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問劍天下 第八十二章亂局

大殿內,人族各方勢力史無前例地匯聚一堂,雖然表面和和氣氣,實則暗流洶涌,各方所思所想,首先還是自己的利益得失。

東來坐在墨昆鋒身後的桌子旁,靜靜地听著場中這些大人物的談論,越听越覺得不對勁,他們從一開始的商討預防妖、鬼兩族的入侵與滲透,漸漸變成了該由誰來發號施令。

「妖族從東方的萬妖山脈出來,佔據了附近的兩座城池,若非我天雲宮眾弟子拼死抵御,恐怕已經打到了天雲山下。情勢已經刻不容緩,我覺得咱們人族各方必須團結一致,結為同盟,方有自保的可能。」

趙雲池先把天雲宮的功勞亮出來,意圖先下一城,為爭奪盟主之位打下基礎。

听到趙雲池的話,殷魁不由輕輕一哼,不甘示弱地說道︰「不能光看妖族一方,鬼族也從西方黑水下面鑽了出來,連續侵佔了西面不少土地,不全靠我們離魂谷,才逼停鬼族的腳步。」

趙雲池、殷魁兩人在這里大肆炫耀各自的功績,但是墨昆鋒、方念禪師等人卻是眉頭微蹙,對他們的話將信將疑。

妖、鬼兩族襲擾人族土地是真,但恐怕遠沒有他們說的這麼嚴重,不然,人族各方勢力不會像現在這麼平靜,早就吵吵起來了。

「西方都是荒蕪人煙之地,沒有防御的價值,就算丟了,日後再拿回來就是了。」

「這是什麼話,人族的領土豈有貴賤之分,許你天雲宮防守有功,就不認我離魂谷的犧牲嗎?告訴你,我離魂谷可是耗費了近半的人力物力,我還沒跟你算這筆賬呢。」

趙雲池、殷魁兩人越說越不對付,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

「不知三大國的情況怎麼樣啊?」

問劍涯沒對妖、鬼兩族做過什麼事,墨昆鋒就將話題引到三大國身上,因為妖、鬼兩族要有動作,他們一定會知曉。

這一下,墨昆鋒可是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三大國派來的代表,小酥倒是還好,漠北距離妖、鬼兩族的領地十分遙遠,她沒什麼可說的,而赫連仇,以及東陵皇朝的三皇子宗權可就沒這麼好過了。

趙雲池、殷魁剛才都把話放在那了,如果他們說情況糟糕,那是睜著眼楮說瞎話,但要是說情況沒那麼嚴重,又是當眾打了兩大宗門的臉,這可是讓他們二人十分為難。

「情況跟趙宮主說得大概差不多。我東陵皇朝不比四大宗門,雖說對抗妖、鬼兩族的事出不了太多的力,但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證物資的供應。」

宗權避重就輕,略過了最主要的問題,同時表明自己無心爭權的態度,把爭論的焦點重新扔回到四大門派身上。

而同樣陷入兩難的赫連仇也是連忙附和道︰「我們西越同樣會竭力支持保護人族的任何計劃。」

宗權和赫連仇閃得夠快,討論的議題一下子又回到了四大宗門這邊。

四大宗門誰也不願讓著誰,繼續議論下去也不會有太大的結果,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听不見任何聲響。

東來的目光從這些宗門之主及各方代表身上一一掃過,不禁搖了搖頭,這些人中除了方念禪師身為佛門高僧表現得比較平靜,其他人全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就在眾人無法達成一致的時候,始終旁觀的君無惑輕嘆一聲,說道︰「你們爭論了這麼多,兩殿那邊你們考慮過沒有?」

一提到兩殿,眾人臉色頓時一變,他們考慮了很多,唯獨遺漏了極少現世的陰司殿與明陽殿。

在人族之中,素有「五族,四門,三國,兩殿,一傳奇」一說。

五族自然指的就是神、魔、妖、鬼、人五族,四門指的便是問劍涯、梵音峰、離魂谷、天雲宮四大門派,三國則是漠北汗國、東陵皇朝和西越帝國三大國,兩殿是神秘又強大的明陽殿、陰司殿,至于最後這一傳奇,則始終爭論不休。

有人認為這個「傳奇」該是創建無極門的一代奇人玄機子,也有人說該是武神絕千秋,這兩人一個精通佔卜之術,一個實力稱神,誰都是不差。

明陽殿與陰司殿是兩個非常特殊的門派,這兩個門派從不收徒,他們是專門召集世間名動一時的頂尖強者加入其中,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強大力量。只是兩殿已經銷聲匿跡太久,所以很多人把他們給忘記了。

這兩殿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就是從不表明確定的立場,而且內中不僅有人類,還曾出現過鬼族、妖族的高手。

兩殿不現世,卻不代表人們可以把它忽略,只要他們插手,現在所做的任何決定都只會徒勞無功。

這下,四大門派的主人紛紛表現出愁容,他們對兩殿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

「方念禪師,當年你接到過兩殿的邀請碼?」君無惑再次打破僵局,向方念禪師問道。

方念禪師點點頭,回答道︰「沒錯,當年邀請我加入的,是兩殿之中的明陽殿,但我早已習慣寺廟里的清修,就拒絕了。據我所知,當時一同受到邀請的,還有麻衣劍神李麻衣,不過听說他好像也拒絕了。」

「哦,那你可知道有關明陽殿的什麼信息?」君無惑繼續問道。

對于這點,方念禪師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不過他雖然對明陽殿一無所知,卻清楚地記得,當日來邀請他的並非是人類,而是個妖族。

這下,眾人的心更加變得不穩定。既然傳聞是真,那兩殿對人族結盟所展現的態度,可就難以預知了。

「哎,難道因為一點猜忌,咱們就要引頸就戮,讓妖、鬼兩族欺辱不成。」

感覺人們的心情有些低落,趙雲池心知再這樣下去,他精心準備的一切就全都要付諸東流,便立即大喊一聲,振作大家的士氣,同時把結盟的事情再次提上來。

「沒錯,滅族大事豈可因為一點點擔憂就擱置一旁。」

包庸立即附和一聲,並站起來說道︰「諸位憂心兩殿,這點我們表示理解。不如這樣,就由我們天雲宮來牽這個頭,組成人族聯盟,如何?」

「在下覺得可行,如果天雲宮能夠為我人族大眾謀福祉,那我東陵皇朝必定鼎力支持。」宗權趁勢說道。

听見他們三人的話,墨昆鋒等人臉色一沉,心中極為不悅,誰不知道天雲宮與東陵皇朝交往甚密,他們分明在召開四門大會之前就已經達成了一致。

這時,墨昆鋒說道︰「兩殿不得不防,人族存亡又不得不管,咱們不妨兵分兩路,問劍涯與離魂谷共抗鬼族,天雲宮與梵音峰共抗妖族,這樣不是也很好。」

「屁,那跟從前有什麼兩樣!」

四門兩兩一組,那要盟主有什麼意義,趙雲池自是不同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著商議要再次陷入僵局,趙雲池眼楮一轉,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方案。

「既然大家各執一詞,那就按照世間唯一的準則,強者為尊,由擂台賽來決定究竟該由誰來做主。」

話音方落,還不待他人說什麼,趙雲池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嘛,咱們這些個老家伙動手難免會傷了和氣,就讓年輕一代來解決吧。」

四大宗門的掌權人中,方念禪師無疑實力最強,趙雲池當然不會傻到跟方念比試,不過在年輕一代,他相信無人能是崔真的對手。

「也好。」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墨昆鋒、殷魁、方念便紛紛同意了趙雲池的提議。

比試的時間定在明天,而處于中立地位的無極門門主君無惑和三大國的代表,就當一旁的見證人。

當晚,天雲宮的一個擺設精致又奢華的房間內,趙雲池坐在椅子上,下面則是站著包庸與崔真兩人。

「那邊沒什麼消息傳來吧?」趙雲池輕聲問道。

包庸嘿嘿一樂,笑著回應道︰「門主放心,劍涯八鋒的行蹤都在咱們的掌握之中,明天他們誰都到不了。離魂谷的那個左無為,他斷陰指的破解之法我也已經交予崔真。唯一有些麻煩的,是梵音峰的持戒和尚,這個人從來都是深居簡出,沒法找到他的弱點。」

聞言,趙雲池噗嗤一樂,不屑地說道︰「出家人的弱點還不好找嗎?無非就是兩點,一個是太過心軟,另外一個就是手段太正派。」

說完,趙雲池眯眼看向崔真,那眼中的意味一眼明了。

「師尊放心,弟子懂了。」

听見崔真的回答,趙雲池再次發出得意的大笑,似乎等待多年的心願終于要實現了。

而就在趙雲池與崔真、包庸密會的時候,東來放棄了休息,經過多方打听後,找到了梵音峰眾人居住的小院。

東來剛走到院門口,尚未開口說話,就听院內突然傳來方念禪師的聲音。

「施主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東來連忙抱拳道︰「問劍涯弟子東來,有事特來向方念大師討教。」

「哦,東來施主心性過人,非常人可比。那老衲就破例一見吧。」

得到方念禪師首肯,東來道了聲謝,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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