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茶冷

作者︰青澀的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斬龍先生獨自一人待在一個幽暗的房間內,面前擺著一副棋盤,棋盤上是一盤殘局,手中捏著一枚白子,此時正一動不動的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

過了良久,斬龍久久都不敢落子,只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那顆白子,然後起身將房門打開,耀眼的陽光直接照射了進來,刺的他眉頭瞬間皺起,還用手捂住了雙眼。

「天都亮了?」斬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你醒了。」楚一陰柔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斬龍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算是醒了吧,你現在過來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嗎?」

楚一點了點頭,「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呀,昨日進入城主府的五人有四人露面了,開始在匠城各處閑逛,而且有兩個人的身份基本已經確認,就是兩年前離開的李清和宇文川,另外兩人的身份還沒有查明,其中一個是新面孔,另一個是擅長隱匿的高手,已經有兩波人在他手上吃過虧了。」

斬龍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就這些?」

听到這話,楚一表情瞬間一亂,趕緊將腦海中沒有理順的話也說了出來,「昨天晚上城主府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極為強大的氣息,不是吳解也不是宇文淵,具體是誰暫時不明。」

斬龍再次點頭,臉上的表情仍是不滿,繼續問道︰「還有呢?」

楚一臉上已經冒出了一絲冷汗,表情直接慌亂了起來,扭捏了半天都沒有想到還有什麼事情遺漏了。

看到楚一露出了這麼一副表情,斬龍頗為失望的點了點頭,「昨天不是讓你把靈域的事情調查清楚嗎?現在還沒有消息?」

楚一頓時一愣,臉上冒出了一連串的冷汗,慌亂的說道︰「先生,這個事情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听到這個回答,斬龍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並沒有動怒。

這個反應又把楚一嚇了一跳,二話不說直接單膝下跪,「這個事情是我沒有做好,還請先生責罰。」

斬龍看著楚一這個莫名其妙的動作,立刻不滿的說道︰「你這是在干什麼?我有說要怪罪你嗎?」

楚一依舊沒有起身,仍是一副認錯的模樣,腦袋一直低著,表情同樣有些緊張。

斬龍又看了一眼楚一,輕聲勸道︰「不用那麼緊張,我就隨口一問,因為那個是我比較感興趣的事情,既然你沒有查出來,那我們去問一問不就好了嗎?」

這話直接讓楚一愣住了,眼楮瞬間瞪大,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斬龍,「先生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去問一下不就好了嗎?」斬龍再次重復了一遍。

楚一仍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直接去問白宇?」

斬龍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自然是問他,不然你覺得問誰?」

「可是我們去問,他會告訴我們嗎?」楚一再次擔憂的問道。

斬龍無所謂的回道︰「那你們能查到嗎?」

楚一直接愣在了地上,很不甘心的搖了搖頭。

斬龍直接一攤手,理所應當的說道︰「那不就好了嗎?既然你們查不到,那我們直接去問不就行了嘛?他願意說那就最好了,他不說那也沒事,就當免費去蹭杯茶喝。」

「可是」楚一依然有點擔心的說道。

「別可是了,有時候事情很簡單,你們總是自作聰明的把事情想復雜了而已,直來直去才是最好的辦法。」斬龍看不慣楚一這幅優柔寡斷的做法,直接訓斥道。

楚一低著頭思考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這兩句話很簡單,但是越嚼他越覺得有味道,立馬恭敬的說道︰「多謝先生指點,楚一受益匪淺。」

斬龍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現在就走吧。」

楚一直接點頭,領著斬龍往外走。

等到兩人快到城主府的時候,楚一突然想起了一個事情,又是擔憂的問道︰「先生,我們就這麼去見白宇會不會有點不安全?先生要是出點事情我可擔當不起。」

斬龍不屑的切了一聲,自顧自的往前走,直接來到了府門口,負手,極為瀟灑的對著門口的守衛說道︰「斬龍求見白宇!」

守衛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極為迷茫,不知道面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個子是什麼來頭。

正當守衛準備上前詢問一番的時候,看到斬龍身後趕上來的楚一,那人直接恭敬的抱拳應了下來,「公子稍後,小人這就去稟報。」

斬龍頗為意外的點了點頭,隨口嘀咕了一句,「城主府的守衛都這麼會察言觀色?」

「先生氣質使然,那兩人自然不敢小覷。」楚一趕緊回了一句。

斬龍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氣質使然?我看你是馬屁使然嗎?三句不離馬屁!」

這話直接讓楚一臉紅了起來。

沒多久,守衛直接小跑著回來了,恭敬的說道︰「大人有請,兩位請。」

斬龍點了點頭,跟在了守衛的身後。

但是三人不急不緩的走了很久,直接在城主府逛了一大圈。

「你這是故意

在帶我們繞圈?又回到了大門口?」楚一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已經陰冷了下來,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有點後知後覺的斬龍極為不解的問道︰「我們這是走了一圈了?」

守衛直接抱拳說道︰「兩位請見諒,這是大人特意吩咐小人做的,因為大人說,兩位公子是第一次城主府,必然對府中的東西很感興趣,特意讓小人悄悄帶著兩人走一圈。」

听到這個解釋,斬龍啞然一笑,聳了聳肩,「還真讓人意外呀,不過說實話我對這個城主府還真的挺感興趣的,不過逛了一圈下來,我就沒什麼興趣了。」

守衛尷尬一笑,臉上也是冷汗直冒,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楚一直接冷哼了一聲,「現在可以帶我們去見白大人了吧?」

守衛直接反應了過來,立馬領著兩人來到了那座大殿,白宇此時正在里面等著。

斬龍站在殿外,看到了盤坐在地上的白宇,臉上直接浮現出了一絲冷笑,手一攔,示意楚一待在外面,別進去。

楚一剛想反駁一句。

斬龍瞥過來的那副陰冷不容置疑的眼神,讓他到嘴邊的話直接憋了回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

守衛看到楚一突然停了下來,也是眼楮一轉,直接將楚一請到了偏廳,上了一壺好茶。

白宇看著斬龍越走越近,那張不怎麼熟悉的臉讓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斬龍走到了白宇身前,雙手抱拳,彎腰躬身行禮,「弓良拜見白宇師兄。」

白宇抿嘴一笑,蒲扇微微一指對面的那個蒲團,「論年紀,你得叫我師叔!」

弓良沒理會這種話,直接一坐在蒲團上面,然後反客為主,拎起茶壺幫白宇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輕輕舉杯,示意了一下,直接一飲而盡。

但是這茶一喝下去,弓良的臉色就變了,「師兄未免有點太小氣了吧?連口熱茶都沒有給師弟準備。」

白宇嘴角淡笑了一下,「你信不信我給你倒茶,它就是熱的?」

听到這話,弓良的表情又是變了變,「這麼說,師兄已經預料到我坐下之後的所思所想了?」

白宇點了點頭,直接承認道︰「沒錯,不僅如此,之前我讓人帶你在這里逛了一圈,是不是也很符合你的心意?」

弓良沒有否認,直接點了點頭,「不錯,師兄所為剛好是我所想。」

「這個下馬威吃的如何?」白宇很是直接的問道。

弓良很是誠懇的點了點頭,「很久沒有嘗到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了,不過吃的很舒服,絲毫不覺得不舒服。」

白宇很是不客氣的問道︰「路逛了,茶也喝了,有問題就快問吧,不用在這里拉近乎,你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弓良搖了搖頭,「師兄言重了,你我本就是一類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這種不入流的計策,師兄,你有點掉價了。」

白宇似笑非笑的看著弓良,問道︰「听說你自號斬龍先生?你覺得你配嗎?」

弓良極為自信的點了點頭,「就憑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我就覺得極配。」

白宇笑著搖了搖頭,「斬龍不是斬首,殺死大龍並不一定能贏,這只是攻殺大棋而已,並不是必殺大棋,你的重點錯了。」

弓良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變,但只是轉瞬即逝,干笑了兩下,「看來師兄是想好好敲打我一下?」

「自然,一個出了名的臭棋簍子,也就是做了幾件運氣稍微好的謀劃,還取了一個寓意不怎麼好的綽號,你說是不是應該好好敲打一番?」白宇把這個問題拋回給了弓良。

弓良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動,淡淡的笑了起來,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一飲而盡,「師兄,師弟我也是苦過來的,有時候有的吃總比沒得吃要好,就像這冷茶一樣,有總比沒有要好,還有所謂斬龍,誰說這龍一定得是大龍?就不能是數不清的小龍嗎?師兄,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弓良這番話讓白宇第一次皺起了眉頭,表情也不再是風輕雲淡,而是露出了一副淡淡的凝重之情。

白宇第一時間沒有回答,弓良直接拿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朝著白宇的茶杯又倒了起來。

白宇前面就沒喝,這一倒,茶水瞬間溢了出來,直接淌滿了整個桌子。

弓良適時收手,淡笑著說道︰「如今這幅局面,就是師兄所面臨的局面,明明只是一壺冷茶,師兄卻不願意收手,偏偏還想要,但是茶涼杯小,這水又怎麼能留的住呢?何不換壺熱茶?換個大杯?」

听到這個比喻,白宇不屑一笑,直接搖了搖頭,沒有反駁弓良,就像最開始弓良沒有反駁他一樣,因為兩人說的都沒錯。

道理大家都懂,局勢大家都能看明白,但是立場不能變,這就是白宇和弓良的區別,也是白宇一直不屑弓良的原因所在。

弓良看到白宇臉上那副不屑的笑容,表情瞬間凝固了一下,腦海中將剛剛那番話從來回味了一遍,並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對勁,隨後一細想,他就明白了白宇這幅笑容的原因。

「師兄,有些事情你我做不了主,就像未來北境必將統一這件事情,誰都組織不了,否則就是和五地為敵,區區一個匠城我不相信有這個能力去做這種逆天之事。」弓良極為認真的說道。

這話白宇極為贊同,點了點頭。

弓良繼續說道︰「大勢不可為,如今的匠城就是這個破茶壺,茶涼水空,要來干嘛?何不重新換一個新茶壺,重新憩一壺?」

這話白宇就不贊同了,直接搖起了頭,「你知不知道一個茶壺泡了幾十年之後,會有怎麼樣的改變?一個有包漿的紫砂壺可比你那個新茶壺要貴多了,這就是所謂的底蘊,更何況是匠城這個幾百幾千年的大茶壺,在沒有傷筋動骨的情況下,你還覺得他又破又舊嗎?」

弓良瞬間動容了一下,表情也是有點不淡定了起來。

「我剛剛說的話算是糙話,但是話糙理不糙,你年紀小,心氣盛,適逢亂世,想要為自己正名很正常,但是有時候也得動動腦子,別被那老頭三言兩語唬到天上去,所謂的天下大勢,你覺得會是你一個小孩子能全然看清的?。」白宇突然反問了一句。

弓良剛想反駁,白宇又是問了一句,「等你什麼時候能把棋盤弄清楚,你再來考慮這些個問題吧?」

弓良嘴巴張了又張,但是反駁的話還是吞了下去,白宇這番話痛擊到了他的死穴,這是他一直被世人所詬病的地方。

「你的棋藝之所以那麼差,是因為你知道這棋盤上的黑白之術,不是現在的你所能全部領悟的,這是你心中自然而然所生出來的敬畏之心,這就是你下不好的原因,但是你又憑什麼敢對這大勢指手畫腳呢?未免有點太過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白宇再次反問了一句。

弓良臉色已經漲的通紅,這一刻他的情緒終于有點失控,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多少年了,竟然又被被人給激怒了。

連吸了好幾口氣,冷茶又連續灌了好幾杯下去,弓良的心境這才慢慢平緩了下來。

白宇臉色絲毫不為所動,從弓良動氣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今日的證論已經結束了,在談下去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弓良看了一眼白宇,嘴角撇動了一下,但是又被他壓了下來,用盡可能舒緩的語氣緩緩說道︰「師兄這番話,當真是讓我受益良多呀!弓良在此先行謝過了。」

白宇擺手拒絕道︰「不必,受益是你,吃虧同樣也是你。」

弓良直接干笑了一聲,仍想扳回一些劣勢,冷不丁的問道︰「既然師兄如此有自信,為何吳解還會在國風城大敗?而且還是敗在一群烏合之眾身上?」

白宇絲毫不為所動,「你眼中看到的是敗,但是我告訴你,這其實是勝!」

弓良再次干笑了一聲,「師兄你這話說的就有點玩笑了,國風城已破,大漢邊境門戶大開,如何是勝,難不成你們還敢拿大漢當籌碼不成?」說到這里,弓良臉色驟變,一臉驚懼的說道︰「你們當真想用大漢當籌碼?這不可能!」

白宇沒有絲毫的回應,只是淡淡的看著弓良。

「你們絕對是敗了!」弓良突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為何你如此的篤定?」白宇笑著反問道。

弓良指了指靈域的方向,笑著問道︰「靈域昨天開了,給誰用了?」

白宇突然有點不明白的問道︰「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嗎?」

「如果是吳解,那就是你們贏了,如果不是吳解,那吳解必然是輸了。」弓良極為淡定的回道。

白宇靜靜的等著弓良將話說完。

「很簡單,吳解回來了,自然是有時間收拾工會那幫人了,不回來,自然是打算謀取更多的利息,在加上昨天來的五人,今早離開了四人,剩下那個應該就進了靈域吧?」弓良淡淡的解釋道。

白宇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承認自己之前說謊了,「全對!」

弓良嘴上露出了一副理所應當的笑意,「今早出去的四人,其中兩人是李清和宇文川,早前我但是他們長安出發的時候是四個人,另外兩個是劍章營的人,而且巧的是這兩個都是通過燕青加入的劍章營,那麼應該是石林和薛年吧,而進入靈域那個人應該就是那個呂安吧?」

白宇鼓了鼓掌,「沒錯,絲毫不差,全對。」

听到這個肯定的答案,弓良欣慰的笑了笑,直接起身,「今日多謝師兄替我解惑,師弟告辭了!」

白宇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不送!」

弓良抱拳告辭,正準備離開,白宇出聲提醒道︰「以後做事直接一點,別轉彎抹角!還有一件事情,吳解輸了,但是對大勢而言,還是勝了。」

听到這話,弓良若有所思的皺眉,然後點了點頭。

楚一看到弓良走了,趕緊跟了上去,兩人一路無話,直接出了城主府。

「先生,和白宇聊得怎麼樣?」楚一小心翼翼的問道。

弓良嘴角直接露出了一絲冷笑,「語柔人善,就是茶不是很好喝,有點冷!」

楚一想起自己喝的那個茶,好像異常d香醇,不由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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