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事無對錯可論而已

作者︰青澀的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呂安提著酒和饅頭回到了鋪子里。

韋愧伸了個懶腰,疑惑的問道︰「今天怎麼去了那麼久?」

呂安搖了搖頭,平靜的回道︰「和人稍微聊了會。」

韋愧哦哦了兩聲,絲毫沒有感覺出呂安的不對勁,一個人在那里吃起了饅頭。

呂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韋愧,沒有說話也沒有多余的動作。

韋愧兩三下就吃完了,輕輕拍了拍手,然後笑著對呂安說道︰「下次買饅頭順便再買點咸菜之類的吧,天天吃這個,你不膩嗎?」

呂安笑著搖了搖頭,「還好吧,吃著吃著也就習慣了,就像說話做事一樣,有些人謊話說著說著也就說習慣了。」

韋愧品了品呂安的這句話,感覺很有道理,還點了點頭,「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有些人確實就是這樣,謊話連篇,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覺得是真的了。」

呂安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韋愧起身,看了一眼外面耀眼的太陽,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人怎麼還沒來?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動靜?」

「你很急?想早點除掉他?」呂安輕描淡寫的問了這麼一句。

韋愧雙手輕輕拍了拍,又撢了撢身上的衣服,嘆氣著說道︰「能不急嗎?要是你也有這麼一個人一直在追殺你,你能不著急?換你估計比我還要激動。」

呂安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靜靜的看著韋愧,沒有說話。

韋愧則是繼續說道︰「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已經追過來了才對,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難道他迷路了?」說著還情不自禁的懊惱了起來。

呂安頓時感到了一絲費解,「你就這麼想讓他來找你?」

韋愧點了點頭,回道︰「那可不,廢了那麼大勁,好不容易準備好了,他這不來了,豈不是白費了這個心思?」

呂安仍然不解的問道︰「他不來,你也可以繼續干你的事情,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而且即使他真的來了,我們也殺不了他,最多只是把他趕跑了而已,之後你還不是要擔心他來找你?和現在的這個局面有什麼區別嗎?」

韋愧趕緊說道︰「有,區別大了去了,打贏一次,那他必然會有所顧忌,起碼可以安分一段時間,我也不用天天擔心他突然冒出來找我的麻煩,另外,我說的是萬一,要是真的能殺,為何要錯過這個機會呢?」

韋愧現在說的和前兩天說的又不一樣,這讓呂安又是皺起了眉頭,「殺?」

「殺他的代價太大,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不能放過他,能趕跑也是可以的。」韋愧又是解釋了一句。

呂安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把他趕跑了,或者殺了他,你就不怕你口中的那個天外天繼續找你麻煩?他們可還有九個人呢。」

韋愧絲毫不懼,而是笑著反問道︰「如果按你這麼說,那我豈不是應該把脖子伸過去,讓他們把我給殺了?剩下的幾個人,我想他們應該沒有那麼閑,天天和我作對吧?」

「天外天到底是干嘛的?你到底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找你麻煩?」呂安直接將心中的疑惑拋了出來。

這個時候韋愧看向呂安的眼神也是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目光,此時此刻,他終于發現今天的呂安好像有點不對勁,有點怪,問的問題,好像都透露著一絲對他的懷疑。

「你這麼說,指的是什麼?這幾個問題,我之前應該都和你說過了吧?」韋愧臉色平靜的回道。

見韋愧的語氣神態都發生了一絲變化,呂安也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韋愧瞥了一眼呂安,不悅的問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難道你想反悔?」

呂安仍是搖了搖頭,「沒,就這麼隨口一問。」

韋愧突然嘆了一口氣,「這個事情結束之後,要是我能活著,我會好好和你聊一聊的,我是真心想當你的朋友。」

呂安抬頭看了一眼韋愧,點了點頭。

隨後起身,將竹椅搬到了屋外,直接躺了上去,拿了一本書,蓋在了自己的臉上,直接睡了起來。

韋愧靜靜的看著呂安做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一直沒有任何的波動,除了眼楮眨了兩下之後,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只不過對于呂安,他還是感到了一絲薄薄的隔閡,之前好不容易打磨好的隔閡,今天又再一次的出現了,這讓韋愧極其的費解,不明白呂安為什麼會突然再次露出這種隔閡。

就好像相識多年的老友,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上次給你的一兩銀子,可以還我了,家里要用錢了。」

可他明明就是一個家纏萬貫的富家子弟,根本就不缺錢。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膈應人,讓你對這維系多年的關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忽遠忽近。

韋愧的心里也是產生了一種極其不妙的感覺,呂安的反常,更是讓他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想法,但他並沒有顯露出來。

當了那麼多年的羽林衛的副將,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呂安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很好理解,就是對他的不信任。

不過即使韋愧感受到了這個,他那所謂的養氣功夫還是在的,並沒有打算去戳穿這一層薄紗。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絕對不能明說,否則這一說出來,那可就變味了。

世事無常,但也沒有所謂的絕對的無常,因為萬般事情都是有個一二三四五。

只不過現在韋愧並不知道這里面的緣由而已。

韋愧看了看蓋書而睡的呂安,心里也是想好了後續可能要做的事情了。

呂安雖然做出了一副正在睡覺的模樣,但是他並沒有睡去,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閉目養神,距離明天只剩下半天了。

說實話,對于呂安現在的這幅處境,他並沒有任何的經驗。

老頭曾經提過,成年人的世界里面只需要考慮一個字,那就是利,凡是和自己搭邊的事情,哪邊有利,那就應該往哪邊靠。

這才是一個成年人應該需要做的決定,所謂的某些準則在這個利字面前都應該老實的往邊靠。

可惜這話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無比的復雜。

呂安自問忍不下心來做這個事情,但是老頭可以,這就是差別,閱歷,實力,心機,心性,這些都是造成差距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呂安,一樣都沒有搭邊,所以現在被兩人牽著鼻子走。

但是兩人所說的話好像各自都有道理,只不過這其中的道理和呂安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如果呂安能遵循利字,那就再好不過了,只可惜,呂安做不到,他可沒有老頭那種明辨是非的能力,這才讓呂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呂安的心不靜了。

站隊?還是誘惑?

半夜。

呂安慢慢的從竹椅上起來,先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突然想起了水伯送的那壇酒,直接找了個小碗,倒了一小碗。

借著月色,呂安在碗中看到了晶瑩剔透的琥珀色,微微一晃,光澤極其的誘人,一股淡淡的馥郁芳香直接撲面而來,極為的濃烈,呂安不由猛吸了一口,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對于這陳年老酒呂安已經忍不住了,直接淺嘗了一小口,醇厚甘鮮,舌尖感到了好幾種味道環繞。

隨後直接將碗中的酒直接全部喝完,立馬又倒了一碗,再次干了一碗。

結果兩碗酒下肚,呂安的臉色已經有點紅潤了,甚至連眼楮都有了血絲。

呂安吧唧了兩下嘴,極為爽快的又是喝了一碗,直接打了一個酒嗝,濃郁的酒氣頓時直接充滿了整個鋪子。

「想不到陳年老酒這麼有勁?給雪兒姑娘當嫁妝也是綽綽有余了。」呂安笑著調侃道,也只有在喝酒的時候,他才不會被那些煩心事困擾。

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這個時候,韋愧也是聞到了這極其濃郁的酒香氣,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就看到一臉潮紅的呂安,好奇的問道︰「什麼酒這麼香?」

呂安拍了拍那有點泛白的酒壇子,「陳年女兒紅。」

韋愧的眼楮瞬間一亮,也是趕緊上手,立馬給自己倒了一碗,一邊喝一邊品,一臉的享受。

「這陳年女兒紅可是好東西,一般人可喝不到,怎麼?今天有姑娘出嫁?竟然被你撈了這麼好一壇酒?」韋愧問道。

呂安搖頭回道︰「水伯給的,這是上次給你送湯那姑娘的酒。」

韋愧的頭直接抬了起來,然後看向了呂安,驚訝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這酒也能隨便送人?」

呂安喝了一口,說道︰「說是喜酒,今天不收,以後都沒機會喝了。」

听到這句話,韋愧也是明顯一愣,「你告訴他了?」

「沒,水伯自己看出來的,估計也是看我的表情有點不對吧,猜到的吧。」呂安淡淡回道。

韋愧點了點頭,然後這人就出神了,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什麼,還是被這酒給醉的,突然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一個人就在那里干喝起來了。

這份突然冒出來的寧靜,呂安感到了一絲古怪,看著那出神的韋愧,不僅好奇的問道︰「你在想什麼?」

韋愧一下子驚醒,然後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呂安一邊倒酒,一邊極其平靜的說道︰「今天我踫到了一個人,他說他叫孫樹。」

韋愧想了想,搖了搖頭,「孫樹?誰?。」

呂安聳了聳肩,挑了挑眉,然後拿出了一根蘿卜干塞到了嘴里,繼續說道︰「他還說他叫葵。」

隨後這個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剩下呂安口中清脆的咀嚼聲。

「葵?」韋愧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碗,用極其疑惑的語氣問了這麼一句。

呂安沒有出聲,眼神難得游離了起來,只是點了點頭。

韋愧突然呵呵干笑了起來,說話的語氣甚至都帶著一絲冷哼聲,「怪不得!然後呢?」

「明天他就會來找我們,今天是來通知的。」呂安回道。

韋愧一臉的不信,算是追問了一句,「就這個?其他的都沒說?應該不可能吧?」

這個時候,呂安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好奇的問道︰「你覺得他還能說什麼?或者說你知道他會說什麼?」

韋愧的表情頓時一僵,語氣稍顯慌亂的說道︰「我怎麼會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問這麼急干嘛?未免也太顯得心中有鬼了吧?」呂安直接皺眉說道。

然而這話立馬引起了韋愧的警覺,極其不悅的說道︰「果然他還是和你說了一些事情吧?否則你不可能這麼說你不是一直都在擔心我把你給賣了嗎?現在這個情況看來,到頭來被賣的人,是我吧?」

呂安直接制止了這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也算是將這爭吵掐住了。

「故意激我沒意義,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直接離開,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逃的遠遠的。」呂安語氣平緩的說道。

听著呂安這副語氣,韋愧心中的怒氣立馬暴漲,但是他也沒有爆發出來,極為的克制,只是對呂安極其失望的說道︰「一個你只見過一面的人,你竟然也會去相信嗎?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呂安嗎?」

呂安平靜的看著臉上怒氣極大的韋愧,不卑不亢的回道︰「你放心吧,他說的話我並沒有相信。」

「你沒信?那你為什麼露出這種神情?」韋愧繼續追問道。

呂安搖了搖頭,「純粹只是有點疑惑而已,你有這個刨根問底的心思,還不如好好想想明天應該如何應對吧。」

韋愧立刻喘了好口氣,想要冷靜下來,雖然他很克制,但他整個人還是陷入了一種極其震怒的狀態,他不明白呂安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不相信他,而且還是連一點信任都沒有的那種,這讓他感到極其的不解。

從接觸到現在,他自認為他所表達出來的誠意已經足夠了,呂安想要知道的,他都說了,雖然有些事情沒有說的那麼的明確,但是這難道還不足夠嗎?

韋愧感覺了一絲困乏,心中對于呂安的失落感也是逐漸加重,可能也是應了那句話,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只可惜,這失望來的太晚了。

韋愧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看向了呂安,但是這個事情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呂安轉頭看向了韋愧,眼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愧疚,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

韋愧只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轉身離去。

看到韋愧離去時那顫抖的背影,呂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是盡可能用平靜的眼神看向了夜空。

今天依然是一個不圓滿的弦月呀。

呂安的心情也是同樣如此,缺少了一絲圓滿,

第二天,兩人都是早早的醒了過來,或者說兩人都沒怎麼合眼。

「你說話算數?」韋愧緊張的問道。

「你沒走,說明你信我,那就不必再問這種沒有意義的話了。」呂安回道。

韋愧輕呼了一口氣,听到呂安這聲肯定的回答,他心里總算是有了一點底氣,然後點了點頭。

呂安隨意的收拾了一下鋪子,將一些東西全部收拾好放到了一旁,在將鋪門鎖了起來之前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最後才嘆著氣將門鎖了起來,又把鑰匙放到了屋檐下。

隨後轉身對著韋愧說道︰「走吧,離得越遠越好。」

韋愧點了點頭。

兩人剛出花水鎮,就感覺身後跟了一個人,兩人也是很有默契的沒有理會,繼續朝著遠處狂奔了起來。

直到天大亮,兩人才停了下來,又是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深山老林里面。

這個時候,孫樹也是露面了,直接落在了兩人的身後。

韋愧第一眼就認出了他,臉色各種表情直接一閃而逝,冷笑道︰「終于來了!等你好久了!」

孫樹呵呵一笑,並沒有理睬韋愧,轉而看向了呂安,問道︰「考慮的怎麼樣了?我不想和你成為對手。」

韋愧的眉頭直接皺了起來,腦海中出現了好幾種可能發生的想法,看向呂安的眼神也變了,腳不由往後挪了一小步。

這一幕怎麼可能逃過兩人的眼楮,雖然韋愧立馬又將步子挪了回去,但這一切呂安看的清清楚楚。

孫樹又是淡笑了起來,「呂安,剛剛你也看到了,這樣的人,你覺得有資格成為你的同伴嗎?還不如听我的話,這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任何壞處,將來你的未來必定極其光明。」

呂安不停的搖頭,臉上也是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手中的隕鐵劍直接握入手中,「抱歉,雖然他這確實是一件讓人感到不爽的事情,但是人嗎?有些事情既然答應了,還是應該去做的,否則心里過不去呀!」

孫樹很是失望的繼續問道︰「當真如此?」

呂安點了點頭,「當真。」

「即使他在騙你,你也如此?」孫樹繼續問了一句。

呂安還是點了點頭,「當真如此,有些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你有你的原因,他也有他的理由,只是每個人站的位置不同而已,但是不湊巧,什麼都不知道的我這一次站在了他那一邊。」

韋愧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手也是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笑的格外的高興。

孫樹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兩口氣,同時手中也是出現了一柄極長的亮銀色的槍,「既然如此,還是打一架再說吧,我的目標很明確,我只要他!」

說完槍尖立馬指向了韋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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