用心接生,結果妹妹便被活生生的帶著孩子死在了府里。

而想到那章賢王,何小尾後槽牙被咬的生疼,似乎有一股腥甜縈繞于喉嚨,她閉上眼楮,想到自己死前他注視自己的惡毒目光,冷漠的表情。

那個時候,他一改平日里的溫柔模樣,高高在上的看著渾身浴血的狼狽自己,像是對待一條渾身發爛的死魚,娓娓道來一樁樁一件件的過去。

他說自己是如何一步步逼死了在朝中如日中天的丞相,讓許家那才華出眾的兒子染上毒癮,聲名具毀,又是如何將自己生下的兩個孩子弄死,又是如何把朝堂上所有許家的支持者一一貶殺離京。

自己太傻了,傻的一心一意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愛慕,相信他未來是為百姓,為蒼生的好皇帝,為了成全他的仁君,明君之名,費全族之力幫他登上皇帝之位。

可是他害死了老丞相,自己的父親,害死了弟弟和妹妹,想起自己許氏一族全無善終的下場,何小尾恨的腦仁生疼,翻江倒海一般,恨不得將那喪盡天良的畜生活活撕開。

「閨女,吃一口吧,你今天只喝了半碗玉米面糊糊,吃塊餅,好的快!」

一旁的女人手上傷痕累累,皮又松又黑,一看就是長期操勞過度的模樣,這會正低著聲,軟語安慰著自己。

何小尾點了點頭,費勁的啃著那硬邦邦的餅子,抬眼瞧著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一看就是個苦命的,身上破衣爛衫,到處都是補丁,頭發上綁了一塊布條,露出額頭,長年勞作讓她臉頰色斑明顯,身體臃腫。

可她的目光透露著濃濃的慈愛,看得人心里發暖,何小尾咽下喇喉嚨的餅子,對方立刻捧來了一碗清水。

「簁簁,現在可感覺好些了?」

那女人神色緊張的問。

何小尾愣了一下,垂下眼睫,點了點頭。

那女人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乎是很擔憂的說道︰「小尾啊,你也不要瞎想,你父親他也是被逼無奈,要不是外邊欠了債,實在是還不起了,也不會打這注意。」

「那人牙子說了,只把你送那侯門里做丫鬟,不止每個月有月錢,只要你用心伺候,少不得出頭之日,服侍那些太太小姐也不是什麼重活,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

何小尾心里冷笑一聲,這才知道這幅身體為什麼好端端的要去跳河尋死,如今沒死成反倒落得一身的傷。

「爹和娘把你養那麼大,如今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那東頭的二麻子家來提親,給了二十兩,我們都沒同意,還不是為了你的好日子,嫁給一個種地的有啥出息,還不如做丫鬟,指不定還能做個姨娘呢,以後就吃穿不愁了。」

眼前的女人還在自顧自念叨,何小尾抬頭看了一眼,這女人剛剛滿眼的的疼愛蕩然無存,臉色全是對富貴的向往。

這神色,自己從前看的再多不過了。

胸腔里悶的發疼,何小尾朝窗外看了一眼,攏了攏身下的衣服,打斷了她的話︰「有人來了。」

那女人站起來一看,又坐了下來,快速走過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兩聲︰「別害怕,你爹知道你受傷了,不會再打你了。」

何小尾捏了捏這幅身體的胳膊,新鮮的傷痕還在隱隱發疼,那男人走路不穩,跌跌撞撞的進了門,滿口罵罵咧咧。

「你個小畜生,居然還敢跳河!你這一跳,人牙子嚇壞了,說老子再不管教好你就不要你了,老子早就跟人簽好了你的賣身契,得到了50兩,敢讓老子吐出去一個子兒,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那男人這邊說著就又要上手,眼看著是打人打習慣的,一旁的女人急忙上來攔,也被那男人一把甩了出去。

好家伙,上輩子遇到了負心漢,求生不得,求死難得,如今重生了,家徒四壁,還有一個酒鬼父親,上天對自己可真是格外「優待」。

接下來的劇情自己想也是能想得到的,這副身體常年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如今剛滿12歲,就被自己的父親給賣了出去,一時想不開這才跳河自殺,如今這身體里的人換成了自己,再怎麼樣,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何小尾沖著那脾氣暴躁的男人微微一笑,乖巧的說道︰「爹教訓的對,我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乖乖听話。」

那男人見到何小尾這幅乖巧模樣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平時木納的小女兒突然乖巧了起來。

感覺哪里不太對,男人撓了撓頭,眼前這女兒的臉還是原來的臉,沒什麼不同,就是感覺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爹收了人牙子50兩,這個價格簽死契也是賤賣,不如讓我跟人牙子說,至少還能在幫爹賺二十幾兩。」

何小尾對著那二人,循循善誘道。

「就你?小兔崽子,還敢扯謊!」

眼看著對方堅定的眼神,何小尾堅定的說道︰「不相信的話,現在就可以讓人牙子過來,若是有一句瞎話我不得好死,爹也可以立馬把我交給人牙子,任由處置!」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何小尾一眼,似乎是覺得自己怎樣都不虧,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如果拿不到錢,我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要是拿到了錢!」何小尾快速的抬高聲音壓過對方,看著二人說道︰「我要小六跟我走!」

一想起這個小六,男人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這小六和小尾本是雙生胎,只可惜一歲的時候發燒壞了腦子,如今是個不正常的,自己留著也是麻煩,還不如讓跟這丫頭片子一起賣了賺錢。

眼看著將這一對吃人父母給哄住已經外出找人牙子,何小尾用自己的手抹了一把額頭冒出來的細密汗珠,精神狀態逐漸放松下來,一股子刺鼻的復雜味道直沖腦門襲來,猝不及防的把人嗆住,何小尾緩了緩,這才耐心的嗅了起來,好像這股汗臭干味和羊糞味是從另外一個房間傳過來的,那個位置是這原身的姐姐被囚禁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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