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武陵城,東來沒有直接返回城主府,而是在李猛的幫助下,混入駐守在驛站的那批人里面。
這批黑袍人沒有被派出城,就算回到城主府也不會引起懷疑,而且李猛為了以防萬一,也是留在了驛站里。
雖然進了驛站,但東來發現想查清與妖族會面的人仍舊十分困難。城主府派來的黑袍人只能駐扎在驛站的最外圍,根本靠近不了核心區域,更不可能知道里面人的身份,只能從那些侍衛身上猜出,這個人在東陵皇朝絕對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在這里呆了不到兩天,城主府選調部分人手回府,東來就趁此機會,再次回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黑袍人一下子少了很多,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李猛嘴巴很嚴,一絲消息都沒往外透漏,而趙武對此只解釋說是派出去執行任務未歸,所以回來的人沒起多大的疑心。
混入城主府的東來,沒有再四處亂晃,他已經知道了地牢的位置,現在他要做的,只是找到平日往里面送酒的小童。
這個小童,是城主府管家福伯的小孫子,現在只有七八歲,正是貪吃好玩,懵懂無知的年紀。或許正是看中這一點,才選擇讓他往里面送酒。
要找到這個小童,對東來而言不難,沒用多大的功夫,他就在後院花園里,看到一個小男孩在那里玩著泥人。
東來已經打听清楚,這個小男孩就是福伯的孫子,小匣子。
小匣子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孩子,東來不主動站出來,他根本不可能發現暗中觀察的東來。于是,他就一如既往地做著爺爺安排好的事情。
暗中跟著小匣子,東來把他每天做的事模得一清二楚。
在白天,小匣子都是自己四處亂跑,胡亂玩些什麼,但到了申時,他就會到後堂領一串自己愛吃的糖葫蘆,以及一壇老白干,在酉時左右,他就會邊吃著糖葫蘆,邊端著酒壇到那個嚴加看守的小院,在里面呆上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再離開。
幾天周而復始下來,東來基本已經確定小匣子送酒的時間和過程,他下面要做的就是代替小匣子去送酒。
在這天,小匣子跟往常一樣,去領了糖葫蘆和老白干,就舌忝著糖葫蘆,慢慢悠悠地往小院方向走。
可就在小匣子經過後門附近的時候,早就等候在此的東來微微一笑,右手手指輕輕一彈,一道微弱的無形劍氣頓時從指間射出。
這道劍氣不偏不倚,正中小匣子手中的糖葫蘆,一下子把糖葫蘆打落在地上。
心愛的糖葫蘆沾滿泥土,眼看著就不能吃了,素來貪吃的小匣子頓時傷心地哭了起來。
東來看準時機,立即從一旁走了出來,關心地問道︰「這不是小匣子嗎,你這是怎麼了?」
小匣子听見有人叫他,抬頭一看,是一個身穿黑袍的陌生人。雖然小匣子沒見過東來,但在城主府,黑袍人不在少數,所以他很快就放下戒心,哭著說道︰「我的糖葫蘆掉到地上了。」
看著地上自己的杰作,東來故作惋惜地說道︰「哎呀,這沒法吃了,太可惜了,多好的一串糖葫蘆啊!」
聞言,小匣子瞬息間哭得更傷心了。
小匣子的反應正如東來所料,他立即拿出一塊碎銀子,把它交到小匣子手中,說道︰「來,這個給你,再去買串糖葫蘆。」
小匣子看著手里的碎銀子,眼前頓時一亮,這可足夠他買上幾十串了。
「可,可是……」
雖然糖葫蘆誘人,但小匣子還記得爺爺的安排,一時間猶豫不決,不敢拿主意。
東來嘿嘿一笑,從小匣子手中奪過酒壇,說道︰「不就是送酒嗎,我替你去。」
「啊,這怎麼行?」
其實,小匣子心里是十分願意讓東來替他的,但他還是擔心爺爺知道後,會狠狠地處罰他。
東來見小匣子已經完全動了心,便繼續誘惑道︰「你買過糖人嗎?那東西,既好看,又比糖葫蘆好吃多了。」
「糖人?」
聞言,小匣子臉龐頓現渴望之色,口水也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對啊,這塊碎銀子,你可以買幾串糖葫蘆,買幾個糖人,還能再買一些喜歡的玩具,多好啊!至于你爺爺那邊,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那好,那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讓我爺爺知道。」
小匣子終于不再猶豫,他帶著喜悅的笑容,把通行的腰牌交給了東來。
東來笑著點頭道︰「一定,你也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不然他一定會猜到的。」
「好,一言為定。」
說完,小匣子就拿著碎銀子,歡快地從後門跑了出去。
東來看著小匣子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輕嘆一聲,他沒想到自己竟會有欺騙小孩子的一天。不過沒辦法,白雲川,他一定要救。
拿著酒壇與腰牌,東來沒有立即去送酒,而是來到小院附近的隱秘之地,在這里靜心等待。
時間已經到了酉時三刻,小院的一個房間里,一個酒糟鼻的老頭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並不時吧嗒著嘴巴,臉上盡是煩躁。
「這個小兔崽子,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來給老子送酒,真是饞死我了。」
這幾年,酒糟鼻老頭都是剛到酉時就能喝上兩口老白干,他早就養成了習慣,如今晚了三刻鐘的時間,他就已經有些心癢難耐了。
眨眼間,又過去了兩刻鐘,酒糟鼻老頭已經是徹底熬不住了,他甚至幾次走到了院門口,如果不是有命在身,他真是恨不得立馬就沖出去找酒喝。
呆在外面的東來估算了下時辰,就是差不多,就拿著酒壇,慢悠悠地走向小院。
「站住,你是干什麼的?」
東來一只腳剛踏進院門,怒喝聲正如預料的一樣傳入耳邊。
听見怒喝聲,東來不急不忙,從懷里拿出小匣子的腰牌,躬身說道︰「稟報大人,小匣子吃壞了肚子,暫時來不了了,管家就命我來給大人送酒。」
東來話音方落,酒糟鼻老頭就一臉狐疑地來到他的面前。
對于東來的話,酒糟鼻老頭其實並不完全相信,但當他看見東來手中的酒壇時,登時忍不住咽了兩大口口水。
被肚子里的酒蟲折磨得不行,酒糟鼻老頭實在不願去思考那麼多,尋思反正出不了什麼事,就不耐煩一揚手,大聲說道︰「算了,算了,趕緊進去吧。」
說著,酒糟鼻老頭就從東來手里奪過酒壇,連忙往嘴里灌兩口。
濃烈的白酒從咽喉經過,直達胃部,酒糟鼻老頭終于心滿意足地長舒一口氣,那種心癢的感覺頓時消失。
「等等。」
東來正要趁機趕緊往里走,可酒糟鼻老頭卻突然開口叫住他,使得東來心里不由一沉。
「你第一次來,有些事他們怕沒給你交待清楚,你等下把我房里,還有地牢里面都收拾干淨再走。另外,明天如果那個小兔崽子還來不了,你盡早給老子送酒來,酉時必須到,敢晚到半刻鐘,老子打斷你的腿。」酒糟鼻老頭大聲吼道。
「是,大人。」
只要不是阻止自己進入,東來管你開出什麼條件,全都能答應,更何況,他又從中想到了明天來送酒的理由。
見酒糟鼻老頭不再提其他的事,東來趕緊往里走,免得再徒生變數。
意外沒有發生,東來就這樣順利地進了這個防守森嚴的小院。
院落里,看起來非常簡單,正面是一個由巨石壘砌而成的房屋,房屋有著兩扇厚重的大鐵門,這里就應該是地牢。而除此之外,院子三面各有一間房,這三間房看起來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東來記得李猛曾說過,這個小院除了看押白雲川的地牢,還藏著什麼別的東西,但現在看來,並不像藏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樣子。
「難不成都在地牢?」
看著僅在地牢門口才有的兩個守衛,東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來。
東來的首要目標在于救出白雲川,暫時不去理會其他的事,就徑直奔地牢而去。
「站住,干什麼的?」
守衛大喝一聲,迫使東來止住了腳步。
「兩位,是那位大人讓我來打掃地牢的。」
東來說著就指了指院門口方向,而好巧不巧,那個酒糟鼻老頭正好拿著酒壇回屋,還不忘往他們這邊瞥了一眼。
「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命令,那你就進去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里面關押的那位可是個狠角色,你可千萬離他遠點,不然小心小命不保。」
「多謝提醒,我一定注意。」
東來隨口應了一聲,就在這兩名守衛的目光注視下,走進了地牢的大門。
地牢里,昏暗又潮濕,地上又髒又亂,不時還有蟑螂從牆角爬過,一看就不知道多久沒人打掃過。
越往里走,東來眉頭皺得越緊,他無法想象,白雲川就被關押在這種地方。
這座地牢並沒有多大,很快東來就走到了盡頭,在最後的那間牢房里,他看見一個被數根鐵鏈牢牢捆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