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武陵城驛站外圍,數道身影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來到驛站周圍。
驛站雖然住著一些往來官員,但防衛一般不會太高,可這次卻明顯不同,東來他們剛來到距離驛站還有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察覺前方布有暗哨,再前進,便會被對方察覺。
隱于暗處的護衛,不少都是實力不弱的修者,雖然這些人奈何不得東來,但要想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潛入驛站卻並非易事。
在白天,東來進不了驛站,就想著在晚上,悄悄潛入進去,查清究竟是什麼人在與妖族暗中會面,或許便可推測出東陵邊境的具體情形以及妖族的目的。
可是繞著驛站轉了一圈,東來卻是連一處防守薄弱的地方都沒找到,這不禁讓他更加疑惑,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調動這麼大的力量。
就在思索要從何處下手的時候,東來突然看見一隊人披著肥大的斗篷離開驛站,快步走向城東。
「跟上去。」
東來眼見機不可失,便立即與其他人跟了上去。
走了幾個街口,這伙人突然失去了蹤影。
「嗯,哪去了?」
東來他們幾個實力可都不弱,能從他們眼皮子溜走,這伙人絕不簡單。
正在疑惑之時,持戒心神一動,突然有所感應。
「那邊。」
「走。」
抬頭看了眼南邊昏暗的街道,東來一馬當先,就準備追進去。
可就在這時,秋宛絲卻連忙說了聲「等等」。
秋宛絲突然叫停,東來幾人不由心生疑惑,他們扭頭盯著秋宛絲,只見她面露猶豫,似乎很是掙扎。
驀然,秋宛絲好像做了很大的決心,長嘆一聲,輕輕朝著南邊街道口的牆壁上一揮手,一個隱秘的雲朵形符號便浮現了出來。
「這是?」
看見這個符號,東來豈會還看不出來,這是有人在故意把他們往這個方向引。
秋宛絲面露痛苦的神色,略帶著哭腔說道︰「有人想讓我把你們引到那邊去,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殺你們,但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不該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要秋宛絲反抗天雲宮的命令並非易事,若非白天發現東陵皇朝與妖族暗中聯系,天雲宮也可能牽涉其中,她還不會下這麼大的決心。從此刻起,她才算真的和東來等人站在同一邊。
「秋姑娘,多謝你。」
東來的一聲多謝,讓秋宛絲頓時愣在原地,她本以為東來會因為她是內應而怪罪于她,卻不想東來的口中只有感謝。
「沒,沒什麼,我只是不想虧欠你們罷了。」
秋宛絲說話間神色慌亂,顯得十分不鎮定,正如皇甫正一對她的評價,內應這種出賣別人的事,她做不來。
「那我們接下來?」皇甫正一問道。
東來眉頭緊皺,仔細想了一下,向秋宛絲問道︰「秋姑娘,你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安排的嗎?」
聞言,秋宛絲立即搖了搖頭,隨後便將白天在驛站時自己得到暗示,方才又發現了天雲宮特用的符號,這才明白那男人的用意。至于對方具體要怎樣做,是天雲宮的安排,還是東陵朝廷的安排,她就說不清楚了。
秋宛絲既然選擇反抗上頭給的命令,便沒有說假話的必要,東來相信她確實所知不詳,更何況,這段時間秋宛絲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除了白天接錢袋的時候,根本沒和外人接觸。
「既是如此,那就不妨互換一下位置,守株待兔的人是咱們。」
東來打定主意,沒有再繼續追擊那伙人,而是在返回驛站的路上設伏,等著對方自己走上門。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東來幾人對情況完全了如指掌,自是不急,而那伙本來準備暗算東來的人,終于慢慢有些熬不住了。
過了一會,兩個身穿黑袍的人躡手躡腳地從街道的陰影里探出頭來,四下觀望後,不由驚訝地互相對視。
「不是說那幾個人會跟上來嗎,怎麼半天還沒動靜?」
「我也不清楚啊,咱們出來的時候,不是說發現他們就已經在門口了嗎,不可能不跟上來吧?」
原來,東來幾人的行蹤早就被驛站里的人察覺,他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想把東來幾人引入準備好的陷阱,卻不想秋宛絲不願背叛人族,臨時反水,讓東來他們逃過一劫。
「這樣,我回去稟報情況,你去趟城主府,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動。」
兩個身著黑袍的人一商量,便兵分兩路,分別前往驛站與城主府。
返回驛站的人,已經是十分小心,但東來早已守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又豈能躲得掉。
就當看到黑袍人身影的一剎那,東來身體猛然一動,晃動的劍芒便直奔黑袍人而去。
「誰?」
黑袍人驚覺危機降臨,頓時發出一聲怒喝,但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劍鋒。
東來為擒不為殺,他所出的每一劍雖式式狠厲,卻有意避開黑袍人身上要害,但饒是如此,也讓黑袍人一時疲于應對。
就在黑袍人一邊忙著對戰東來,一邊伺機放出信號的時候,早就等在一旁的皇甫正一幾人同時出手,黑袍人還沒等發出信號,就被按在了地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偷襲我?」
死到臨頭,黑袍人仍在叫囂,妄圖唬住東來,可東來又哪里會怕這些。
一劍刺穿黑袍人的右臂,東來用充滿殺意的語氣低聲說道︰「從現在起,我問你答,懂嗎?」
「懂,懂,懂。」
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黑袍人心膽俱裂,哪里還敢繼續張狂,連忙慌亂地點著頭,乖乖地听東來提問。
「我問你,你們和妖族究竟在密謀些什麼?」
「妖,妖族,我不知道什麼妖族啊?」
黑袍人說話時不自主地目光閃爍,不敢直視東來雙眼,一看就是心里發虛。
「還不說實話!」
東來冷哼一聲,提起離合劍就要再刺下去。
「別,別,我說,我說。」
黑袍人面色驚懼,生怕東來真的刺下去,連忙說了實話。
「這位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妖族在干什麼,我只知道驛站那位大人一直在與妖族聯系,至于商量的什麼事,小的地位低微,是真不知道。」
聞言,東來不由皺了下眉頭。他覺得黑袍人說得話應該不會有假,若是換了自己,與妖族勾結這麼大的事,除了極個別絕對忠心的心月復外,絕不會讓其他人知曉太過詳情。而觀眼前這個黑袍人,他實力一般,經不住一點嚇唬,應只是听命行事的小人物。
「那驛站那個與妖族聯系的人是誰?應是東陵朝廷里的大官吧?」東來繼續追問道。
可對于這個問題,黑袍人仍是知之不詳,竟然連驛站里面的人是誰都說不出來。
「你連是誰都不知道,就跑出來賣命,你唬誰呢?」
這下,東來可就有些火了,要是連這點消息都沒得到,他們豈不是要一無所獲。
「大人,我說得都是實話。我們都是被武陵城從東陵各地招募來的,平日都是听從城主段飛的命令,這回也是他命我們到驛站去,听里面的人差遣。」
「武陵城的城主段飛?」
東來腦中思緒翻涌,如果黑袍人所說是真,那豈不意味著段飛也早于妖族有聯系,而這或許也正解釋了為何武陵城不僅沒有一絲混亂,反而更加繁榮的原因。
而就在東來思考來龍去脈的時候,秋宛絲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疑惑,也向黑袍人問道︰「天雲宮的記號是你們留的?他們也派人來了?」
听到天雲宮的記號,黑袍人頓時一怔,看向秋宛絲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仇視,他現在明白為什麼東來等人沒有踏入陷阱,原來是天雲宮的秋宛絲反水了。
「讓你說就說,再用這種目光,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察覺黑袍人看向秋宛絲的目光有些不善,皇甫正一立即抓住黑袍人的衣領,凶神惡煞的模樣完全不比東來差。
「小的知錯,知錯。」
黑袍人連忙告饒,並回答道︰「回大人的話,天雲宮摻進來多少,小的不清楚,但確實有幾個天雲宮的人進了武陵城。那個記號,也是這幾個人告訴我的。」
听到黑袍人的話,秋宛絲神情頓時有些呆滯,她沒想到令她無比自豪,自詡為人族頂梁柱的天雲宮竟然也會做出背叛人族的事,這讓她始終難以相信。
秋宛絲的心情,東來可以理解,但是此刻,弄清到底有多少人與妖族存有聯系才是首要,因為他覺得,妖族對人族的滲透,遠比他想象得要嚴重得多。
「你既然一問三不知,那是不是也就是說,你已經沒用了。」
這時,東來決定再下一劑猛料,把黑袍人逼上絕路,看能不能再問出點什麼。
果然,黑袍人聞言,登時被嚇得面色煞白,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他眼珠子快速顫動,驚慌失措地說道︰「別,我還有個重要的消息。觀你劍法精湛,應該听說過問劍涯吧?」
突聞黑袍人提起問劍涯,東來心頭一顫,但面色依舊平靜,裝出很無所謂的樣子,隨口道︰「問劍涯誰人不知,不過你提這個有什麼用,我們跟問劍涯又不熟。」
「大人,您听我說。武陵城上個月抓到一個問劍涯的頂尖高手,這個人在問劍涯的地位一定不低。您如果把他救出去,問劍涯定會重謝。」黑袍人連忙解釋道。
「哦,那你說說看,被抓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值不值得我們冒這個險。」東來依舊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免得引來黑袍人的注意。
黑袍人一見東來口風有了一絲松動,還以為抓住了生機,立即毫不隱瞞地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實力卻是驚人,我們折損了不少人手才把他抓住。據說,他可是問劍涯的八鋒之一。」
「八鋒之一,莫不是?」
瞬息間,東來腦中響起一個名字,墨痕劍白雲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