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魏宅

作者︰半塘咖啡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由于托塔天王為馮仗劍所卜的那一卦,以及看到了簽筒內的那十七支卦簽的內容,一時間太過關注這件事而導致忘記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帝晨兒恨不得給自己狠狠來幾巴掌。

如果眼下那位經常出入慶華山的女子就趁著這個功夫就離開的話,那自己真的就是走投無路了。

清風樓的賽掌櫃若是真心想要告知慶華山所在就無需只告訴這兩條線索,更無須去談托塔天王李靖,畢竟現在讓他去應下與仙門神權達成統一戰線的事情太過荒唐,且不合時宜。

況且包子鋪老板還是位人間修士,昨日還將他們騙去了清風樓,尤其是他叫囂的最為離譜,想來對方討厭妖族的根兒已經很深了。

眼下去早了還好說,一大早不浪費一點時間就在包子鋪前等著,這樣哪怕包子鋪老板不告訴他那女子還沒來,他也能夠等到那女子,也不怕那女子早早離開與自己錯過。

可是現在倒好了,因為立青道長卜卦一事耽誤了時間,若是女子不來還好,若是她已經離去,老板又對自己抵觸,十九八九的不會告訴自己,那這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耽誤的不是時間,而是小姨的命,也牽扯著勻兒。

飛奔快步,帝晨兒終是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包子鋪前,臉色頹然的有些難看。

包子鋪,竟然沒有開門營業!

「是那家伙故意的!?」

拳頭重重砸在牆面,帝晨兒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那家伙昨天的態度一目了然,更讓他知道了自己眼下很需要找到慶華山,所以他就在今天不營業,斷了自己的路?!

人心叵測,這句話一點沒錯!

心中憋怒,帝晨兒心有不甘的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街道上車水馬龍,包子鋪周圍並沒有其他的商鋪,相隔約莫三十步的距離才有一連排的商家,是在對街,而在自己身後,也就是包子鋪的西側則有著一條小巷。

抱有僥幸心理的帝晨兒退後幾步,朝著小巷深處看去,這條小巷並不深,但是此時卻並沒有一個人,顯得有些蕭條。

深呼了口氣,一邊留意著包子鋪,一邊匆匆趕去不遠處的對街商鋪。

這里也有一個包子鋪,而且此時屜籠正冒著熱氣,老板忙的不亦樂乎,時不時用肩上的布抹去臉上的汗水。

生意興隆。

「欸,你這小子,後面排隊去!」

就在帝晨兒急匆匆跑到店鋪前時,身後一位瘦弱青年沒好氣的指著他,「大家辛辛苦苦排隊,你再有錢也得後面排隊去!」

帝晨兒瞪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這話,畢竟自己不是來買包子的。

「老板,那家包」

「排隊吧小哥,大家都在等呢。」

未等帝晨兒說完,老板也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今天趕上生意了,人多,多擔待擔待,見諒了啊,見諒。」

瞧著老板一邊忙著用牛皮紙取包子,一邊與顧客寒暄,根本沒有正眼看向自己,雖然看的出他很忙,但自己並不是來買包子的。

「喂,你小子,可別想著插隊哈,小爺我都在這排半天了!」

後面的那位青年沒好氣的又指責了一聲,帝晨兒斜眸瞪了他一眼。

「你等我也沒用啊,大家都在排隊,憑什麼你就不尊道德?」青年絲毫不懼,據理力爭。

也確實對方並沒有錯,帝晨兒深吸了口氣,問老板,「對面那家」

「哎呀小哥,你不用擔心包子會賣光,我家老婆子已經回家去做了,一會兒就回來,你不用急,排隊吧。」

「」

瞧見白衣有些頑固,青年更是沒好氣的抨擊道︰「現在這小孩啊,也不知大人都怎麼教的,一點禮數都沒有,排個隊怎麼了?大家都等相同的時間,誰也不虧,咋滴?早來的買不著,晚來的卻全買光才好?」

「你說夠了沒有!?」听到對方言辭中提及了‘大人’,帝晨兒怒上心頭,一邊紅著臉逆著排隊人的嫌棄目光,一邊冷眯青年,「最好閉上你的嘴,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呀呵!?你還有理了?!」

青年卷著袖子更是來氣,「你不排隊就是你的錯,哪怕你拿出我們數倍的價錢,也得給小爺排隊去!咋滴,你是有錢啊,還是掌櫃的會見錢眼開啊!小屁孩,無法無天了還!」

隨著青年的據理力爭,排隊的人也都紛紛指責出了聲,雖然皆是竊竊私語,但人最怕的就是旁人的低聲議論,不知道會議論到哪種地步。

仿若即將被唾沫星子吞沒的帝晨兒,此時臉如火燒,但是很快,他便主動屏蔽了這些有的沒的,再瞥了一眼遠處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包子鋪,袖袍內手掌微翻,一枚金石出現在了手心。

他隨手仍向了老板此時正取包子的屜籠內,「老板,剩下的包子我全買了,不知這一枚金石可夠?」

聲音不大,卻格外刺激著所有呆住神色客人的耳膜,他們的瞳孔內皆是閃閃發亮,目不轉楮的盯著那枚逐漸被熱氣包裹的金石。

一直對這位白衣顧客不聞不問忙的不可開交的老板更是呆住了,手中遞送出去的包子,他沒有拿住,那位顧客也沒有拿住,就這麼掉在了地上,滾出去好遠被一只流浪狗給叼走了。

現在的帝晨兒無暇去做其余的事情,扔出金石才是最能直擊問題的關鍵。

「老板,這些包子我都要了,夠嗎?」在看了一眼遠處那間包子鋪之後,帝晨兒著重又問了一聲。

老板眨了眨眼楮,貪婪的拈出了金石,忍不住的用牙齒咬上那麼一口,見到有牙印之後趕忙說道︰「今天包子售罄,全有這位小爺包了,諸位,回去吧,或是耐心等一等,咱還有其他的包子正在蒸籠上蒸著呢!」

帝晨兒長吁了口氣,轉身指向了那家閉門的包子鋪,問道︰「你可知那家包子鋪的老板在哪?或者是,你有沒有見到一位送菜的女子?」

老板想了想︰「女子今日他沒開張,所以小店有些忙,嘿嘿,女子沒看到,不過我和老魏是鄰居,耨,就是那條巷子尾,魏宅。」

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帝晨兒頷首罷即刻轉身就走。

「欸,這位小爺,您的包子」

「賣了吧,記得不要賣給插隊的。」

說著,帝晨兒瞥了一眼先前指責他的青年,看著對方眼楮里只有老板手中的那枚金石,輕哼了一聲,低喃道︰「不會見錢眼開?你太高估人性的堅守了。」

轉身離開的帝晨兒再沒有拖泥帶水,而是直接入了那條小巷,果不其然在最深處有著一座魏宅,雖然門庭並沒有當初在西岐南宮將軍府時見到的氣派,但對于一般人家來說,也算是豪宅了。

門前種有兩棵青松,門頭瓖嵌一八卦鏡,檐角各有一枚象征天圓地方的銅幣,濃濃修士氣派的宅子。

只是此時這宅子大門緊閉,像是謝絕見客,帝晨兒心中忍不住的暗罵了一頓那個老魏,單腳輕點地面,悠然立在了牆檐上,妥妥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院。

這老魏不如姓錢,因為只看這院子就能看出他的闊綽,還是那種不顯山露水的闊綽。

屋檐上飛鶴對麋鹿,青磚有‘福祿壽’,院內一口青石甕,水中有魚,有石雕的蟠桃

「何方妖孽,竟敢闖我魏宅,速速退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滄桑但又銳利的聲音傳入到了帝晨兒的耳中,庭院內忽有一扇房門打開,一位佝僂著身子,手拄著龍頭拐杖的白發老嫗如同踏雲踩霧般騰空而起,立于二進的正廳屋頂上。

她身上的氣勢竟隱隱有著一種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同昨夜的那個清風樓的老頭不同,其中奇異之處帝晨兒一時之間言語不出,但是可以肯定,其中隱有一層龍威。

對方明顯不是妖族,但僅憑凡人之軀又怎會有龍威存在?

難不成有著什麼與龍族有關的法寶貼身?

不敢冒進的帝晨兒客氣的拱手行禮,「老太君,今日我來並無惡意,不知老魏包子鋪掌櫃可在家中?在下有要事相問,故此不得已闖宅,還請老太君見諒。」

魏老太君震了震手中的龍形拐杖,「莫不是來找吾兒尋仇的?」

帝晨兒笑道︰「老太君,我與你家兒子並無仇怨,只是瞧見今日包子鋪並未開張,在下又有要事要尋而已。」

話罷,他飄然入的二進庭院,瞧得魏老太君竟在自己表明來意之後放任自己入這魏宅,略顯有些吃驚,故此在落地之前也有好生的打量這庭院中的布局,恐有什麼機關陷阱,陣法結界之類的暗藏手段。

但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平淡淡,老太君也飄然落地。

「今日吾兒身體抱恙,恐是吃不得我家包子了。」老太君開門見山道︰「至于你所言的那件要事,不妨你就對我這老太婆開口,吾兒知道的事情,我這老太婆全然洞悉知曉。」

「哦?那再好不過了!」

帝晨兒趕忙對著這位放下架子的老嫗又行了一禮,「老太君,不知今日可有一位女子找上門來?」

魏老太君眯了眯眼楮,「可是那位來送菜的桑桑姑娘?」

雖然並不知曉那女子是個怎樣的名諱,但既然是送菜的,那十有八九便是那位了。

帝晨兒笑道︰「應該就是那位桑桑姑娘,不知可有來過?」

「走啦。」老太君嘆了口氣,「走的時候火急火燎的,陪我這老太婆聊了一會兒就走啦,臨走時還說什麼以後就不來了,說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走了!?

「老太君,她有說要去什麼地方嗎?!」听到這個不好消息的帝晨兒慌了神,如果這位女子就是出入慶華山的女子,她離開的話,那自己去尋慶華山的事不就暫時會被擱置?

眼下可只剩下五天的時間了!

老太君搖了搖頭,「其余的事情她就沒說了,哦,對了,她還逗我這個老太婆開心,說若是她此番能夠回來,將來定帶著三百位師兄前來為我這老太婆賀期頤之年的百歲大壽,呵呵,這小姑娘還真有心了。」

還會回來?!

也就是說還有機會見到這位姑娘?!

帝晨兒慌忙問道︰「老太君,您的百年大壽還有幾日?」

「小伙子,你這可不禮貌了。」老太君和藹笑了笑,思襯了稍許,「還有差不多三年吧,這人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聞言,帝晨兒愣住了。

三年!?

現在的自己最多能等上四日,可是這三年又是個什麼盼頭?!

心急之下,帝晨兒另闢蹊徑,直言問道︰「老太君,您可知慶華山所在?」

話音落罷,他明顯瞧見魏老太君一怔,趕忙說道︰「老太君,實不相瞞,在下帝晨兒,雖然是妖,但眼下去尋慶華山是為了救我小姨性命,若是老太君知曉慶華山所在,帝晨兒甘願許老太君一個願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帝晨兒也絕對會做到!」

瞧著眼前的小伙子此時的著急與懇求之色並無摻假,魏老太君「嘶」了一聲,「你姓帝?」

帝晨兒不置可否的重重頷首,這個問題無關緊要,現在他只想知道慶華山所在。

「咦,這還真是巧了。」老太君拄著拐杖踱起步來。

帝晨兒模不著頭腦的皺眉道︰「老太君,我家小姨對我猶如生母一般溫柔,眼下我真是走投無路,若老太君知道慶華山所在,還請一定要告訴在下,至于姓氏的問題說來話長,若來日得閑,再向老太君解釋亦可。」

話罷,他雙手重重抱拳。

老太君為難道︰「我身確實知道那慶華山所在,但這樣吧,你跪下求老身,也許老身還能給你個答案。」

跪下?

從小到大,帝晨兒何時輕易跪過?!這是他的尊嚴,哪怕對方是一位將近百歲的老嫗,但畢竟是個人類,還是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人類。

可是尊嚴哪有小姨的命重要?

稍縱即逝的愣神,帝晨兒雙膝一彎,可就在這時,佝僂身軀的老嫗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拐杖的末端已經擋在了他的膝蓋下,阻止了這一切。

帝晨兒愣愣怔神,「老太君您這是」

「你身份不低吧?」老太君淺淺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這老太婆別的大本事沒有,其實這觀心看相的本事倒還是有些,也不是我這老太婆為難你,也已知曉你這一跪能換來你小姨的命,你會心甘情願的跪下,更何況此時尚且無人識你。」

說至此,她長吁了口氣,「這樣吧,你告訴我這老太婆你的身世,我讓人帶你去慶華山。」

若是如此當然最好,帝晨兒現在並不怕暴露身份,畢竟托塔天王李靖都知道自己的行蹤,對這位好奇心蠻重的老嫗說出實話又能如何?

帝晨兒重重行禮,「老太君,在下帝晨兒,如今青丘狐族狐帝,華夏妖王,娘親青丘狐族白羽兒,舅舅乃是上任青丘狐王白染。」

「父親呢?」

「殷商最後的王帝辛。」雖不情願,但帝晨兒還是沒有保留。

魏老太君又驚又喜,「竟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頭餃,老太婆今日算是踫到寶兒嘍。」

這話怎麼听著有些怪怪的

「慶華山的事」

未等帝晨兒的話說完,魏老太君就輕輕陣陣了龍形拐杖,「丫頭,出來吧,有這位大人物護著,我這老太婆也就能放下心來了。」

隨著魏老太君的聲音流轉,突然一位身著絲綢衣服,頭束銀質蟬翼冠的窈窕姑娘笑臉盈盈的從偏房走了出來,她步子很輕,身法絕對不錯,只是干淨的絲綢衣服卻有多處的破爛,不細看也注意不到這些仿若被利爪抓裂後縫補過的痕跡,這也證明了她生活很拮據,但想要保留住一份體面。

桑桑姑娘皮膚女敕白如雪,黛眉杏眸,開朗活潑間又暗藏著一種伶牙俐齒的刁鑽神色,只是帝晨兒在看到她之後,總覺得這位桑桑姑娘有些不簡單,就像她可以在隱藏的東西一樣。

原本只是看著魏老太君笑的桑桑抬起頭正準備向帝晨兒客氣行禮,突然帝晨兒發現她的笑臉逐漸的滯凝,慢慢的竟愣住了。

「桑桑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帝晨兒皺眉問道。

被一語驚過神來的桑桑趕忙賠笑,「小女子桑桑,沒想到魏叔口中的那位尋找慶華山的妖王就是你,今日在城門樓子下見你時,你還在立青道長哪兒算命呢。」

帝晨兒抱拳笑道︰「只是來時我那愛徒非要問上一卦,也是因此才耽誤了腳程,一時間還以為姑娘已經離開了,當真是有些被老太君方才的話給嚇出了半身的汗。」

幾人樂呵呵的相視笑了笑,帝晨兒納悶問道︰「老太君,桑桑姑娘,您二位應該都是修仙之人,恕在下問句不懂風情的話,難道二位就對我這妖王如此放心嗎?」

這個問題屬實是令他納悶不已,畢竟一開始的老太君可是有意威嚇震退,這就說明她對妖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後卻又如此與自己暢談,這不是很奇怪?

還有這位桑桑姑娘,她看起來不過二八芳華的年紀,如果說她不懼怕妖族,帝晨兒會信,畢竟從她步履輕盈之上便能看的出來,她仙途之路應該走的挺遠,遇妖這種事也應該是常態。可若是這個正值堅定己心的年紀,在接受了修士固有思想的束縛下,她能接受一只妖?

這更是奇怪了。

慧眼如炬的魏老太君呵呵一笑,「原先吾兒歸來後,我見他有傷,那時還真的氣你,恨不得追出關外,只是後來立青道長貴訪魏宅,攔下了我,還同老太婆說叨了你在春風樓的事情。老太婆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腦子並不糊涂,亦沒有被禁錮思想。有關你所言的道,老太婆甚是覺得在理呀。」

帝晨兒笑道︰「老太君真是明理。」

「欸,這都不是啥。」魏老太君捶了捶老腰,「所以我這老太婆對你並沒有敵意,說句實在話,我還巴不得你找上門來呢,這樣啊,就能護著桑桑這可愛的小姑娘一同前往慶華山了,這一路上也不是沒有凶險,她姑娘家家總是穿梭兩岸之間,我老太婆也還真是不放心。

至于桑桑嘛,她本來就對妖族有好感,說是曾經一只妖還曾救過她的命呢。所以妖王的顧慮也可就此打消了,畢竟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尤其是要害你的心思。

心里話,三界大同,何樂而不為呢?」

帝晨兒愣住了。

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再听到過這句三界大同了,這個在自己尚且柔弱時扎根在內心深處的理想,也是一個傳承與舅舅和娘親的東西。

三界大同,何樂而不為?

這句話說出來不輕松,做起來就更沒有那麼容易了,以至于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帝晨兒早已忘記了當初為了變強踏上仙途時的初衷。

舅舅放棄的理想,自己放棄的理想,總覺得這個理想是不可能會實現的,尤其是在入了三界風暴之中後,才發覺這個理想真的是虛無縹緲,也無暇去追逐堅持它。

可是娘親,卻用生命堅守著這份理想。

「帝公子?帝公子?!」在他面前揮擺著縴縴玉手的桑桑姑娘顰了眉,納了悶的嘀咕道︰「怎麼說著說著就突然發起了呆?」

「帝公子!」

「恩恩?!」被驚緩過神來的帝晨兒眨著眼楮,慌忙笑了笑,「抱歉,方才有些出了神。既然有魏老太君這話,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護送桑桑姑娘至慶華山,桑桑姑娘帶路,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桑桑頷首,旋即問道︰「那就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吧?你我不都挺急的嗎?」

「好!」帝晨兒拜別老太君,「今日這份恩情在下記在心中,若是老太君有什麼想要的或是想做的,只要帝晨兒辦得到,定當竭盡全力。」

魏老太君呵呵笑道︰「我這老太婆也沒什麼想讓你去做的,只是如果你能參加我這老太婆的百歲壽宴吶,就好嘍~」

帝晨兒笑答︰「若老太君下那喜帖,帝晨兒定會提著賀禮,準時登門拜訪。」

「那還不得將陳塘關這些個年輕後輩嚇的尿了褲襠?呵呵呵呵」開心的笑過幾聲後,魏老太君擺了擺手,「去吧,早去,早安心。」

帝晨兒和桑桑姑娘齊齊行禮,異口同聲︰「告辭!」

「不送」

隨著話音落罷,魏老太君沉沉敲擊手中龍形拐杖,末端升起層層漣漪,頓時間一股清風吹來,大門敞開。

瞧著兩道背影著急的走出了魏宅,魏老太君嘆了口氣,「殷商的後人,青丘的子孫,白帝的外甥,為救白娘子而來天命所致,魏家還真就應了辰星子的卦象」

魏老太君轉身入房而去,兩步且吟一句卦,「半塘困游龍,白蓮九十九。輪回終不渡,帝子留乾坤。」

——

——

行走在路上,兩人的腳步都顯得很急,總是以為這小姑娘不習慣走快路,怕她跟不上自己腳步的帝晨兒每每回顧時,桑桑姑娘總是露出盈盈笑臉。

只是這笑臉雖然總是笑的燦爛,但是總有那麼一瞬的僵硬,畢竟帝晨兒早已發現,這位桑桑姑娘其實總是愁著個臉色,這是他偷偷撇見的。

「桑桑姑娘,你不怕我半路吃了你?」帝晨兒有心調侃道。

桑桑姑娘掩唇笑道︰「不會吧,我不好吃的。」

帝晨兒回首,挑眉笑道︰「是嗎?我總覺得桑桑姑娘身上有著一種淡淡的花香,感覺味道還蠻好聞的,就想到吃起來應該會很好吃,哈哈哈哈哈,你喜歡被煮著吃,還是蒸著吃?」

「烤著吃吧。」桑桑姑娘哈哈笑道,「我個人比較喜歡烤著吃,尤其是大白鵝,涂抹上一層蜂蜜,烤出來的味道可好吃了,油而不膩,蜂蜜的甜味又能很好地遮住鵝肉的淺腥,然後再撒上些許曬出來的海鹽,味道簡直棒極了。如果帝公子真想吃了我的話,不如就按照我的這個方法試一試,保準你能滿意。」

「」反倒是被她說的帝晨兒有些無語了,咂嘴道︰「我可以將你這話視為你很樂觀嗎?」

「隨帝公子嘍。」桑桑攤了攤手,「只是我想在臨死前想去做完一件事,只要帝公子能允許這一點,我會自己將自己洗干淨,親自涂抹上蜂蜜,任由帝公子」

說著說著,桑桑紅了臉,她原本並沒有這個意思的,可是卻不知不覺就說出了這樣的話,趕忙搖了搖頭,「你還是將我給當做湯圓一樣,裹上糯米粉給吃了吧,但一定要記得點放些黑芝麻,這樣吃起來會更有口感些。」

也跟著緩過伸來的帝晨兒笑的有些放肆,「桑桑姑娘對‘吃’還真有一套講究法兒。」

昏暗的墓道里搖曳著幽藍的暗火,兩邊靠牆陶碗里發霉的陪葬食物彌漫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

這處墓道被一面厚重的石門隔絕著,幽靜的環境下還可以略微的感覺到自墓道深處傳來的呼吸聲。

忽然,那扇石門被觸動了機關,開始提起,一名清瘦的少年也已從那石門外飛快的躥了進來,他沒有停步,正用左手護著火折子匆匆快步朝著墓道深處趕去,臉色顯得格外的慌張且略含溫怒。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著實是一位帥氣俊朗的少年,只是那略顯嬰兒肥的臉頰則為其添了些許的可愛稚女敕,少了那份英氣。

少年名︰晨,舅舅白染總會親昵的喚他做‘晨兒’,再過幾日便是晨兒十二歲的誕辰,舅舅說要在那日帶他離開這個終日見不得陽光的地方,晨兒激動的不得了,雖然留戀這個家,但是心卻呆厭了,更向往了外面的世界。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這個家卻在近日里突然地闖入了一些‘不速之客’,晨兒利用對地形的掌握優勢偷偷的在暗處瞄見過。他們穿著好看得體的衣服,一撥人全是同款樣式,但是卻又有著好幾撥人呢,而且他們的手中皆持著寒芒熠熠的長劍,有的說是來這里參加什麼宗的入宗考核,運氣好的還能覓個機緣之類的話,而有的則是說來這里探個寶,指不定能踫見什麼蘇妲己留下的寶貝。

晨兒對此只是砸了咂嘴,雖然听不懂他們所言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翻了白眼心說‘休想’。之後他問過舅舅要不要將這些無禮之人給趕走,舅舅卻說隨他們好了,反正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況且這里機關沖沖,能入得深處便需極大的運氣和實力。

原本的晨兒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在今日偷偷觀察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找到了深入的暗門,這才有了現在晨兒急匆匆的慌張跑來一事。

「舅舅,舅舅!」晨兒一邊快步趕著路,一邊護著火折子對著深處著急喊道︰「舅舅!那些無禮之徒就要找到這里來了,您快想辦法將他們給趕走!」

隨著話音落罷,幽暗的深處突然地亮起了一雙冰藍色的狹長眸子,而下一瞬,忽的一陣風兒掠過,燈火搖曳不定之時已有一只兩人高的九尾白狐出現在了少年身前不過一丈遠的墓道上。

九尾白狐的毛發略染冰藍,鼻息間的呼吸似在吐露寒霜,九條粗壯的長尾在這條墓道內還有些搖擺不開。

「舅舅,您快將他們給趕走吧,晨兒實在是不喜歡他們!」晨兒停下了匆匆的腳步,喘著粗氣嘟嘴道︰「他們實在無禮,見到什麼都往自己的口袋里送,就連舅舅送給晨兒的那件小狐木雕都被他們給拿了去,那可不是他們的寶貝!」

九尾白狐聞言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晨兒,他們入不得這里,更不會擾了我們的清靜。至于那件木雕,舅舅來日再親手為你雕刻一件便是,被他們拿去的那件就權當是咱們送給他們的可好?」

「不行!」晨兒一手叉腰道︰「舅舅您也太慣著他們了,是他們無禮在先,來咱家不打聲招呼這就叫闖!亂踫亂拿這里的東西就叫沒有家教,晨兒著實是討厭他們這種人類!更何況有些東西在平日里舅舅都不準晨兒去踫的,卻偏偏讓他們給揣入了囊中。不行!這口氣晨兒咽不下的,舅舅一定要給晨兒做主!」

九尾白狐無奈一笑,「這幾日是舅舅的關鍵時期,若因此等小事就耽誤了舅舅趕不上晨兒誕辰的話,那咱們豈不是又要在此處待上些許的時日?難道晨兒就不想快些的去看一看外面的三界?名川大河,北冥南蠻,扶桑落日?」

這些皆是做夢都想看的景,當然想快些出去了!可是晨兒皺了劍眉,揉了揉鼻尖,低聲嘟囔了句,「可是晨兒並不覺得他們無禮是一件小事」

「權當它就是一件小事便是了。」九尾白狐的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纏住了晨兒的瘦腰,「和舅舅回去吧,忘了他們,別總是好奇他們現在走到了哪里,咱們圖個清靜方可。」

晨兒有些不悅,「可是舅舅,萬一他們闖到這里來了呢?」

九尾白狐一笑,含蓄道︰「那就屆時再說吧。」

說著,便瞧見白狐的眉心處印出了一枚血色的菱形花鈿,隨之亮眼的白芒一閃而過,下一瞬白狐與晨兒皆已在原地消失不見,厚重的石門緩緩落下。

眨眼間,晨兒與舅舅白染便來至了一處空曠的墓室,這里是他們長久生活的地方,也是白染唯一讓外甥晨兒去接觸的一間墓室,墓室空曠,是晨兒無聊時練習劍術之地,對于劍術的領悟,白染還總是夸贊他天資超凡,樂的晨兒總是合不攏嘴。

一擺滿甲骨的木架位于墓室的東北角,白染閑暇時教晨兒識字便是借用的這些個甲骨。除此之外,木架的旁邊正對著那條深長墓道的位置上還修砌著三把玉石質地的交椅坐北朝南,晨兒雖不了解玉石,但也瞧得出交椅散發出的盈盈玉色顯得不凡。

它們出現在這座樸實無華的墓里著實顯得格格不入了,與其他陪葬品不同,晨兒所見,這‘家’里的東西大多為陶質品,舅舅所不讓踫的非陶品也就那麼幾件。

晨兒抿著唇,心中還是不放心那些個無禮的家伙,他們貪婪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

「舅舅,您說人類已經那般弱小了,為什麼還能那麼囂張的闖咱們家?他們是不怕死嗎?」晨兒微皺劍眉,心中納了悶。

九尾白狐淺淺一笑,解釋道︰「人類確實是這三界間最弱小的一個種族,但是他們的貪婪之心卻僅屈與魔族,且與魔族本身之欲又不相同,魔族乃是天性如此,天生鑄就,故此也就有了‘因欲生魔’,而人類則是因境不同,環境造就了他們的心,也許這就是他們弱小卻不認命的原因吧。」

晨兒撓了撓腦袋,追問道︰「那仙神呢?舅舅說過他們多為人類渡劫飛升,那他們也貪婪嗎?」

「他們最為的貪婪。」白狐深吸了口氣,有些冷厭道︰「他們貪這天地造化,貪這三界世間,所以仙門才會頒布萬妖律冊來制約我們妖族。」

話至此,白狐稍有停頓,那雙眸子溫柔的看向了晨兒,他叮囑道︰「晨兒,舅舅未出關之前你萬不可走出軒轅墳三百步外,更不可招惹那些人類修仙者們,他們想拿什麼就讓他們拿去好了,知道嗎?」

「可是舅舅」

「乖,要听話,好嗎?」

話語間,白狐的身子已經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隱有著冰藍色的靈氣光澤朝著那三把玉石交椅之後的那面牆內匯聚而去。

晨兒面露失落之色,不情願的低聲問道︰「舅舅又要回去了嗎?」

白狐歉然一笑,道︰「晨兒,舅舅要趕快出關才行,你要理解舅舅,好嗎?」

晨兒默默點了頭,他已知道自己攔不下舅舅元神歸竅,雖然不舍舅舅離開,但也無可奈何。

自晨兒記事起,舅舅的元神每日都會抽出半柱香的時間來同他說說話,解解悶,但是大多數時間都被識字和練劍給耽誤了,雖然很想任性的讓舅舅一直陪著自己,可是他又很清楚,舅舅正在努力的沖關,為的就是帶他走出這座困了他們好些年月的陰冷潮濕的古墳。

瞧著舅舅的身影散去,晨兒嘆了口氣,強顏歡笑的對著舅舅揮了揮手,已示告別。

「記住舅舅的話,切勿出去招惹他們。」

「知道了舅舅。」晨兒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聲。

枯燥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真的是厭倦了晨兒緩緩的走至了三把玉石交椅處,繞至了後面,彎腰撿起了一柄雕刻精致的木劍。

這柄木劍是舅舅送給他的,是他平日里練劍所用,雖然晨兒也有向舅舅伸手討要一柄真劍的時候,但是每次都被舅舅給拒絕了,且舅舅還總是說這木劍非同小可,莫要瞧不起它。但是這麼多年的陪伴下,晨兒就發現了它始終如新這麼一個非凡之所在,其余的啥都沒有

「木劍就是木劍嘛!還沒那柄全是裂紋的黑劍招人喜歡呢!」晨兒持著木劍,略感嫌棄的搖頭嘆了口氣。

唰唰唰~

晨兒舞起了劍來,這也是他無聊時用來打發時間的唯一手段,木劍破空震出了聲響,寬敞的墓室里,少年劍舞凌然,身姿雖小,但也遮不住他的劍舞猶龍戲水,且劍招華麗,步法身型各樣得體順暢自然。

「呔!無禮之徒哪里跑!」晨兒持劍猛地怒目,劍指空無,「看~劍!」

話語間,自娛自樂,自我解悶,那劍劍迅猛,仿若真的就是刺在了誰人的身上似的,越發的起勁。

「什麼!?你竟然還敢叫幫手!?」

晨兒負劍故作緊張,冷目警惕的掃視了一圈,旋即雙眼一眯,趾高氣揚道︰「你們一起來吧!誰先落淚誰就是小王八蛋孬種!」

話罷,猛地就是一個鯉魚打挺,繼而持劍一掃,各種暗叫‘不好’,各種的化險為夷,以及各種的自導自演。

「嘿!唰唰,刺,噌,嘿嘿,啪啪,嗖嗖嗖嗖」

晨兒一腳高抬,猛地踢出,似是將誰人給踢飛了出去,隨即又快步跟上,凌然一劍刺出,仿若架在了某人的脖頸處,一副的傲然之色,輕哼道︰「還偷不偷我家的東西了!?」

「哼,算你識趣!」

「什麼?你問小爺是何方人物?」

「呵,你給小爺豎起耳朵來听好嘍!」晨兒左手豎起了大拇指,用力的朝著自己的鼻尖點了點,「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軒轅墳白晨兒是也!」

轟隆!

少年話語未落,意氣正盛之時,忽然的一聲巨響傳來,霎時間整個墓室都顫了一顫,晨兒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常年練劍下盤甚穩,否則定然將摔個四瓣來不可。

隱有怒意,晨兒握緊了木劍,愣是朝著那墓道的方向吼罵了聲︰「無禮之徒,快給小爺滾出去!」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墓室比的方才要顫的更為的劇烈,穹頂上已有泥土的碎屑掉落,好巧不巧的就砸中在了晨兒的腦袋上

瞬間的怒上心頭,灰頭土臉的晨兒咬牙切齒,臉色被氣的通紅,握著木劍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再也忍不下了!

他怒劍一指,「你們這群無禮的家伙!且給小爺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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